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主席先生的話，其他異能者臉上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柳夕卻清晰的看到楚彥秋和冷少寧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顯然，這兩位生下新華夏，長在紅旗下的好男兒，不是很能接受主席先生的價值觀。
柳夕決定加一把火，務必讓冷少寧和楚彥秋更加厭惡主席先生的做法。
沒辦法，她現在孤立無援。身邊勉強算是夥伴的人，只有冷少寧、楚彥秋和肖瓊三人。如果三人被主席先生說動，加入到主席先生哪一邊，那麼柳夕覺得自己也不需要掙扎了，直接可以引頸就戮。
所以，就算不能說服冷少寧和楚彥秋肖瓊三人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邊，至少也要讓三人中立，不要反過來對付她。
至於李明勇，這個基本可以忽略。
“果然一如既往的巫族作風，一點都沒有變呢。”
柳夕冷笑道：“既然在場的人都是A級以上異能者，想必覺醒強大異能的同時，或多或少也覺醒了些許祖巫的記憶。那麼我想，你們對於巫族當年失敗後，被百族趕出修道世界的原因想必也有些許體會。”
“當初的巫族何其強大？十二祖巫每一個都是可以抗衡天道的存在，一個呼吸間就可以輕易的毀滅一個諾大的種族。可以說，只要巫族存在一天，巫族永遠都是世界的主人。那麼，如此強大的你們，最後是爲什麼落到如今顛沛流離的下場呢？”
柳夕見主席先生臉色沉了下來，灰月和尚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繼續說道：“內鬥和自相殘殺，巫族是有史以來所有種族之中，最喜歡自相殘殺自相迫害的種族，沒有之一。”
“在修道世界流傳着一句話：能夠殺死祖巫的，唯有祖巫而已；能夠毀滅巫族的，唯有巫族而已。“
“強大如十二祖巫，最後是怎麼死的，我相信我不說，你們心理應該多少有些體悟吧？而巫族是怎麼從世界之主淪爲逃命的喪家之犬，最後被徹底毀滅的？打敗巫族的真的是百族聯盟嗎？”
柳夕提高音量大聲道：“不是！真正打敗巫族的是巫族自己！就如同現在世界的狀況，能夠毀滅的人類的，終將是人類自己。絕對不會是各種動物聯合起來組成一個動物聯盟，然後就能夠推翻人類統治的。”
“說起來，人類無論性情還是性格都像極了巫族，看來當初巫族與人類的基因融合，不僅讓巫族後裔獲得了人類的智慧，也讓人類沾染了巫族的惡劣性情。比如貪婪殘忍、比如自相殘殺、比如好勇鬥狠……”
“閉嘴！”
主席先生怒吼出聲，臉色鐵青，看向柳夕的眼神佈滿了殺機。
柳夕被他這樣看着，如同被一隻洪荒巨獸死盯着一般，全身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她如同置身於冰冷刺骨的寒水之中。
柳夕運轉體內的靈力，抵禦住主席先生帶給她的壓力，毫不避讓的和他對視。
“怎麼？說中你的痛楚了嗎？”
柳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譏嘲的笑道：“知道嗎？修道世界一直沒有忘記巫族的恐怖，非常害怕有一天巫族會捲土重來。所以修道世界不停的派遣修士前來這麼末法世界，就是爲了阻止巫族復甦，避免日後出現巫族大軍入侵修道世界的慘烈狀況。”
“但是……”柳夕不屑的笑道：“但是他們錯了，他們根本就是杞人憂天。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如果他們知道巫族後裔還是以前的巫族，永遠成不了大氣，想必他們絕不會對巫族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主席先生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欲成大事，必有犧牲。有同行者，有離開者，也有背叛者。與我同行者，我之友也。與我背向而行者，我之敵也。道不同不相爲謀，殺死叛徒有什麼不對嗎？”
