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夢沒有直接回答劉永誠的問題,兩個字利索地脫口而出:“混蛋!”
充耳不聞,劉永誠如同觸電般從牀上迅速翻身跪了起來,他像是丟失了什麼價值連城的物品似地貓着腰尋來找去。
他的舉動令葉夢的心中騰起一種莫名的顫慄之感,難道該死的酒精還在他的體內發揮作用?他會不會又要沒人性般發起瘋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在幹什麼?”
“我看看牀單上有沒有梅花。”
葉夢懵然不清地問道:“梅花?這牀單可是純白色的,你找也是白找,是不是吃多了閒着沒事幹?”
咧嘴微微一笑,他語無化次地說道:“沒……沒……沒有?真的沒有就好,哎……沒有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話,我……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這麼一說,就是最笨的女人也能聽出他的意思,但葉夢又羞於挑明,心照不宣地說道:“今天你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下流的男人我或多或少也見過,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下流無恥的男人!”
劉永誠作了一個鬼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壞,我是對你負責,也是對我自己負責,所以才這麼做的,萬一我醉酒做錯了事怎麼辦?小心沒大錯。”
葉夢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哼!油腔滑調,小女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劉永誠嬉皮笑臉地說道:“孤男寡女呆在一起,我怕自己忍不住失去理智,還是走爲上計,我找兄弟們去!”
他走進洗瀨間用冷水衝了一把,葉夢像跟屁蟲似的站在他的身後:“你去找楊浩他們?”
“嗯,有什麼問題嗎?”
好不容易捱到了周未,一個人呆在學校教師宿舍裡實在是太寂寞了,葉夢很想與他一道出去,但是又不好意思提出來,於是只好拐彎抹角地問道:“你去找他有什麼事嗎?”
“哎,還能有什麼事,我現在沒有工作就得去找工作,總不能等着天上掉陷餅吧?我相信兄弟們一定會幫我這個忙。”
劉永誠就是劉永誠,他堅強而又能屈能伸,糊里糊塗地被開除了公職,這要是換作別人,恐怕一年半載都會沉浸在失意與惆悵中,但劉永誠不會,他很少回首往事,他注重的現在與將來,因爲他始終認爲:往事如風,已經過去了事就讓它過去,誰也無法改變,何不把所有的精力用在現在與將來呢?
葉夢就喜歡劉永誠這種鐵一般的意志與積極向上的精神,他在任何挫折與困難面前永不低頭,更不會退縮。
劉永誠上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開學時他父母請他的班主任及任課老師吃了一頓時,飯飽食足之後,他們對其父母說,他們一定會盡力幫助劉永誠將學習成績趕上去,但是他的底子太差,又貪玩,恐怕難以考上大學,因此他們奉勸劉永誠的父母對兒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最好是作好復讀的打算,畢竟劉永誠還小,有的是機會。
父母作爲家長當然認爲老師們的話是有道理的,因此在以後的學習中,他們也就沒對劉永誠施加過多的壓力。
可是劉永誠認爲老師們太不厚道,吃了他家的飯還這樣勸他的父母,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他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拼命將學習搞上去。那時,葉夢是班裡的尖子生,又是學習委員,又是學校的校花。雖然她對於無事獻殷勤的求愛者一律採用格殺勿論的堅硬態度,但是當有同學向她請教學習方面的問題時,她總是來者不拒,而且特別耐心。
劉永誠與楊浩、餘磊、李源是學校出了名的差等生,儘管個個長得帥氣十足,然而沒有一個女生喜歡上他們,因爲像他們這樣的角色,對於一所二流中學來說實在是屢見不鮮。
就是因爲一頓飯,老師們的那些話,使得劉永誠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從小立志當一名警察,因此他下死決心一定要考上公安大學,爲自己爭氣,也爲父母爭光。
新書發下來後,他在每一書的第一頁都寫了“做一個有骨氣的男人”這九個字。他不管別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自己,也不管別人怎麼冷嘲熱諷,遇到不懂的問題他總會低聲下氣的向學習委員葉夢請教,葉夢從來沒有嫌過煩,每次都會熱情而且耐心地爲他解答。
作爲兄弟,楊浩他們當然也不會打擾他的學習,只是不理解他爲什麼要那麼做,難道是爲了討好葉夢?
臨陣磨刀,不快也光。一百來天,不算長,但也不算短,劉永誠就是因爲這一百天的拼命衝刺,在最後一次模擬測試中,成績由班裡倒手第十名,衝到了班裡前十名,此事楊浩他們才恍然大悟,都說這小子定會有出息。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如願以償地考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公安大學,而且他的高考分數剛好達到公安大學的錄取分數線,一分不多,一也不少。學校的老師都說張永誠以後必定大有出息,呵呵,時至今日,當他們得知張永誠因爲賭博實清出了公安隊伍又會作何感想呢?
此時,當葉夢聽到他要去找工作,心裡自然爲他高興,她不顧什麼面子不面子了,央求道:“永誠,我與你一起去好嗎?”
張永誠卻毫不在意,厲聲說道:“這是我男人的事,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摻和什麼?
“不了,求求你了,好嗎?”這小妮子像小孩子找父母要錢買糖似的抓着張永誠的手搖來晃去,眼淚都差點從眼眶裡冒出來了。
張永誠掙開手,撫摸着她的臉蛋一本正經地說道:“夢夢,聽我的話,不要瞎胡鬧,我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
葉夢好奇不已,他爲什麼突然低調下來了,居然主動叫她夢夢,這足以證明他不是在有意拒絕自己,看來她真的得迴避,但是卻又有些不心甘,問道:“有什麼事比我還要重嗎?”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可不要混淆了,這是兩碼事,雖然我已經不是警察了,但是我仍然有我自己的立場與原則,請你體諒我。”
葉夢還是沒有聽出所以然,於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到底是什麼事?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她一再的追問,劉永誠已經開始怒火攻心了,不過他還是努力剋制住了,說道:“連我自己都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你叫我怎麼告訴你?況且,就算我真的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我的直覺告訴我,此事非同小可,你就不要沒完沒了的問我,我的脾氣你是很清楚的。”
葉夢見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只好低頭不語。
張永誠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她說道:“聽我的話,安安心心地呆在家裡。”
她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只好眼睜睜地看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