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夫子半躺在地上,不修邊幅,眼神之中,有着修仙者的超然物外。
大廳之中,所有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這一幕,神情駭然。
那酒夫子,膽子真的大!
要知道,那可是血衣劍神,傳說中……最愛滅人滿門的恐怖強者。
難道說,他真的有倚仗。
齊原看着酒夫子,神情之中帶着疑惑神色:“難道,你也會唱《勇氣》?”
話音落下,齊原直接對着酒夫子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場的修仙者神情一凜,這是要打起來了?
血衣劍神這是在試探嗎?
在場不少修士紛紛往後退去,有的直接一溜煙逃竄,生怕殃及池魚。
齊原一手摟着師妹姜靈素,一根手指隨意平緩向酒夫子壓去。
酒夫子依舊半躺着,看着齊原的手指,神色悠閒:“年輕人還是改變不了壞習慣,身軀、神魂,不過外物,陰神最強,在於神域,這年頭誰還打拳啊?”
酒夫子輕蔑一笑,強大的神域在這一刻席捲。
他準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一個教育。
這樣的人,他遇到太多了。
突然間突破,迅速崛起,便以爲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知天高地厚。
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神域猛地展開,只見一個酒葫蘆憑空出現。
仙氣縈繞,紫綠之氣沸騰,一條酒河從天而降,隱入塵煙。
仿若大道之音,又恰似仙境仙物。
“我這一壺酒,可將賀蘭洲湮滅!”酒夫子大笑,“年輕人,老夫便給你上一上,這踏入強者序列的第一課!”
神域猛地蔓延、擴散。
酒夫子依舊半躺着,可他的身軀,卻似高高在上,威容凜然。
“神域纔是立身之本,你這根手指,老夫收了!”
神域猛地衝向齊原,將齊原罩在之中。
齊原的神情沒有變化,他低頭看了眼身邊的姜靈素,神情淡然:“師妹,螞蟻是這樣按死的。”
他的手往前探去。
直穿酒河。
強大的神域,彷彿不設防一般,任由他的手指插入。
酒夫子一愣,他的眼睛眯了起來:“有些門道,是將神域給煉在身軀上麼,不過……也就僅此而已罷了!”
“看我神域六成開!”
“不錯呦,年輕人有點門道,但老夫特麼還沒全力!”
“給我七成……十成!”
“啊……不對勁,你不對勁!”
酒夫子一直說話,神情也由之前的輕蔑變爲了如今的驚恐。
因爲,那根手指,就好似萬法不沾一般。
他強大的神域,輕鬆將大尊給困住的神域,但根本無法傷及那根手指分毫。
那根手指,彷彿世間唯一。
是天神抹滅衆生的手指!
此時的酒夫子,突然感覺自己好似一隻螞蟻,面對人類按下的手指!
他根本無法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
他真的慌了。
“誤會啊,你不能殺我!”
“沒有我,你必死無疑,活不過下一個大劫!”
這一刻,他不裝了。
他攤牌了。
他有倚仗,他有底氣,血衣劍神不敢殺他。
可惜,他的聲音,他的呼叫,齊原根本聽到沒聽。
一根手指落下,似天地間唯一,諸界唯一。
神域直接粉碎,酒夫子的身軀、神魂也在這一刻寸斷。
一道輕蔑的聲音在酒夫子的耳邊響起。
“你和螞蟻最大的差距就是,我按死螞蟻的時候,它不會叫,你會。”
這是酒夫子心中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他的身軀破碎,神魂寂滅。
他到死都不明白,齊原爲何這麼強,又爲何……直接把他給殺了?
不應該問一問,他背後是誰,他有什麼倚仗?
可惜,他只能遺憾而終。
場上的諸修,在這一刻都呼吸急促,眼眸中都是震撼神色。
就在剛剛,他們竟然見到了一場神戰!
沒有預想中的波瀾壯闊,甚至連元丹修士的爆街,築基修士的爆房都沒有。
一根手指,抹殺一位強敵。
在場的修士瑟瑟發抖。
他們明明感覺,那一根手指平平無奇。
反而是酒夫子的神域,給他們不可匹敵之感,甚至真的能夠將賀蘭洲淹滅。
可就這樣……死在血衣劍神手上。
可見,血衣劍神纔是真正的那個天!
