“小三歲怎麼了，男人喜新厭舊看的又不是年紀。”方彤彤拿出小鏡子照了照，“再說人家漂亮啊，你招了仨，就有倆跟小明星似的美，剩下那個估計也不差吧？”
發覺危機意識似乎有點奇妙的效果，浦傑果斷點點頭說：“不差，就是脾氣很大，名字叫柳寄柔，外號叫霹靂火玫瑰。”
“怎麼聽着跟上過樑山似的……”方彤彤撲哧笑了出來，“看來回頭得去你辦公室玩一圈，看看你趁着孟姐忙在公司瞎折騰什麼呢。”
這話聽上去像是吃醋圈地盤，但浦傑聽在耳朵裡，卻簡直像是一陣清風吹走了連日不散的霧霾。
這意味着，方彤彤準備回來管事了。
這陣子他明確地意識到，自己之前因爲一個破羣的事兒就感到彆扭實在是蠢不勝收，方彤彤以後就是把管理範圍擴大到他全公司所有他叫得上名兒的女人，他都沒意見。
之前短短的幾天，孟沁瑤疲憊不堪，鄭馨魂不守舍，沐華惴惴不安，薛安乾脆在奧雷巴加班躲着不回來，他都快轉性子愛上工作了。
“行，你來看看助理的工作狀況，監督監督給她們提個醒也好。”浦傑想了想，也比較委婉地回答道。
“我可不懂你公司的事。就是瞎看看。萬一再遇上特殊情況，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她雙手交叉在身前，兩根白生生的大拇指彼此撥弄，看着似乎有點興奮。
不想去深究這興奮感意味着什麼，浦傑只是柔聲說：“如果你覺得哪裡不好，也可以儘早指出來。彤彤，不管我能從她們身上得到什麼，你覺得不快活，就告訴我。我能放棄。”
“你啊，以退爲進這招越用越熟練了。逼我裝大方。”她笑了笑，“我眯會兒，你開車吧。不說了，晚上還要幫孟姐應付你這個大色鬼呢。”
“嗯……三樓的東西，我搬下來吧？”
“我自己收拾，你好好忙工作吧。”她輕聲回答，閉上了眼。
浦傑不太確定方彤彤的心情是不是完全沒事，他想了想，覺得可能直到她懷孕之前，一切都恢復不到沐華有喜之前的樣子。
但之後的幾天裡，方彤彤至少把很多事項非常迅速地抓回到手裡。
她搬回了他們三個的臥室，抽空又給浦傑拍了一組照片，去文瓊苑探望了一下沐華，和鄭馨一起吃了幾頓晚飯，在錢思憫的邀請下，她還成爲了臨夜影視的簽約合作攝影師。
但她還是有了點變化，日常的三餐，她除了滿足浦傑口味之外，還會給自己做一份想吃的。她特地去探望了沐華，卻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反而讓沐華在浦傑面前變得更加忐忑，明顯到浦傑都看得出來。
孟沁瑤10號早上提了一句把沐華接到別墅這邊照顧，浦傑還挺期待地等着她倆商量的結果。
可等到14號，也沒見到下文。
那天正好是個星期日，浦傑忙裡偷閒休息了半天，特地在下午把大家帶到東爵，好好放鬆了一下。一起玩的時候，四個女人相處得看起來非常融洽，和從前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可他覺得，一道無形的牆，已經在她們之間豎了起來。
這邊是方彤彤和孟沁瑤，那邊是其他。
俞靜思和裴樂也在受邀之列，但裴樂半截就說有事跑了，而俞靜思只觀察了十分鐘就決定置身事外，端着飲料坐在圈外悠然啜飲。
“她們看着像閨蜜一樣，可實際上……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浦傑聽着房間裡幾個女孩搶麥唱歌的聲音，坐到正在看書的俞靜思旁邊，嘆了口氣。
“因爲本來就不是那麼回事。認識你之前她們幾個彼此很熟嗎？”俞靜思不客氣地諷刺了一句，“你要真把她們當作閨蜜，我建議你在不下雨的日子找地方晾晾腦子。”
“可她們以前挺融洽的。”浦傑頗爲懷念地說。
“女生宿舍剛住進去的女生第一個月是關係最好的時候。”俞靜思翻了一頁書，淡淡道，“因爲彼此還不夠熟。”
浦傑扭過頭，有點好奇地說：“你今天的火氣好像也有點大啊。”
“因爲我本來該在家裡看書享受一個難得的假日，而不是在這裡幫我的情夫分析它後院的火勢。”俞靜思拿起書籤夾好，合上書本，望着他說，“你應該知足了，最近兩次產檢都是方彤彤陪沐華去的，鄭馨父親的保姆也是她跑着聯繫介紹的，孟總想吃東陽料理，你們家是誰買了全套東陽餐刀現學切魚生的？你真以爲你的小福星就是靠你寵愛才能打理你這個複雜到讓我看一眼都覺得煩的家的？”
“我知道最近彤彤忙了很多，我也覺得她恢復了至少八成。我就是覺得……她們之間不知不覺有了一道牆。”
“其實一直都有。你只是比較遲鈍，很晚才發現而已。”俞靜思把書放在膝蓋上，輕輕摩挲着書皮上燙金的書名，《少女杜拉的故事》，“你想沒有這道牆，那麼就不可能有人幫你構建這個舒服的環境。你想享受現在的生活，這道牆就必然會存在。區別，無非是孟總在牆的哪一邊而已。”
她看了看錶，站起來很果斷地說：“我還是走了，沁心醫院準備明年年底開張，我要回去診所開始整理最後一年的經營計劃。”
浦傑嘗試着捕捉她隱藏很深的情緒，小聲問：“你在吃彤彤的醋嗎？”
“不。”她很乾脆地回答，“我只是羨慕，又覺得可惜罷了。”
浦傑起身過去說了一聲要送俞靜思出去，接着就跟在她身邊往外走去，“怎麼說？”
“羨慕還需要解釋嗎？”俞靜思平淡地說，“我不是早就說過了，二十歲的時候，我能做到的恐怕不如她一半好。而現在，我依舊做不到。”
“那麼，你可惜的呢？”
俞靜思沉默下來，加快了腳步。
直到走出東爵，來到了外面，呼吸了一口悶熱潮溼的空氣，她才掏出鑰匙，摁開了自己的車，輕聲道：“希望你不要誤解我是在吃醋。我覺得可惜，是因爲對方彤彤來說，找一個有耐心等待她恐婚情結消失，懂得珍惜她，對她忠誠的平凡男人，其實會比跟着你更加幸福。”
這句話子彈一樣擊中了浦傑的心臟，打出一股撕扯翻滾的劇痛。
“我其實……知道。”他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一字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