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終於回來了!”98號看着青山,眼淚汪汪地說道,“我都被人欺負了!”
“嗯。”青山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現在飯點變了嗎?”
“沒有,和您之前在的時候,一模一樣。”98號聲音有些諂媚。
“哦。”青山擡頭看了看鐘表,然後默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哥,這次你回來,我們的人都非常高興。這樣,一會兒吃飯的時候”
青山伸出手,打斷了98號的話:“最近,先別說話。這幾天趕上獄警大輪班,等後天,獄警全換了新的,再說。”
“哥,什麼意思?”98號有些懵,青山這是啥意思?
青山看着鐘錶,沒有直接回答98號的話。
隔離的這幾天,燕雨和他聊過好幾次,也囑咐很多。陸令受傷了,現在正在老弱病監區,這邊只剩下了青山一個人。98號肯定是有問題,和89號打架純粹是演戲。目前來看,98號想利用青山的名氣,來組建自己的勢力,但從深層次來看,圖謀應該更大。
“哥,你的意思是,等獄警換了,我們再發展人員?”98號聽聞,心中咯噔了一下。
“祁同偉被老同學追到末路的時候,說的話,你還記得嗎?”陸令問道。
“我出事之前,我師父還曾經去想辦法保我。他說他用他的信譽擔保我沒事,說我不是那種人。當時我被調查,我都不知道外面發生這些事其實,我的很多事,其他人都知道,就我師父一點都不知道”李夢低着頭,“我現在看到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冒着很大的危險,在這裡執行什麼特殊的任務。我和你,比不了的。你這樣盯着我,只會耽誤你的時間。”
“你到底想不想死?怎麼一會兒想死,一會兒又不想死?”陸令問道。
“一碼歸一碼。”
陸令扯了扯身上的囚服,不置可否。
“你纔跟個小孩似的。”李夢瞪着陸令。
李夢皺起了眉頭:“你現在說這個,沒有什麼意義。怎麼,你還想替我說話嗎?”
和李夢一口氣溝通了半天,陸令知道了很多很多事情,發現監獄裡比想象的複雜的多。
“給你?憑什麼?臨死之前還得吃頓好的呢!”李夢把自己的飯盆往一邊挪了挪,生怕被陸令奪走。
“心情不爽?”
“去NM的”李夢給了陸令一下,“說吧,咋幫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在這休養兩個周,就要進嚴管監區了。而且,這次去,估計誰也不敢再讓你回勞動監區了。你要是之前一心求死的狀態,去嚴管監區其實也不累,畢竟你啥也不怕、啥也不在意。但是,你要是以現在的狀態過去,時間久了你會瘋掉的。”陸令道,“我這是爲你考慮。”
《保險法》第44條第一款的規定:以被保險人死亡爲給付保險金條件的合同,自合同成立或者合同效力恢復之日起二年內,被保險人自殺的,保險人不承擔給付保險金的責任,但被保險人自殺時爲無民事行爲能力人的除外。
李夢不說話了。嚴管監區確實是太難受了,但之前的他不太在意。準備死亡的人,不會太在意孤獨和無聊。
陸令攤了攤手。
“難道不是嗎?”
“李夢,你不是打算死嗎?今天好不容易有雞腿,你就讓給我唄。”老弱病監區裡,陸令和李夢說道。
“我沒啥工作,我進監獄,就是體察民情,瞭解一線的困難和不易,深入基層中的基層。”陸令道。
“你這樣不對,”陸令道,“你看看你現在,你像個什麼樣子!”
“你有。”
在李夢看來,有些事情是無法彌補的。就好像出手殺了人,人死之後,再想辦法彌補,那是不現實的。老嶽磊落一生,最後被徒弟把威名毀了,徒弟能做的其實很少,根本無法彌補,唯有一死,證明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特麼說這話,你都愧對你這身警服。”李夢當然早就知道陸令是警察。
“哦哦哦,好,哥,伱說得對。”98號點了點頭,心中卻是非常警惕。
說完,李夢按着陸令的肩膀道:“你的想法很危險!是的,我知道,很多普通人,在那個劇中,都表示不恨祁同偉,反而討厭那些出身高貴的人。但祁同偉是錯的,我也是,這不用洗。你可千萬別洗!你可別犯錯!”
“”李夢真是心中一萬匹草泥馬飛奔,這個陸令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怎麼聊天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
“什麼真的假的,不去就是不去。”
他不能主動獲取陸令的情況,只能被動。而被動獲取這樣的情報,意味着他必須有更多的消息來源,也就是說要有更多的小弟。
“要是不想死,”陸令把李夢的手推開,看着李夢道,“做我的線人,這次,配合我完成工作。”
“沒有。”
“你怎麼跟個小孩似的?”
至於判刑本身,那啥也說明不了。
“看不懂就別看,走,陪我看象棋去。”陸令道。
相關心理學的研究表明,如果一個人在兩年前有自殺的意圖,在兩年後再實施自殺行爲的概率是非常小的。自殺嚴重違反人類本能,想自殺的路上,時間久了,一個契機就能消除掉自殺動機。
“好,你有什麼想問我的,都可以問我。在監獄這兩年半,我去過所有監區,雖然我很少和別人溝通,但是很多人、很多事,我看一眼就明白了。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你再厲害,也不可能有我兩年半知道的多,所以問我吧。”李夢道。
“要不這樣吧,我和你打一架,這樣早點給我送到嚴管區,你也好解脫,忙你的工作。”李夢說道。
青山知道,陸哥一定是遇到困難了。既然如此,他必須要做點什麼,哪怕暴露、哪怕被處理、哪怕再有其他的危險,也得搞清楚監獄的一些事。與此同時,還不能暴露陸哥。
“問了這麼多,是不是該我問你一些事。”李夢說道。
“一碼歸一碼。”
“你是C市唯一的壞警察嗎?”陸令微微仰頭,問道。
一直以來,都是98號在扯虎皮,青山實際上對於組建勢力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現在,青山這麼一說,這是有興趣了?