姜靈素眨巴着眼睛,心中其實有些美滋滋的。
對於大師兄的身份,其實她早就有些猜測。
不過,她都沒有主動去點破。
大師兄不說,那麼……她就裝作不知曉。
畢竟,她有些害怕。
大師兄真的是血衣劍神那般至強者,還認她這個師妹嗎?
如今,大師兄主動在她面前暴露,摟着她斬殺強敵,這是對她的信任。
她的心跳很快,就算隔着……嗯大胸,還是能夠清晰聽到。
不過,她還是輕聲說道:“大師兄,伱爲什麼不聽他把話說完呢,說不定他背後真的有什麼強者?”
酒夫子最後的吶喊,姜靈素聽到了。
她有些爲齊原擔心。
那酒夫子一看就是有身份背景的。
齊原笑了笑:“螞蟻死之前說,會有更多螞蟻爲他報仇,你覺得我會在意嗎?”
對於酒夫子,齊原根本懶得在意。
一個跳樑小醜罷了,殺了也就殺了。
姜靈素聽着,眼中涌現出明媚笑容:“大師兄……太強了!”
“我是挺強的,但唉……也很窮。”齊原的目光落在臉色蒼白的王雲騰身上,“10.5個億靈石,拿出來吧!”
瓊雲婷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動彈。
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被她瞧不起的,竟然是傳說中的血衣劍神。
那個,輕鬆覆滅光明宮,殺陰神如殺狗的血衣劍神。
甚至,就連雲天城第一家族的鳳家,都被他滅門。
“晚輩是受此獠誆騙,原以爲他真的與劍神前輩是好友,所以才……”這位倨傲的神嬰真君,在此刻跪了下來。
瓊雲婷也連忙跪地,似乎在向齊原求饒。
她是真的怕了。
“你認不認識他,是不是被他詐騙,與我無關,我今天來這裡,是來借錢的!”齊原輕聲說着。
落在大廳所有修士的耳中,震人心神。
王雲騰連忙說道:“還請前輩給我一些時間,10.5億靈石必定會拱手奉上!”
這一刻,唯有丟棄家產才能保命。
以血衣劍神的性格,沒有滅門,而是讓他們交靈石,他們也感覺到慶幸。
齊原點了點頭,看着二人,神色平靜:“你們二人是絕配,一定要給我鎖死,千萬別分手。”在場之人都有些懵,總感覺齊原的話怪怪的。
王雲騰聽到這,神情微愣,旋即,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一件法器,乃是一把鎖。
他立即用鎖將他和瓊雲婷給鎖在一起。
“前輩放心,鑰匙已丟,已鎖死。”
齊原看到這,有些愣了下。
這修仙界的人,也挺有節目效果的。
真鎖死了。
“還有,記得掏耳屎,否則的話耳朵不好!”齊原再次好心提醒。
而這時,瓊雲婷沒有了之前的羞憤,而是大喜說道:“立即掏,馬上掏!”
血衣劍神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不殺她嗎?
就在這時,突然間,一道惋惜的聲音突兀響起。
“你不該殺酒夫子的。”
衆人立即看過去,只見在大門處,一黃衫女子款款走來。
身姿曼妙,曲線優美。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她的那張臉。
與其說是面,還不如說是一張畫紙,一張畫了臉,沒有畫五官的畫紙。
看到這位女子,在場的修士心中一凜,都生出畏懼和忌憚神色。
“畫師,是你!”姜靈素也很驚奇。
因爲眼前這女子,正是她向師兄推薦的怪畫師。
如今看這情況,怪畫師與酒夫子竟然還認識。
難道說……敵人?
姜靈素看向怪畫師的眼中立即生出忌憚。
她雖然認識怪畫師,但還是明白輕重。
很顯然,她和大師兄關係好,得和大師兄統一戰線,一致對敵。
她可不向某些人,拎不清關係。
怪畫師看了眼姜靈素:“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你還能有這樣的奇遇,不愧是……”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
齊原看着怪畫師,神情平靜:“你就是我師妹推薦的那個很厲害的畫師,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畫一幅畫。”
齊原直入主題。
他來到這,就是找怪畫師畫畫的。
怪畫師一臉古怪看着齊原:“剛纔我的話你應該也聽懂了,我與酒夫子相識。”
“哦……”齊原神情微變“怎麼,你要爲他報仇?”