柳夕聲音更冷，話語更加鋒利：“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變不了你借刀殺自己人的事實。不過你不用感到羞愧，因爲你是巫族後裔啊，而巫族後裔……”她嘴角一勾，寒聲道：“本就是這樣的畜生啊！”
“我說，叫你閉嘴！”
主席先生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變得滾圓，而眼睛裡的瞳孔竟然變成了兩道金色的豎線，就是一雙蛇眼。
這雙蛇眼正盯着柳夕，豎起的瞳孔發出一陣陣難以言說的力量，冰冷而又攝人心魄。
柳夕也沉默下來，她看着主席先生的那雙似曾相識的蛇眼，腦子裡瞬間想起了在飛機場工地下的千年古墓中，燭九陰也曾經用這雙眼睛向她施展瞳術。
柳夕那雙翦水秋瞳起了變化，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時眼白越來越少，黑色的瞳孔逐漸放大。如同黑暗驅逐光明，黑色瞳孔擠走了眼白，最終佔據了眼眶所有的空間。
那雙黑色眼眸黑的深沉，如同化作了整片黑暗宇宙，將她眼見見到的所有東西都拉入了黑暗宇宙內。
柳夕的瞳術，星眸。
見到柳夕施展星眸，主席先生立刻想起了一些不那麼美好的記憶。他有心想要停下瞳術，然而已經對上了柳夕的星眸，便由不得他說退就退。
瞳術相遇就像兩面磁鐵相遇，總是相互吸引的。想要彼此分開，要麼分出勝負，要麼同時收起。
柳夕好不容易纔等到這個機會，要不是用言語激怒了主席先生，他怎麼可能惱羞成怒之下忘記了柳夕的瞳術比他更高一籌的事，主動以瞳術來對付她呢？
論實力，柳夕自認不是主席先生的對手。
對陣容，柳夕這一方更是遠遠不如。現在動手，柳夕還能勉強有把握冷少寧等人會站在她這邊，等一會兒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主席先生的眼睛已經徹底的變成了兩隻超大號的蛇眼，金色的瞳線飛快的在扭曲着盤旋着，一道道無形的精神波動從金色瞳線裡散出，飛向柳夕的眼睛。
而此時柳夕的眼睛黑的墨水，找不到一絲眼白。黑色眸子之中，卻散佈着無數星星點點的亮光，就像是漆黑的天幕中，點綴着無數閃閃發光的星星。
這些星星越來越多，只一個呼吸的時間，竟然佈滿了整個黑色的眼球，如同黑暗天幕中形成了銀河和星雲。
銀河破碎，星雲開始緩緩旋轉，在黑色的背景下，旋轉的星雲彷彿一個吞噬萬物的黑洞，吞噬者一切柳夕所看見的東西。
主席先生悶哼一聲，呼吸粗重起來，面上浮現出一條條粗大的青筋。他那雙蛇眼，金色瞳線越來越細，同時越開越亮，彷彿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閃電，在旋轉的星雲裡穿梭，試圖衝破旋渦般的黑洞。
不過他的努力沒有任何效果，柳夕的星眸越來越亮，星雲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強，牢牢的鎖住主席先生蛇眼發出的精神波，不允許它進入識海，更不允許它逃回蛇眼之中。
兩人一動不動的站立對視，其他人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距離主席先生最近的索爾，奇怪的看了主席先生一眼，隨即立刻僵住不動了。
瑪格麗特公主正要看向主席先生時，卻被突然伸出來的手擋住了視線，耳邊聽到智者打扮的塞留兒急聲說道：“別看，那是瞳術，可以催眠。”
瑪格麗特並沒有像其他嬌生慣養的公主一樣任性不懂事，視線被塞留兒的手掌擋住，她就乖乖的站好，果然不再朝主席先生和索爾看去。
“真的有催眠的異能啊！我最希望得到的能力的就是催眠，感覺特別酷特別帥，可惜我覺醒的異能是隱身。不過也沒關係，我其實挺喜歡隱身的。”瑪格麗特的聲音依然天真，顯然一直在一個很安全很優越的環境長大，還不太懂人心叵測的道理。
塞留兒微微一笑，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微笑道：“你是對的，瑪格麗特公主。”
相比起態度粗暴脾氣火爆的索爾，塞留兒無疑溫柔的多，也紳士的多。
“主席先生施展瞳術，是爲了催眠對面那個女修士嗎？”
塞留兒溫和的態度給了瑪格麗特公主問話的勇氣，於是她又問道。
“是的。”塞留兒很快回答道。
“那個女修士被催眠了嗎？”
塞留兒沉默下來，沒有馬上回答。
