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花貓毫無反應,只是睜着一雙圓滾滾的眼看着他,衛玄又問了一遍。
“苔枝,你是妖怪麼?”
謝容也甚是驚愕,她竟能說話了?她試着說道:“衛玄……”
她果真能說話了,謝容忍不住莞爾一笑。
以後和青玉她們交代要事時,她總算不必再次次都用爪子寫字了,天知道她爪子的毛都快給磨沒了。
不過,這道聲音比起她從前的聲音,倒是大不相同,與青玉她們解釋此事時,想來還要費些功夫。
如果說前一句是幻覺,衛玄想,他如今可是真真切切地聽到小花貓說話了,小花貓還喚了他的名字。
衛玄欣喜地道:“苔枝,你果真是妖怪?爺委實是太開心了,你放心……爺不會告訴別人你是妖怪的。”
太開心?謝容擰了擰眉頭,她委實不明白衛玄這傻子腦袋裡都裝的什麼。
尋常人見到妖怪,不都會被嚇得一蹦三尺高,然後恨不得將妖怪挫骨揚灰麼?
見無法再隱瞞,謝容索性和衛玄攤牌,左右衛玄不是那種會把她當妖怪燒了的性子。
不過,謝容可不會傻到告訴衛玄,她便是謝容。
她冷聲道:“若我說,我是呢?你要找道士來捉妖麼?”
捉妖?
衛玄倒是從未想過此事,他比較想知曉的是:他的小花貓苔枝是貓妖麼?若苔枝是貓妖,它都是怎麼修煉的?
它是每晚蹲在屋頂上,吸收日月之精華麼?還是靠魅惑人心,像話本里的妖怪似的,吸取男子的陽氣採陽補陰呢?
太多疑問浮上心頭,衛玄想了想,打算先問最想知曉的那一事。
“你既是妖怪,可否幫我一忙?”
謝容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波瀾,衛玄這廝身爲紫衣侯,如今除了紫衣侯府之事外,衛玄可算是事事順遂,竟也有未竟的心願?衛玄這廝有什麼要她幫忙的?
她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若我幫了你,有何好處?”
“好處麼?”
衛玄略思索了一會兒,旁人養貓養狗養馬養蛐蛐兒,唯獨他紫衣侯衛玄養了一隻妖怪。
這委實是全天下頭一份,就算不說出去,也夠他在被窩裡偷笑了。
衛玄緩緩地道:“爺可是京城第一霸,你想要什麼樣的好處爺不能給你。”
說完,衛玄又補充道:“爺雖不能做給你找些童男子讓你採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不過,給你找些香火,讓你吸收日月精華,還是綽綽有餘的。”
“若你所求之事……”謝容頓了頓,接着道,“是力所能及之事,我自會酌情考慮。”
“酌情”二字衛玄並未在意,他只當她是應了他。
衛玄一腳踩在官帽椅上,一手撐着臉,眉毛快擰成一團。
猶疑了一會兒,他終究還是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爺想問,謝容那惡女……她可還活着?”
聞言,謝容愣了愣,她想過許多衛玄可能會問出的問題,卻從未想過,衛玄……竟會問她可還活着,她的心頭忽然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京城第一霸榮華郡主被廢又狼狽地死去後,問起她生死的人,不是曾經賜給她富貴榮華的太皇太后,也不是連江河千丈錦也捨得送她的謝太后,不是曾經借她的東風的謝家,更不是她爲之奔波卻送她一杯千結的新帝宋珩,而是她的仇人,衛玄。
謝容語氣落寞,不知是爲從前的自己,還是爲其他。
她緩聲道:“我聽說謝容她在京城的名聲並不好,你爲何會問她?難不成是因着喜歡她麼?”
聞言,衛玄便似被點燃的炮仗一般,他怕了拍椅子,怒道:“爺纔不會喜歡謝容這惡女呢,若是爺喜歡她,除非爺被豬油蒙了心。”
見衛玄炸毛,謝容嘴角微彎,她道:“若你不喜歡她,那你爲何問她?是因着恨麼?”
衛玄摸了摸下巴,不疾不徐地道:“告訴你也無妨,這謝容是爺的仇人,她當初對爺做下的事兒,爺至今還記在心裡呢,爺還等着找着她報仇呢。”
偏偏謝容這惡女同泥牛入海一般,各路人物爭相探查,竟是毫無消息。
衛玄忽又嘆了一聲,道:“可惜謝容這惡女,竟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完全沒有她的下落。”
謝容微微頷首,原來是因着當年之事,也難得,過了這麼久,衛玄還惦記着當初之事。
不過,衛玄這廝時至今日還覺着昔日的榮華郡主還活着,謝容忍不住暗笑了一聲,衛玄這廝雖是紫衣侯,但這侯爺之位來得太容易,以至於衛玄這廝委實太過天真。
“你盼她活着?還是盼她死了呢?”
