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葉月有點不安地翻動着自己辦公桌上的書本,把它們移到書桌上的另外一邊,低着眼,沒有擡起頭來看着對方,葉月就這麼低聲說出了話。
“我來看看你,”次郎就這麼走近了葉月的辦公桌,站在了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從上方俯視着葉月潔白的脖頸。“怎麼了?”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了下來,“彷彿突然之間不想認識我了一樣,電話你也不接,想找你說話你也躲開,這是怎麼回事?”
語氣平淡地說着這番話,這種語氣讓葉月突然之間更加抑鬱起來。
“不要!”葉月揮開了次郎準備拉她的手,“這裡是公共的辦公室。”她低聲說道。
“但是已經沒有人了不是嗎?”次郎環顧四周,夕陽已經從窗簾的縫隙中射了進來,窗外傳來烏鴉嘎嘎的叫聲。
“但是呢……”葉月突然站了起來,鼓足勇氣一樣盯着次郎,“你應該知道的吧!”
“什麼?”次郎偏着頭看着葉月問道。
葉月沒來由地咬着牙一陣憤怒,“知道的吧,姐姐的事情!你以爲我還不知道嗎?”她叫道。
“什麼嘛!這個不是遲早會告訴你的嗎?”次郎瞪大了眼睛說道。
“告訴我……告訴我?”葉月感到心臟一陣抽動,“僅僅是告訴我嗎?”她的嘴角抽動着,掛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後退着,就這麼看着次郎,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次郎平靜的態度。
“真是糟糕呢!”次郎咬了咬下嘴脣,“我本來想……”
“不對,這是我的錯,你不用說了。”葉月垂着頭伸出手來就這麼擋在了自己的前面做出了阻止的手勢來,“一開始就是錯誤呢!”她悽然地笑着,“我果然一直是傻瓜呢,一開始就是,現在真是討厭自己呢,從一開始就討厭來着。”
“再說什麼胡話呢,葉月!”次郎從坐着的桌子上跳了下來,試着靠近了葉月去摸她的頭髮,“我可沒有說過不喜歡你的話哦!”
“別碰我。”葉月流着眼淚叫道,雖然語氣堅決,但是從眼神裡面卻流露出一種懇求來,“我不能夠容忍自己軟弱或者妥協,因爲本來就是不對的。”她把雙手抱在了胸前,在精神上做出防禦的姿態來。
“請你從今天起把一切都忘了吧!”她說道,“也請好好對待姐姐。”擡起頭來,葉月帶着囑咐的語氣說道。
“葉月?”次郎繼續叫着她的名字。
“對不起,這個還是還給你吧!”掏出了一個小盒子,葉月顫抖着手把它放在了次郎的手心裡面,帶着巨大的努力,“不早了,佐佐木同學請早點回去吧!”葉月她笑着說道,還帶着晶瑩的淚光,“請快點吧,辦公室也要鎖門了。”
“噢!”次郎點了點頭,緊緊握住了葉月交給自己的盒子,深深看了葉月一眼,然後向着門外走去,“我會替你留着的。”走到了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來對葉月說道。
走出了辦公室,葉月看着次郎的背影忍不住又伏在辦公桌上哭泣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黑島仁送自己回家的時候在車上對自己說的話——“你有什麼願望嗎?”
幽靜的酒吧似乎只是熟客的天堂,葉月第二次走進這間酒吧的時候已經感覺自然和親切了許多,剛開始來的時候那種不安已經一掃而空了。
“你好。”酒保溫和的招呼讓葉月越發地感覺溫馨和舒適,“需要我給你調酒嗎?”酒保溫和地問道。
“多謝。”葉月點了點頭。
和那天晚上的刺激不同,今天的酒安靜而且柔潤,似乎安慰着自己過分激動的心,半杯酒喝下去之後似乎心情真的平靜下來了,這種奇特的力量讓葉月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望向沉靜的酒保,葉月越發地感到隱藏在調酒師身上的魔力。
“您好!”黑島仁自然地在葉月身邊坐了下來,“再一次就到您真是太好了,這裡的酒總是讓人難忘呢!”正說着調酒師已經遞上了厚重的杯子,黑島仁閉着眼睛把酒杯湊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慢慢地品嚐着,像是和葉月一樣吸收着酒中安慰自己心靈的力量。
“那個……我想問問你,”葉月低着頭一邊看着酒杯一邊說道,“那天晚上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黑島仁向着葉月身邊湊了湊。
“關於神和願望的事情。”葉月昂起頭來把酒都倒進了自己的喉嚨裡面,這樣更加增添了一點點勇氣。
“啊,是真的呢!”黑島仁也看着杯中盪漾的液體,“多少年來一直存在的事情呢!人類向着神的祈禱,一直延續着呢!”
