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策馬福州府
孫謹今天不來見沈毅，沈毅也是要找人請他過來的。
因爲他的確打算出門一趟，而且明天就要動身。
他離開樂清，市舶司那裡就有很多細節章程，要跟孫謹交代清楚，免得樂清這邊出什麼亂子。
畢竟沈毅雖然不是市舶司的負責人，但是設立市舶司的章程，基本上都是他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算得上是市舶司的高級顧問了。
孫謹既然來了，也就省得沈毅再去找人請他過來。
當天，沈毅把孫謹留在沈園，留了一個多時辰，跟他詳細說了一下市舶司未來一段時間的基礎戰略。
那就是求穩。
有一些暴利的貨品，但是收起稅來極爲麻煩，市舶司也沒有來得及做相應細則，那就暫時按照十稅一的基礎稅率來收稅。
總之一切求穩。
這天晚上，沈毅跟薛威說了不少話，一直到深夜，薛威才從沈園離開，迎着夜色回到了抗倭軍大營。
沈老爺緩緩說道：“機會都是轉瞬即逝的，你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下一個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你只能在現在這個位置，慢慢的等待着下一個機會。”
“該想了。”
沈老爺自己啃了一口手裡的肉串，啃的滿嘴冒油，他一邊擼串，一邊對着薛威微笑道：“回頭我讓應先生幫你物色個合適人家的姑娘，給你成個家，說不定你成了家之後，性格能沉澱下來一些。”
而這種性格的人，是相對來說值得信任的。
薛威臉色漲紅，他連忙站了起來，深深低頭：“沈…沈公，屬下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次日清晨，沈老爺起了個大早，他換上了一身厚一些的冬衣，騎上了自己的坐騎。
雖然他跟朝廷衝突的概率不大，但是有這麼個忠心的下屬，心裡總是會踏實不少的。
薛威連忙站了起來，他不怎麼會說話。臉色憋的有些通紅，磕磕巴巴半天之後，才憋出了一句話：“屬下…我心裡知道的，沈公您是爲了我好…”
有這兩層關係在，薛威就跟凌肅不一樣了。
“將來，說不定要帶你小子去玩命去，可不能讓你家斷了香火。”
薛威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對着沈毅深深低頭：“多謝沈公提攜，屬下…”
沈老爺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南下，離開樂清去福州府了。”
“你指揮副使的差事，明天我會給你恢復。”
沈毅伸手接了過去，迎着火堆閃爍的火光，可以勉強看清楚紙上的字跡。
沈毅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後淡淡的說道：“讓你識字讀書，是爲了讓你明智，帶兵打仗，只靠着一腔勇武的話，別說你那個指揮副使的差事，你連個千戶的位置都坐不穩當，只配到下面去當個百戶。”
正因爲如此，沈毅纔會對薛威這麼上心，想方設法的想把他培養起來。
而且是農曆的十一月。
不過好歹已經算是字了，勉強可以分辨得出來。
沈毅低眉道：“明天我騎馬去福州府，你找二三十個騎兵，陪我一起南下就是。”
“您這是哪裡的話…”
“你今年也不算小了。”
薛威低頭應了一聲：“是。”
沈毅沉吟了一番，又改口道：“三年罷，三年之內，給自己留個種。”
“公事就先說到這裡，還有一件私事，我也想跟你提一句。”
他的心情依舊不太好，臉上沒有了從前那種沒心沒肺的笑容。
“可惜，這個機會你沒有把握住。”
薛威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幾張有些皺皺巴巴的粗糙紙張，兩隻手遞在沈毅面前，低頭道：“沈公您看，這是屬下這幾天認的字。”
“嗯。”
…………
“你明白就好。”
到第三天的下午，沈毅等人，已經遠遠的瞧見了福州城。
沈老爺笑了笑，把這張紙收進了自己的袖子裡，開口道：“算你用心了。”
沈毅看向薛威，問道：“知道我去福州做什麼麼？”
歪歪扭扭，全無姿態。
沈毅把一串烤好的肉串，遞到薛威面前，問道：“你一個武將，我逼着伱讀書認字，你心裡記恨不記恨我？”
“憑藉掃清福建倭寇的功勞，你以後就可以跟凌肅平起平坐。”
沈毅再一次把一根烤好的肉串放在了薛威面前，等着薛威伸手接過，沈老爺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說道：“在樂清好好練兵，福建南邊，還有廣東，那是你最後一個機會。”