瑪格麗特等了一會兒，疑惑道：“塞留兒老師？”
塞留兒這纔像是回過神來一般，語氣有些遺憾的說道：“不，並沒有。那個女修士也會瞳術，她的瞳術似乎比主席先生的瞳術更厲害。我剛纔無意中看了一眼，差一點把我的心神給吸進去，十分兇險。”
瑪格麗特公主的聲音更加好奇了：“瞳術這麼厲害嗎？那現在主席先生需要我們幫忙嗎？”
塞留兒說道：“你幫不了他的。”
說着，他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身邊垂垂老矣的老人沙迦長老。
沙迦長老吃力的掀起軟塌塌的蒼老眼皮，露出一雙很是渾濁的小眼睛。他看了看主席先生，又看了看對面的柳夕，嘟囔道：“太浪費時間了。年輕人有的是時間浪費，但是我老人家卻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趕緊結束這場鬧劇吧。”
老人一邊嘟囔着，一邊伸出一支皮包骨頭似的手。這隻枯瘦的手上佈滿了老人斑，顫顫巍巍的搭在主席先生魁梧強壯的肩膀上，翹起的食指輕輕的彈了一下主席先生的耳垂。
彷彿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主席先生全身劇烈的一顫，那條不停變換形狀的金色瞳線也重新恢復成了一條直線。
主席先生用力一退，狠狠的甩了一下頭，終於掙脫了柳夕的星眸。他那雙滾圓的蛇眼漸漸恢復正常，金色瞳線也慢慢變成了正常的茶色瞳孔。
主席先生掙脫後，柳夕的星眸也漸漸退去，眼眸恢復了正常。只是她的臉色雪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肖瓊條件反射般扶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冰涼的如同兩塊寒冰，關切道：“你沒事吧？”
柳夕站穩身子，緩了緩後搖頭道：“我沒事，就是精力透支，休息一會兒就好。”
柳夕並沒有說實話，剛纔與主席先生的瞳術對拼，她雖然佔據了上風，但如果繼續拼下去，輸贏尚未可知。並非是她的星眸比不上主席先生的蛇眼，而是因爲她的星眸不僅消耗靈力巨大，而且同樣消耗她的神識，不可能堅持太久的時間。
主席先生的實力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比柳夕現在強，完全可以堅持更長的時間，到時候兩人的地位就會徹底交換，變成柳夕想辦法掙脫。
幸好元老會的人以爲主席先生吃了虧，所以從中強行打斷了兩人的目光較量。如此一來，對於主席先生的傷害很大，但是對於柳夕來說，受到的傷害卻很小。
柳夕被肖瓊扶着，小聲的對楚彥秋和冷少寧說道：“主席現在無法動手，至少不能全力出手，實力大打折扣，如果要走的話，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楚彥秋和冷少寧聞言，連忙擡頭看向主席先生，果然見他神情萎靡，雙手捧着頭，眼中佈滿了血絲，臉上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
強行被沙迦長老召回精神，強如主席先生，也不得不忍受瞳術反噬的傷害。
柳夕繼續小聲說道：“確定了，主席先生就是燭九陰。在鶯潭市飛機場工地下的千年墓室，我與秋長生跟他戰鬥過，他當時施展的就是相同的瞳術。”
冷少寧和楚彥秋神情一凝，兩人開始飛快的盤算怎麼闖過包圍圈。
誠如柳夕所說，如果要走，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一旦等主席先生恢復過來，他們基本不可能離開。
現在柳夕等人的位置在船艙正中央，後面地下通道入口處守着灰月和其他五名十二月成員，而在通往艙門的路上，則是主席先生帶領的元老會四人，以及實力在覺醒邊緣的楚彥春。
毫無疑問，主席先生是攔在衆人前最厲害的攔路虎，其次應該就是楚彥春。其他人雖然還看不出來，但既然能來到這裡，本身就是一種資格，說明他們的實力絕對不能小覷。”
“賭一把？”冷少寧小聲的問道。
“嗯。”
“好。”
“隨便。”
柳夕三人各自應道。
李明勇問道：“等等，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