不對啊青山這個傻大個,怎麼主動動起腦子、關心起人員發展來了?
“看你的意思,你幫完我,還會選擇自殺?”陸令問道。
“我怎麼了?”李夢有些驚疑,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怎麼了?”
“沒有。”
“他肯定不會把這當回事,說不定你是自作多情。”陸令道。
“你”李夢氣得直跳腳,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
“嗯?”李夢大概明白了陸令的意思,“所以你前面一直在考驗我?”
“問這個幹嘛?你不是沒有興趣知道嗎?”
“”李夢早就氣炸了,這會兒有氣也撒不出來。
“可以,到時候再說吧。”陸令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不怕,我要是被一個腦殘坑了”
李夢能堅持這麼久始終不變,確實不簡單,但遇到陸令,就始終無法進入那種“啊,好絕望,我要自殺”的狀態。
“你這叫什麼話?”李夢瞪大了眼睛,看着陸令,心道你做個人吧!
但現在,不一樣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和陸令對視了這麼多天,他居然動搖了,他有好奇心,他想知道陸令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雖然說這跟他沒關係,但是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一心求死了。
“別罵人,你要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時光。等你進嚴管監區了,天天無聊死了。”陸令擺了擺手。
“自殘?”李夢覺得陸令很好笑,“一開始我還以爲你這骨折是假的,後來才知道是真的。我自殺都比較容易理解,你跑這自殘?而且不是演戲,是真自殘?你是不是覺得我腦殘?”
“如果你師父其實沒有生你的氣,如果他願意原諒你呢?”
“生氣了?”
所以,他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去問其他人關於陸令的事情。畢竟,目前來說,他和陸令沒有交集。
李夢沒有加入過任何組織,始終保持着中立。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犯了錯的警察,所以沒人敢欺負他,每個人都給他一分薄面。這種情況下,李夢是少數可以保持完全中立的人,可以始終旁觀者清。
“你不一般,很不一般。我當了這麼多年警察,後來我出了事,也面對過諸多部門的人,但是沒有一個你這樣的。”李夢道,“你能看透我,我知道。我能看出來你是警察,是因爲你想讓我知道。所以,你一定有本事,改變我師父的一些事。你要答應我,這次任務結束,去找我師父,開導一下他,就說他的恩情,我下輩子再報答,這輩子,我對不起他。”
“要那樣,你這手是怎麼回事?自己捶牆自己打的?”李夢嗤笑道。
“之前看你,滿臉死志,一心求死,怎麼現在成了這樣?給我的感覺,你已經不想死了,你墮落了。”陸令道。
“這地方,能用的人太少。”
青山少言寡語,聽了燕雨提到陸令的情況之後,也沒有多問,只是把想法埋在了心裡。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陸令的受傷,讓青山更加不知所措,他甚至懷疑燕雨瞞着他,故意不告訴他陸令受傷的真相,畢竟連他都中招了。
“你不怕我坑你?”
半小時後。
“我沒把你當死人,是你自己把自己當死人,”陸令也終於認真了一些,“我聽說過你的過去,犯了一些錯誤,這輩子毀了,於是一心求死。”
“你特麼絕對是有病,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李夢服了。這陸令,絕對是有點大病。
這些天的生活,他有些不習慣。身邊沒有一個隊友,自己不能動用武力,而且到處都是壞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都不準備自殺了,你能不能別把我當死人?”李夢終於服輸了。
“你有。”
也就是說,給自己上了保險後自殺,保險公司不賠錢。但是,兩年後自殺,照賠不誤。
“獄警現在15天換一次,等下一批來人,就沒人注意我們了。”青山朝着98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陸哥居然要離開半個月以上?半個月之後還能看到陸哥嗎?陸哥到底怎麼了?
燕雨還是不夠了解青山,她覺得青山是個很聽話的隊員,只需要簡單說幾句,青山就會去完成任務。
“我都能自己跑到監獄裡,你爲啥就覺得我做不出自殘這種事呢?說不定你說的是真的。”
“好。”陸令也不客氣,和李夢仔細地溝通了起來。
“你說。”
“記得,”李夢伸出手,搖了搖陸令的身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不用爲我開解,就算是有100個壞警察,就算是隻有我被抓,那也是我應得的!我現在就是想死,只要我死了,我就有了最後一絲骨氣,別人談起我,就不會罵我師父。”
“不爽。”
實際上,二人但凡再深入溝通一下,燕雨就會給青山看看陸令受傷的過程、現在的情況,那樣青山也就安心了。只可惜,誰也沒想這麼多。
“你不懂,我對不起我師父,”李夢道,“我師父盡心盡力培養了我6年,我卻用這一身本事做了壞事。我的家人、朋友都得過我的恩惠,我沒有對不起他們,但是,我對不起我師父。我現在在監獄,我很難想象,我師父在刑警隊是什麼樣的心情。”
“你不去?我說的是真的。”
這可不是好事
青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着鍾,外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這麼自戀啊”李夢無奈了,“你到底是哪個單位的?我是真看不懂了。”
“你說,知無不言,既然相信你,就沒必要隱瞞。”
“我不問你任務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我更不需要立功。”李夢就是很好奇,指了指陸令的手,“你這手,到底是怎麼傷的?怎麼在監獄裡,能傷成這樣?”
“我自己捶牆,捶到骨折。”陸令道。
“去nm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