怪畫師搖了搖頭:“我早已和他們沒有關係。
我只是覺得,你現在考慮的事情,不應該是找我畫畫,而是逃跑,因爲你殺了酒夫子,惹禍上身。”
“哦?”齊原來了興趣,“什麼禍事?”
這時,怪畫師的素手一揮,用手在這裡畫了一扇門。
“事關天機,不可泄露,閣下不如來我住處一述。”
怪畫師說完,身軀鑽入了她所畫的這扇門,身形消失不見。
姜靈素看着齊原,眼中帶着一絲擔憂。
早知道就不帶大師兄來見這怪畫師。
這怪畫師,看起來很不一般。
“走,師妹,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右眼的眉頭沒有跳,齊原的手順勢摟着姜靈素纖細的腰肢,讓她整個身子靠近自己。
姜靈素的心跳猛地加速,沒有反抗,心中也有些開心。
大師兄討論這種事還帶她。
就見齊原摟着姜靈素,也進入了那一扇門之中。
門也隨着齊原的進入,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羣震撼與心驚的賓客。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讓人震驚了。
簡直比這輩子發生的大事加在一起還多。
與此同時,齊原摟着姜靈素從空中落下。
姜靈素也脫離了齊原的懷抱,有些臉紅心跳。
她看着四周,眼中露出好奇神色。
只見這裡,白茫茫一片。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畫紙。
這些畫紙或是晾在架子上,或是懸掛在空中。
中間是晾畫紙的場地,四周則是各種色彩的河流,有黑、紅、綠等各種色彩,甚至還有白,以及人眼不可見的色彩,河流宛如顏料一般。
此時,怪畫師正在一條白色的河流前,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好似在作畫。
“你們來了?”
怪畫師聲音平淡。
齊原帶着姜靈素過去:“現在可以說了吧,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螞蟻。”
螞蟻指的自然是酒夫子,以及酒夫子的同道,乃至身後的人。
對於齊原的形容,怪畫師給自己無相臉的畫紙上,畫上了蹙眉:“閣下一直以反抗大劫爲己任,應該明白,只要名登神話碑,便爲資糧。”
齊原點了點頭:“對。”
只要踏入神話境界,便會出現在神話碑上,繼而被大劫收割,成爲資糧。
“大劫只收割神話,所以,對我等而言,只要不突破進入神話,便……不會被收割。
但,大劫也不是那般死板,甚至會重點關注一些有天賦的豬。
那些豬踏入陰神之境後,便會出現很多奇遇,實力飛快增長,就算有心壓制,也沒有辦法,最終甚至莫名其妙踏入神話之境,成爲資糧。”
怪畫師說着,多看了眼齊原。
在她看來,血衣劍神就是大劫養的那頭豬。
“這樣的豬,古往今來有很多很多。
他們都覺得,是自己天資橫溢,受天道垂青,乃是天命主角,足以反抗大劫。
殊不知,其實,他們只是大劫畜養的所有豬中的豬王,一旦它變肥了,便被送去給屠夫。”
怪畫師淡淡說着。
姜靈素似乎也聽懂了什麼。
她心中有些爲齊原擔憂。
但她知道,她的實力低微,見識也自然短淺,這個時候閉口不言就好,不要胡亂發言給大師兄添亂。
“有意思,反抗者都是豬,那你們呢?”齊原輕笑。
他其實早就看出,酒夫子還有這個畫師,和一般的大尊不同。
“我們……則是逃避的豬。”
怪畫師的眼眸中帶着失落神色。
“曾經,我們也與你這般意氣風發,認爲自己是天地間的主角。
直到後來,我們見識到了大劫的可怕,以及水有多深,我們有些絕望。
因爲,我們甚至無法壓制自己的境界,境界不斷瘋漲,往神話踏去!”
說到這,怪畫師給自己的臉上畫出嘲弄的神情。
“連自己的境界都無法掌控,談何反抗大劫?
好在的是,我們遇到了一個貴人,她名玉女,她傳下來一個法決,可以讓我們成爲另類的神話。”
怪畫師開口聲音蕭索。
另類的神話,便不會在神話碑上留名,也不會被大劫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