這種少心眼，不代表這個人蠢笨，更多的是代表這個人，沒有什麼心機。
樂清距離福州府，差不多六百里左右。
等到了天色漸漸黑下來的時候，沈老爺在沈園找了塊空地，支起了一個烤架，讓蔣勝弄了一盤子肉串，坐在火堆旁邊，一邊烤火，一邊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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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威點了點頭，默默的坐在了沈毅對面。
“如果你還是把握不住這個機會，那就沒有人能幫得了你了。”
不過時間來不及了。
即便是南方，晚上的涼意也已經十分明顯，在這個季節烤烤火，還是十分愜意的。
沈毅很看重薛威。
沈老爺坐在火堆邊上，剛烤好兩串肉，就有一個大個子，默默來到了沈毅邊上，大個子剛想對沈毅行禮，沈老爺就對他招了招手，指着自己對面預留好的一張矮凳子，笑着說道：“等你好一會兒了，坐下來說話。”
沈老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給你個差事辦。”
薛威面色嚴肅，深深低頭：“沈公吩咐。”
這會兒，已經接近十一月了。
這種看中，一部分原因是薛威這個人有點魯直，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沒有太多心眼。
“一定不會辜負沈公重望！”
這麼說吧，如果有一天，皇命跟沈毅的命令有了衝突，那麼凌肅九成九會聽從皇命，而薛威…
“不用那麼多人。”
當然了，重用薛威的前提，是這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如果他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沈毅也只能慢慢放棄他。
而市舶司細化條目的事情，最好等到明年，市舶司徹底穩定下來之後，人手也慢慢多起來之後，再去一點一點的完善。
如果坐馬車，怎麼也得六七天時間，
而沈毅一行人騎快馬奔向福州府，只用了兩天半接近三天時間，就走完了六百里路。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爲“親疏有別”。
沈毅緩緩點頭：“如果你爭氣，這會兒應該是你在福州府迎接我。”
最起碼有八成的可能，會站在沈毅這一邊。
對於沈毅的“建議”，孫謹孫太監表現的十分謙恭，他幾乎照單全收了沈毅的建議，並且用筆把大略記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收好。
薛威眼睛一亮，然後頗爲興奮的低頭道：“屬下遵命…”
沈毅看向薛威，淡淡的說道：“在樂清好生帶兵練兵，市舶司那邊有事情，你就帶人去幫幫場子，別的就不要惹事了。”
這種天氣，最合適的是坐在馬車裡，然後在車廂裡點上一個爐子，舒舒服服趕路。
“嗯…”
薛威低着頭，臉色有些漲紅：“知道，凌衛帥打了勝仗…”
沈老爺騎在馬背上，對着身後的二十來個兄弟，揮了揮手。
凌肅的軍隊，還有三天左右就會有趕到福州府，沈毅需要儘快趕到福州府，去主持局面。
薛威低着頭道：“明天我派兩個百戶營，護衛沈公南下。”
沈毅想要留這位主管太監吃飯，但是孫謹依舊保持了原先的優良作風，死活不願意留下來，沈毅也就沒有強留他，把他送出了沈園。
孫太監是午飯之後纔到的沈園，因此沈毅“指導”完孫謹之後，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
沈毅翻了一下烤架上的肉串，擡頭看了薛威一眼，問道：“這幾日有好好認真讀書麼？”
最起碼，比凌肅的心眼少上很多。
薛威，是正兒八經的沈毅麾下的“嫡系”，因爲他是沈毅從最基層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是根正苗紅。
“五年…”
而另外兩成可能裡，他也不會跟沈毅作對。
聽到沈毅這句話，薛威臉上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隨即又低下頭：“讓沈公見笑了。”
“到時候，我會另尋一個可造的將材。”
老實說，這個天氣騎馬，着實不是什麼好活，畢竟已經入冬了，冷風吹在身上實在是不太好受。
“兄弟們，天黑之前進城！”
“今晚。”
沈毅聲音低沉。
“在福州城住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