“真的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嗎?”葉月壓低了聲音問道。
“嗯,這個,看吧,”黑島仁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如果是希望能夠毀滅世界或者讓世界和平之類的恐怕是辦不到的吧!”
“如果只是幸福呢?”葉月在吧檯上頓着自己的空杯子,發出叮叮的響聲。
“幸福嗎?”黑島仁轉過頭來看着葉月,“幸福也有好多種呢!”他說道。
“喲,是次郎嗎?都長了這麼大了呢!”次郎在離自己家不遠的地方被一個少婦笑眯眯地攔住了,“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雪菜的高中同學來着,乃津麻奈美姐姐。”她對次郎笑着介紹到,成熟的臉上散發着妖媚的光芒。
“你好!”次郎點了點頭。
“真是冷淡啊,真的不記得了嗎?”乃津麻奈美故作不高興地說道,“對了,既然這麼巧的話,姐姐請你喝茶吧!”一邊說着乃津麻奈美一邊牽向了次郎的手。
“這個,阿姨還在家裡面等着呢!”次郎有點爲難地說道。
“這個時侯吃飯的話還早了一點吧!”乃津麻奈美看了看自己的手錶說道,確實。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館不錯的。”次郎被她牽着向街的另外一邊走去。
“那麼,承蒙您照顧了。”次郎說道。
“幸福嗎?”黑島仁擡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燈,“女人的幸福就是男人吧,難道是男人嗎?”他斜着眼瞥向葉月說道。
“算是吧。”葉月苦笑道,然後把空杯子遞給了酒保,“再來一杯。”她說道。
“這樣啊!”黑島仁苦笑着繼續喝着酒。
“嗯,算了吧,我也真是傻呢,居然問這種問題。”接過了酒保遞過來的酒杯之後,葉月笑着敲了敲自己的頭,“想着重來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吧!”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沒有碰見他的話,事情大概會發生得更加糟糕吧!”
“也不一定哦,說不定可以的。”黑島仁說道,葉月驚訝地看向了他的側面。
“晚上回去好好睡上一覺的話,說不定第二天起來什麼都變好了。”黑島仁微笑着轉過頭來看着葉月說道。
“這根本就是哄小孩的話嘛!”葉月同樣笑了笑。
“但是,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信念的話,也說不定的。”黑島仁低着頭看着已經空了的酒杯,“即使現實不能夠改變的話,那麼再次起牀的時候說不定自己的想法也已經改變了。”
“我自己改變嗎?”葉月像是聽笑話一樣,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後無聊地翻動着自己左手的手掌,就這麼看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然後盯着自己的無名指陷入了沉思。
“羽田小姐,”黑島仁站起身來,把酒杯留在了吧檯上,看着葉月說道,“要真的相信才能夠改變哦!”笑了笑,他離開了自己的位子,向着店門走去。
“相信?”葉月疑惑地重複道摸着額頭喝着酒。“姐姐的幸福和我的幸福嗎?一起生活,聽起來真是荒謬呢!這種東西,”她看着酒杯裡面金黃色的液體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可以相信?”
“雪菜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呢!”乃津麻奈美品着咖啡,時不時地用手絹擦着嘴巴,“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真的希望她以後能夠幸福呢!”
“嗯。”次郎看着咖啡杯點了點頭。
“佐佐木君很特別呢!”乃津麻奈美瞪大了眼睛看着次郎說道,“很英俊呢,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追吧,在學校裡面。”
次郎微微笑了笑,並不回答,舉起了咖啡杯來抿了幾口。
“佐佐木君有什麼想要達成的願望嗎?”乃津麻奈美輕笑着,伸出手來蓋住了次郎放在桌子上的手,顯得曖昧地問道。“我和雪菜是好朋友來着,把我當做自己的姐姐,也可以說給我聽吧?”乃津麻奈美的臉上掛着誘惑的微笑。
“沒有呢!”放下了咖啡杯,次郎沒有收回被乃津麻奈美握住的手,就這麼看着對方平和地說道。
“是嗎?”乃津麻奈美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來,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馬上又向着次郎的方向湊近了身子。
“最近次郎的阿姨到時找我許願來着。”她悄聲說道,顯得這是一個秘密,“阿姨很喜歡次郎呢!”乃津麻奈美的臉上的微笑越發地曖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