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戲水

雖然是週六,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終於在晚上有了可以放鬆的時間。天成和大寶走出新華書店的會議室,此時只剩下夕陽留在半空,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驕陽似火”的燥熱。天成盼了一天的游泳,終於盼到了晚上。室外又悶又熱,他擔心忙了一天的大寶因爲這個“煮水”一般的天氣臨時改變了主意,便提前叫好了滴滴停在樓下。兩人坐車到賓館換好東西便拽上自強出發了,雖然自強百般推脫,但也沒能擺脫少數服從多數的厄運。

“咱們也得吃了飯再去游泳吧,餓着肚子游也不好”自強好像在刻意地拖延。

“也是,這都六點了,該吃飯了。天成,游泳館附近有什麼吃飯的地方沒?”

“有啊,中午帶你們去吃的那家粉店,我覺得那家味道還可以。”

“又是吃粉?中午不是剛吃完?”

“你又不是天天來游泳,反正你也遊不了幾米,餓一頓正好減肥。”大寶跟自強一句接着一句,你來我往。天成在一邊憋着笑不吭聲,反正他的願望就要實現了。

車子停在民間沙水面粉館門口,三人便下了車。一進店門天成就認出了在前臺的點餐員溫溫。天成高高的個子,也一下子吸引了溫溫的注意,她一看見天成就露出開心的笑容,被跟在後面的大寶跟自強看的一清二楚。“你來啦!”天成剛進門溫溫就打起招呼。

“我說你怎麼老來吃這家店呢?”自強走上來用力的拍了下天成的肩膀。

“我要是你頓頓吃也不覺得膩”大寶把手搭在了天成的另一邊肩膀上。

“我有個同事有事兒,過來替她的班兒,沒想到晚飯還能碰上你。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溫溫主動跟天成打起招呼,讓他尷尬不已。

“是我同事,下班了順便過來吃個飯。”天成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他可不是順便過來,剛打車特意要來這家店看你的。”大寶在邊上開始起鬨。

“好嘛,你們先點餐嘍,後面還有客人等着呢。”

點好了吃的,天成就立刻找了位子坐下來。他坐在面朝溫溫的方向。書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左臂撐在桌上,用手託着額頭遮起他尷尬的表情,右手拿着手機放在腿上,低着頭若有所思。他把背對着點餐檯的位置留給大寶跟自強,省得他倆擡頭看見了溫溫又說七道八。

大寶跟自強一臉壞笑地坐在了天成的對面。“行啊,天成看個招聘會場地,你還能泡個妹。”

“別瞎說,就吃過幾次這個店,點餐時見過而已。”天成解釋道。

“你還想裝不熟。人家離老遠就衝你笑,還跟你打招呼,你看她怎麼不衝別人笑,怎麼不跟別人聊呢?”

天成也沒什麼可解釋的,畢竟解釋得越多,就越會給他倆見縫插針的機會,現在他只想點的吃的能早點端上來,堵住他倆的嘴。三個大老爺們兒在一塊兒確實也沒什麼聊的,只能互相開個玩笑解解悶兒。但他倆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讓天成也實在受不了,正想着怎麼轉移話題呢,天成的牛肉粉上來了。天成看着這碗牛肉粉,心生一計。

“你倆要不要先嚐嘗我這個粉?”

“不用,我們中午就吃過了。”

“我們想聽你講故事。”

“看來我不講一段兒是不行了。”

“來吧,請說出你的故事”

天成不慌不忙地和着碗裡的米粉。“從前呢,有個小夥子他特別喜歡買彩票,每個週末他都會花上週六週日一下午的時間呆在賣彩票的地方,買上20塊錢的,後來他身邊的朋友就勸他,說他最多也就中過200塊錢,有這時間和精力,不如留着錢去幹點兒別的。但是他不聽,依然像往常一樣,每到週六日就會花一下午的時間呆在賣彩票的地方。過了兩年後,你們猜怎麼着?”

“他終於研究出來了中獎號碼。”

“他中了兩百萬?”

“兩年後,他終於把那個賣彩票的女孩兒娶回了家。”

“哈哈哈”大寶跟自強一起笑了起來。

“所以你是打算學習人家要在這家店吃上兩年的粉嗎?”

