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陽知道若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石泰定然不會相信自己,於是便將方臘在起義失敗後如何到磐石島上去,如何在山洞的石壁上留下火雲神掌後十八式的經過一一說了出來。石泰聽完,卻還是有些將信將疑,說道:“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只怕還尚未出生呢,如何會知道得如此清楚。”柳靖陽便又將自己被楚懷義劫持到磐石島上的事情又說了出來。石泰聽他說了這些,這纔有些相信了,不過才過了片刻,卻又忽然問道:“那楚懷義乃是明教的光明護法使者,怎麼會將你一個小娃娃劫持到磐石島上去,難道你和明教有什麼淵源不成。”
柳靖陽見不說出自己的身份是不成了,於是說道:“我也不瞞老前輩,晚輩方纔告訴你,說我的名字叫沐青峰,其實是騙你的,晚輩的真名叫柳靖陽,六年前,我被明教十大長老抓住,被他們推舉做了明教的新任教主。”石泰聽到這裡,張大了嘴巴有些合不攏來,過了好半晌,卻忽又搖了下頭,說道:“不對啊,我怎麼聽說明教現在的教主叫莫什麼風來着。”柳靖陽道:“是莫笑風。”石泰道:“對對,就是叫莫笑風。”柳靖陽道:“莫笑風也就是我啊。”石泰眼神中滿是疑惑,說道:“你方纔不是說你叫柳靖陽的麼。”柳靖陽道:“莫笑風是我義父莫問天給我取的名字,柳靖陽是我先生程學溢給我取的名字,兩個名字雖然不一樣,但卻都是我。”
石泰聽到程學溢三字,輕輕噫了一聲,問道:“你說的程學溢可是有名的鴻學大儒程學溢。”柳靖陽點了點頭,道:“正是。”石泰道:“二十多年前,我曾經與這位程先生有過一面之緣,這個程先生可是個很有氣節的人,老道對他的人品也是佩服得很,沒想到你竟是他的學生。”柳靖陽道:“我不僅是他的學生,我還是程先生一手帶大的呢。”石泰一聽他這話,兩眼向他仔細的掃視了幾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難怪你這小子剛纔回如此的有種,卻原來竟是由程學溢一手帶大的,好,好,果然是有如頗有他的風骨。”說到風骨二字,忽然哇的一聲,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柳靖陽見他再次吐血,心中有些着慌,說道:“老前輩,你暫時不要說話了,先休息一下吧。”石泰卻搖了下頭,說道:“老道已命不久矣,若是再休息的話,只怕就永遠睜不開眼了。”柳靖陽聽他說出了命不久矣四個字,全身登時就是一顫,說道:“老前輩你可不要嚇我,你內力如此宏厚,就中了這麼一點小毒,怎麼可能命不久矣呢。”石泰道:“我中的可不是什麼小毒,中了此毒的人,三日內若不能服食解藥,便會必死無疑。”
柳靖陽道:“那老前輩你中毒有多久了。”石泰道:“我中毒已經有兩日。”柳靖陽聽到兩日二字,長喘了一口氣,說道:“那還有一日的時間,我這就去找那四個道士要解藥去。”他還未起身,石泰卻已一把抓住了他,說道:“不用去了,你去了他們也不會給你解藥的。”柳靖陽道:“可我若不去取回解藥,前輩你的性命怕就難保了。”石泰道:“我若想要留住自己的性命,早就答應他們的條件了,又何苦支撐到現在。”柳靖陽聽他這話的意思,竟是已經有了求死的念頭,說道:“老前輩,你萬萬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有辦法將解藥給你拿回來的。”
石泰卻還是不肯放他離去,說道:“我現在體內毒液已經滲入了五臟六腑,你就是真有本事將解藥拿回來,也已經是沒有用了。”柳靖陽大驚,說道:“前輩,你不是說三日內取回解藥都有效的麼。”石泰道:“若是三日內不引動真氣,那自然是無事的,可我先時爲了打通你的身上的幾處大穴,內力使用已然過度,現在若不是靠一口真氣強撐着,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柳靖陽聽到這裡,心頭登時就涼了大半截,問道:“老前輩,那現在可還有其他救你的法子。”石泰搖頭道:“沒有了,現在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是迴天無術的。”
