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情況太不對勁了。
浦傑在家屬院裡晃了兩圈,忍不住往警衛室去了一趟,想問問能不能調出最近的監控看一下。
塞了幾張百元大鈔,保安總算懶洋洋聯繫了技術人員,幫他調取鄭馨父母住的那個單元樓頭的監控記錄。
可光線和清晰度糟糕透頂,鄭馨父母住得又恰好是靠裡的門洞,這種距離下那邊出入的別說看清臉,連看清是人是鬼都困難。
但看到三天前的時候,浦傑終於發現鄭父下班回來騎着電動車開進去的鏡頭。
也就是說,至少那個時候他們兩口子還是在家的。
他飛快地過了一遍從那往後的監控記錄,卻再也沒見過那兩人出來。
人不會插翅而飛,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這些來來往往的車裡,有一輛接走了他們。
可這裡的保安不是專門外聘的安保公司派遣人員,而是物業隨便僱傭的退休大爺,一問三不知,只說讓他自己看監控去。
這種老式小區連監控都是後來裝的,封閉性不算太好,這下,線索就算是斷了。
浦傑覺得應該報警,可目前鄭馨音訊全無,這對夫妻失蹤也沒超過兩天,他就是去警局,恐怕對方也不會受理。
靠在保安室門外休息了一會兒,他進車打開空調,用涼風醒了醒腦子,然後驚覺自己莫名其妙跑偏了思路,相比鄭家夫妻這種他本來就不是太熟悉的人,顯然還是找鄭馨更加容易啊!
他馬上給韓永平打去電話,“喂,韓哥,你幫我叫兩個在我們先前寫字樓裡當保安的兄弟,他們認識鄭馨,你叫他們幫我個忙,輪流在高鐵站出站口等着,每一撥出來的都留心觀察,一旦發現鄭馨,馬上給我打電話,千萬幫我盯住人。”
“鄭馨?這個弟妹又怎麼了?”韓永平有點納悶。
浦傑匆匆忙忙把事情說了一遍,韓永平也意識到事情嚴重,一口答應下來,緊接着又問:“老弟,你……有沒有覺得這事兒可能是針對你的。”
“我知道。”浦傑嘆了口氣,緩緩道,“咱們想把他們釣出來,看來,他們也想把我釣出去。我猜,可能有人綁架了鄭馨的父母,準備要挾鄭馨,進而再要挾我。”
“這個弟妹,好像沒什麼腦子啊,”韓永平無奈地說,“她這手機關機,也不和你聯繫,只准備自己孤身一人去對付綁匪嗎?她不會是諜戰劇看多了吧?”
“我也不清楚她怎麼想的。可能……是怕連累我吧。”浦傑咬了咬牙,“她這人本來就軸,有事愛在心裡憋着,能扛的就想自己扛,韓哥,你趕緊給人打電話吧,她要是半夜就從瓦雷恩出發,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在漢京上火車了。”
“成,老哥這就去叫人。放心,上次南國風光那一場,認識了鄭馨的兄弟不少,我安排上十個,五個一班輪流,絕對不給你漏了她的影子。”
“好,忙完了我一定給兄弟們包個大紅包。”
安排好在車站盯人的眼睛後,浦傑稍微放心了些,開車回家,翻找出一個扳手,準備帶着上路。
摸着外套裡面的防彈背心,不知道爲什麼,他腦海裡一直閃動着方彤彤似是認真的那句叮囑。
爲什麼她會特地提到這個要求?
漢央民間槍械管制極其嚴苛,而到了生死械鬥的緊要關頭,匕首小刀之類的兇器肯定要對着脖子之類的要害招呼,一般的女生,應該想不到這種東西纔對。
心裡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緩緩盤旋,揮之不去。
他離開的時候,每個人都叮囑他注意安全,但只有方彤彤,要他一定穿上防彈衣。
這……這簡直就像是她預感到對方可能有槍一樣。
也許是知道懸賞來自米拉坎,那邊的惡徒都持槍行兇慣了,所以讓她格外留意了這個吧。
浦傑找了個勉強能說得過去的藉口,乖乖把厚實的的防彈背心調整好,用外套蓋住。
有確切消息之前,他只能等待。
不久錢思憫打來一個電話,通知他和于越的解約手續全部辦理完畢,警方那邊準備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中騷擾婦女的部分將他拘留,而聯繫的律師,將着手以猥褻罪幫助涉事女孩們提起訴訟。
浦傑誇獎了幾句,就把後續處理全權交給錢思憫,只要最後記得回報他一個結果就好。
正說着,私人號手機響了起來,他皺眉拿起看了一眼,竟然是個陌生號碼,而且並未被標記爲騷擾推銷。
匆匆掛掉錢思憫那邊的電話,他把這邊接聽,疑惑地問:“喂,是哪位?”
那邊卻保持了沉默,只能聽略顯沉重的呼吸聲緩慢傳來。
“喂,是打錯了嗎?”他濃眉緊鎖,跟着心中靈光一閃,顫聲問,“是你嗎,鄭馨?”
那邊終於傳回來帶着鼻音的回答,“浦哥,是……是我。”
“你在哪兒?”浦傑連忙問道,他努力辨認着鄭馨那邊的環境,聽起來很嘈雜,應該就在火車上。
“我回國了。”
“我知道,彤彤他們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偷偷拿了護照半夜跑掉了。到底是什麼事,別瞞着我。也別擅自打着爲我好的旗號做決定,否則我絕對不原諒你!”浦傑用近乎嚴厲的語氣大聲說道,但他忍了忍,沒有直說已經知道她父母不見的消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隱瞞。
鄭馨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浦哥,我爸媽……都被人抓了。他們不許我舊號開機,逼我買新號聯繫他們。我聽得出來,他們不是真爲了勒索我錢,就是爲了……爲了害你。”
她抽噎着哭了起來,“我……我什麼用都沒有,我沒本事幫你賺錢,家務除了打掃別的都做不好,我……我連孩子也生不出,現在遇上事,又要拖你後腿,浦哥……我絕對不會害你因爲我倒黴的,我帶着錢去,到了那兒,我就跟他們拼了,拼死一個算一個。”
“鄭馨!你給我冷靜點!”這下浦傑算是知道言情劇裡咆哮到脖子邊暴青筋是他媽一種什麼體驗,“綁架這麼大的案子你能解決得了嗎?你上跑步機三十分鐘都跑不下來!過來找我,咱們一起想辦法,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報警。不要相信綁匪的話,你明白嗎!”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要相信我,所有得罪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