清風從耳邊拂過,衛玄被這句話砸得愣了愣,他是盼謝容活着?還是盼謝容死了呢?
“爺既盼她活着,又盼她死了,爺還有一筆賬沒和她算,但……若她還活着,若是她知曉爺胡謅喜歡她一事,爺這輩子哪裡還有臉面做人?”
良久,衛玄才道:“你只需告訴爺,謝容這惡女還活着沒便成。”
謝容愣了愣,隨即緩聲道:“榮華郡主謝容,她死了。”
一道驚雷劈在頭上,衛玄愣了許久,隨即道:“你縱是騙爺,也該編一編纔是。謝容她雖然嬌縱跋扈,但她背後有青衣樓,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謝容嘆了一聲,道:“一杯毒酒足以要了任何人的命……”
衛玄搖搖頭,道:“爺不信,雖然有人斷言謝容紅顏薄命且活不過二十歲,可她是惡人,怎麼會命不長呢?”
紅顏薄命?謝容並未說話,良久,又聽衛玄問道:“爲何之前不見你說話?”
“因着我之前道行未到,如今道行到了,自然能說話了。”
衛玄點頭如搗蒜,一絲紅霞飛上他的臉,他疑惑又好奇地道:“對了,你可會採陽補陰之術?”
聞言,謝容幾乎是愣在當場,採陽補陰之術?
饒是她經過諸多風雨,也未曾料想過,衛玄這廝竟會這般大膽。
深吸了一口氣,謝容緩聲道:“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我自然是不會的。”
“你既不會採陽補陰之術,如何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謝容忽然覺着她彷彿給自個兒挖了一個大坑。
謝容連忙道:“我只需打坐便可修煉,至於法訣,我當初曾立下誓言,不可外傳。”
謝容舒了一口氣,這下,衛玄便不會讓她傳授法訣罷?
衛玄本以爲自個兒養了一隻溫香軟糯的小花貓,沒成想這隻從郡主府撿來的小花貓竟是個妖怪。
小花貓是妖怪也就罷了,爲何苔枝她除了會說話外,話本子裡的女妖怪會的採陽補陰之術一點都不會?
難不成他養的這隻貓妖道行太淺?因而纔不會話本中的那些採補之術?
衛玄用手撐着臉,甚是惆悵地看了小花貓苔枝好一會兒,衛玄方死心。
他忽然想起,“苔枝”是他給小花貓取的名字,而小花貓的真名,他卻是不得而知。
他疑惑地問道:“還不知……你喚什麼名?”
“喚我阿容即可,不必喚我苔枝,我不喜歡這個名。”
苔枝這個名字,是宋珩取的,宋珩字綴玉,便替她擬了苔枝的閨名。
可謝容並不喜歡,尤其是在宋珩用一杯摻了毒/藥千結的果子酒,了結她的性命之後。
“阿容?阿容……”衛玄笑了笑,抱起小花貓,揉了揉小花貓的腦袋,笑眯眯地道,“這倒是個好名字。”
若不是還得待在衛玄這廝身邊,謝容委實想把衛玄的嘴給縫上,這廝的嘴怎麼跟堤壩一般?堤壩一開便說個不停。
“等等……這名字倒是教我想起了謝容那惡女……”
“湊巧罷了。”
衛玄忽然變得結巴起來,他哆嗦着手,道,“若是猜得不錯,阿容……你……你是個女妖怪對罷?”
手中的小花貓忽然變得燙手起來,想着自個兒平日裡還曾把小花貓當枕頭使過,衛玄忍不住紅了臉。
“難不成我是個男妖怪麼?”
說完,謝容這才發覺不妥,往日裡她被衛玄這廝當貓抱着,久而久之便習慣了,如今……在衛玄眼裡,她可是女妖怪了。
衛玄的目光停在自個兒的手上,他頗爲震驚道:“阿容,那我此刻抱着你,豈不是輕薄了你?”
思及此,衛玄連忙將小花貓扔到了地上。
“等等……”
眼前忽然浮出一幕畫面,衛玄的臉忽然變得慘白,他驚愕地跳下牀,顫着聲音道:“阿容,你見過爺洗澡……”
謝容這惡女仗着身手好,趁着他一時不慎,扒了他的衣裳,摸遍他的全身也就罷了。
如今,妖怪阿容看遍了他的身子,這……這又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