“說什麼呢?這是我聽過的最有價值的笑話了。知道什麼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嗎?”天成得意地說着。

“我們知道你在意的不是米粉,是賣米粉的那個姑娘了。”

天成白了他倆一眼。“你們知道這個姑娘家裡是幹什麼的嗎?你們就以爲她是個點餐員?你們覺得我大老遠從北京坐七個小時的高鐵是爲了跟這裡的服務員談情說愛的?比她好看的姑娘北京大把大把有的是。”天成的說話語氣正經了起來,大寶跟自強便繼續聽他講下去。

“剛剛我講的是笑話沒錯,你們倆也確實笑了。但是它反映出兩個方面,有時候你看一個人表面上在做的事情可能本質上的意圖是被掩蓋了的。而有的人有時不想真實的想法被發現,會選擇用另一件相關的事來遮掩。比如這個小夥子不想讓他的朋友知道他其實鐘意的是那個女孩,比如我不想直接說來看這個姑娘,說成是帶你們倆來吃粉,是不是啊強哥?”天成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凝重,便拿自己自嘲一下。

自強這個滑頭一下就聽明白了天成的意思。他是想說借自己天天藉口在賓館打電話刷簡歷來睡覺偷懶,暗示自己找個新話題,不要再抓着這個姑娘的事不放了。“天成這個笑話有深度,你倆下午面試的怎麼樣,有通過的嗎?”

“能不能通過主要得看寶哥還。”天成趕忙接話道。

大寶也不說話,低着頭敲着手機。“寶哥問你面試咋樣呢?”

“嗯……面試啊……等一下啊……。公司讓把肖孟翔,呂天帥,還有羅密歐的畢業證跟學位證的照片今天發過去,我現在跟他們說下。”

“啥?羅密歐?”

“後面到會議室面試的,而且還遲到了。”天成解釋道。

“羅密歐到咱們公司上班要?難道他不要朱麗葉了嗎?”自強搞笑地問道。

“人家是恰巧同名了。”天成看大寶還在按着手機便解釋道。

“那是電影裡那個羅密歐帥還是今天這個羅密歐好看?”

“帥?自從我見了寶哥以後別的男人也只能用一般來形容。”天成說完看了眼大寶還沒吭聲兒,便接着說道:“像寶哥這樣不光長得帥氣還這麼有才華,才華得都橫着溢出來了男人我可真羨慕,還有一點點的崇拜。”

大寶聽完瞬間嘴角上揚,露出燦爛的笑容。“哎呦,我的天成好弟弟,你今天說話的聲音怎麼這麼好聽呢?”

自強在一旁忍不住地樂:“天成,你是忘了你有倆領導了是吧。”

“哪兒能呢,我強哥帥得這麼明顯,還用得着我說嗎?多麼一目瞭然的事情,都不該用帥,那得是超級帥,超級超級帥。”天成一席話說得自強嘴角上揚。

“羅密歐之前也是在體制裡待過,市場工作也算是幹過,但也就是接觸過而已。26歲年紀也不小了,一般這個歲數都該是個經驗豐富的銷售了。”大寶給那三個人發完通知消息後便接着說道。

“那怎麼還讓他通過了呢?”自強問道。

“今天本來約的面試時間他還遲到了,而且他還是最後一個面試的,一般遲到超過十分鐘我就不給面了,但他後面打電話說下午通知他來面試,他是從衡陽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到長沙來參加面試的。週末很堵車,而且又是臨時通知的。”

“所以就把你感動了?”

“至少表現得很有誠意,從大老遠跑過來。雖然不是哪方面特別出彩,但也挑不出大毛病來,本來就缺人現在又招不到更好的。”大寶解釋道。

三個人吃完便起身離開,剛走到門口,溫溫便主動迎了上來。“你們吃完了啊?”

“是啊,準備走了。”天成回話道。

溫溫這時已經走到了天成的跟前,“那個,你明天還來這裡吃嗎?”

天成聽完一愣:“不知道呢。”說完他便用餘光掃視了一下大寶跟自強的表情,只見他倆此時在故意擡頭張望,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那,你明天有空沒?”

“應該有吧”

“明天我正好休息,你要有空可以過來。”

“你想去哪兒呢?”天成心裡想了想,不知道溫溫休息是想帶他去幹什麼。

“那明天中午在這裡見好了。我們上班身上不讓帶手機的,不然可以加上微信發消息說。”可以看出溫溫說話時候有些緊張,眼睛盯着地上不敢直視天成。

天成也明白了溫溫的意思,她是想再加個微信。但看了看大寶和自強像兩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裡,他便裝了個糊塗。“沒關係,那你先忙吧,明天中午見。”

過了七點,太陽已經落下山去,但天還是亮的,少了陽光的陪伴,雖然依舊感覺燥熱,但心裡多了幾分傍晚的清涼, 三人走在街上,互不說話,天成看了看大寶跟自強,兩個人擡着頭目視遠方,靜靜地看着路上的一切,畢竟這條路天成前幾天已經走過幾次了。

“天成。”大寶先打破了沉靜。

“嗯?”

“你明天還來這裡吃嗎?”

“啊?”

“天成,你明天有空沒?”大寶跟自強終於憋不住了,爆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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