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照顧心理狀況不佳的父親,鄭馨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東西,在14號晚上暫時搬回了父親那邊。
榮錦這諾大的一個別墅,就只剩下了浦傑和方彤彤兩人,像夫妻一樣生活。
然而,並不像是新婚正甜蜜的夫妻,而像是已經結婚多年卻要不上孩子,彼此之間懶得聊天,除了上牀努力傳宗接代就沒有別的交流慾望的那種老夫老妻。
浦傑當然不想這樣,可他沒有任何辦法。兩個人努力才能感受到的甜蜜,任何一方停止都能輕而易舉地毀掉。
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尤其和他以前享受的美妙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讓他半夜坐在書房裡寫作的進度都受到了巨大影響。
他的確謹記着漢央那句有名的人生哲理,夫妻嘛,牀頭打架牀尾和。
他的確也很努力,一晚上下來如果有個計數器,方彤彤昇天的次數起碼能上兩位,不含小數點。
然而並沒有什麼屁用。
即使她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靜靜平復,從生理角度非常親密無間,即使他還是能感到氣運共同體的狀態並沒有受到影響,她一定依然十分愛他。
可她還在難過,根本不需要什麼腦子就能猜到。
這兩天方彤彤修出來的圖都充滿了時下流行的冷淡風,完全不對那羣奔着木小四而來的肉食女胃口,銷量大跌。
她們要的並不是古代雕塑一樣充滿陽剛氣息但冷硬如大理石盡是非人感的風格,她們還要從前那種由畫面裡迸發出震懾下腹部能令她們臉紅身體發熱心跳加速甚至口乾舌燥變得溼潤的驚人誘惑力——曾有一位匿名女顧客要求方彤彤對一張照片的取景框下移三公分,只要肯拍一張符合要求的,她願意出十萬元購買原片。
方彤彤當然拒絕了。
她的木小四隻有兩個地方絕不暴露在成片中,一個是臉,一個是東陽電影都知道打碼的要害部位。
這一晚過去後,浦傑明白了,單純靠木小四的那部分,他很難讓方彤彤恢復真正的快樂。
所以這個週六,他打算在加班間隙去一趟俞靜思的診所。
他需要專業人士的幫助,就算不幫他,起碼幫幫方彤彤和孟沁瑤。
他清楚地感覺到,這兩個人都別無選擇地把苦惱埋在了心裡,無法解決,以至於成了心頭積鬱。
可他卻沒能抽出時間。
一支來自足協的高等級視察組,來到了朝陽俱樂部,但和孟慶鐸會面後,卻指明要求見浦傑。
他們的來意很明確,上頭髮了話,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邀請”浦傑兼職出任青訓顧問。
於是整整一天的時間裡,浦傑都在和他們開會,商量……或者說討論這個“不惜一切代價”具體是指什麼。
浦傑對高薪和所謂的實權興趣都不是太大,不過大概是烏紗帽的壓力通常都比較沉重,足協開出的價碼的確非常非常非常有誠意。
年薪三百萬,這甚至超過了歷史上所有本土出身的國家隊主教練,除了國足的外教團隊,還沒誰拿過這麼高的工資。而在職責上,浦傑將參與足協全部青訓相關事宜,對每一項和青年球員有關的決策都有提出建議的義務,並對各級國青隊的運行和人才選拔起決定性作用,與國青教練組平行設置,但遇到問題,可以直接向指定上層彙報反應。
但因爲足協的相關規定,身爲足球經紀人的浦傑不能得到實職,也就是說,實際上並不在圈子內,有點象是個榮譽顧問。
看着提到這一點的那個隨行副手一臉惋惜哀痛的表情,彷彿和高薪相比這方面沒能得到真是太遺憾了,一副想要說“乾脆就別幹經紀人了來足協上班一起幹大事吧”的樣子,浦傑笑了笑,完全沒當回事。
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這些。
畢竟之前就因爲大批培訓教練和扶植東華省少年聯賽的事情打過交道,浦傑很快就跟來訪的小組探討起了他真正需要的報酬。
那就是改變。
強制漢央職業俱樂部建立的五級梯隊現在都已經建立起來了,對應的聯賽是不是該開始了?
東華省內部可以搞少年足球聯賽,其他省呢?
基層教練培訓計劃已經初步開花結果,下一批什麼時候開始?
各地跟風開辦的垃圾足校,師資力量嚴重落後的體校,能不能先徹底整改一下?不說讓那些不學無術的體育老師都滾出教練崗位,但是不是該讓他們都先去上半年真正的現代足球基礎訓練課?東陽的弱體質天賦基礎課和奧雷巴的當代足球基礎課程安排根本不難找到,爲什麼下面還在不停地教孩子們練三十年前的東西?
在技術需要從小定型的如今,那些看見孩子秀花活就破口大罵的,那些孩子不出錢走路子就不給安排比賽機會鍛鍊的,那些上來先按個頭骨頭體重等硬指標刷掉一批人的毒瘤們,能不能先他媽的都割掉?
出國學習先進經驗的機會能不能勻給基層教練一部分?
考教練證的要求能不能少限制一些把該死的保舉製取消?
搞校園足球的時候能不能別給地方教育部門定指標把好好的培養興趣階段玩成官員刷烏紗?
能不能任何時候都不要急功近利不要揠苗助長別他媽犧牲職業足球這個培養球員的最本質土壤?
做球迷的時代就是個大噴子,浦傑說着說着就起了性,完全無視了孟慶鐸一直丟過來的眼色,痛痛快快地把想要改變的,所有和青訓有關的事情說了個爽。
反正他本來也沒指望拿到這個職位,先把自己這麼多年的鬱悶噴出來再說。
至於體育線上的領導最後怎麼說,怎麼決定,所謂無欲則剛,浦傑纔不在乎。
要是這些問題連個答案都沒有,那說實話,他這青訓顧問,當了也就是個聾子的耳朵,多出來的那點功能大概就是幫足協討好上面。
而如果足協真的願意去一點點改變,從孩子、從少年、從青年們做起,那別說三百萬薪水,讓浦傑每年付三百萬出來當經費,他都願意幹。
最後散會的時候,領隊的那位看了看秘書記錄的內容,很勉強地笑了笑,跟浦傑握了握手,說:“小浦啊,你說的這些,我們都記下了。我們一回去,就向領導反應,你就等我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