柳靖陽眼圈忽然有些泛紅,聲音不自禁的哽咽起來,說道:“老前輩,你人這麼好,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你放心,你死後,我一定殺了那幾個道士爲你報仇。”石泰卻又擺了下手,說道:“你萬萬不可殺了他們的。”柳靖陽一怔,問道:“這又是爲何。”石泰忽然擡起雙眼看着空中,沉思了片刻之後,方纔說道:“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你聽完這個故事之後,自然就會明白,我爲什麼不讓你殺死他們了。”柳靖陽問道:“什麼故事。”
石泰道:“這個故事發生在大約四十年前,那時江湖中有一個名氣很大的道士,此人叫做林靈素,這林靈素少時家世寒微,曾經做過大學士蘇東坡的書僮,又曾在佛門裡當過童子,後來棄佛從道,至蜀地拜趙升之爲師,習得五雷神法,從此名聲大震。”柳靖陽道:“你說的這林靈素,我也曾聽先生提起過,好象並不是什麼好人。”石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林靈素自習得五雷神法之後,又不知從那裡學來了許多妖幻之術,在民間不斷的興風做雨,最後終於驚動了徽宗皇帝。那徽宗皇帝本是個寵信方士之人,見到林靈素之後竟把他待作上賓,並賜號通真達靈先生。”
柳靖陽道:“那徽宗皇帝不務朝政,盡去寵信方士,難怪後來會有靖康之恥。”石泰卻並不答他話,又說道:“那林靈素得勢之後,愈加滋橫,幹出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後來因與一些佛教弟子不睦,竟向徽宗皇帝進言,說佛教殘害道教,要求將其改換門庭,併入道教。那徽宗也昏庸得厲害,竟然準了他的奏言,下詔全國,改佛爲道。”柳靖陽道:“佛教博大精深,立教已達數百年之久,弟子更是遍佈四海,怎麼能夠說改就改。”
石泰道:“正是如此,所以林靈素的這個做法遭到了朝野的一致反對,後來還驚動了太子,太子便召集了著名的僧人道堅以及立藏等十二個胡人僧侶去對付林靈素。那道堅和立藏等十二個胡人僧侶均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沒有想到的是,那林靈素的武功比他們更加厲害,在道堅等十數人的圍攻之下,竟然能夠逐一將所有僧人全部打敗。”柳靖陽聽到這裡,不禁有些驚訝起來,說道:“我只聽說那林靈素慣用妖術,沒有想到他的武功竟然也如此厲害。”
石泰道:“你年紀如此之輕,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柳靖陽道:“前輩這話說得也對,晚輩確實見識淺薄了些,不過那林靈素後來卻又怎樣了。”石泰道:“那林靈素雖然打敗了道堅和立藏,但自己也受了內傷,就在他養傷的時候,太子聯合其他與其有過仇隙之人,一起向徽宗上書,要求將其罷免,徽宗皇帝無奈之下只好將其發配回鄉。”柳靖陽道:“這徽宗皇帝總算是英明瞭一回。”石泰道:“那林靈素回鄉之後,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我的下落,竟想讓我用金丹大法爲其療傷。我早就聽說過他的惡名,自然沒有答應。但他的一個叫張如晦弟子,卻一直不肯離去,死活都我爲他師父治療。我見他一片赤誠,最後便終於答應了下來。”
柳靖陽道:“那林靈素如此可惡,前輩怎麼能夠答應爲他療傷呢。”石泰道:“我雖然答應了爲其療傷,但其實卻並沒有爲他治療過。”柳靖陽道:“這卻又是爲何。”石泰道:“因爲當我趕到林靈素住處的時候,他已經歸天了。”柳靖陽啊了一聲,道:“沒想到他死得竟是如此之快。”石泰道:“是啊,這林靈素雖然縱橫一生,但死的時候身邊竟然連一個弟子都沒有,也真是有些可憐。”柳靖陽道:“誰叫他作惡多端,這也活該是他的報應。”石泰道:“林靈素死後,我和他的那個叫張如晦的弟子負責爲其收屍,我們在整理遺物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本武功秘籍,原來林靈素之所以武功如此厲害,都是修煉了這本武功秘籍的緣故。”
柳靖陽道:“這是本什麼武功秘籍,竟然如此厲害。”石泰道:“那本秘籍上記載的武功雖然十分厲害,但卻是極其邪惡,對修煉之人身體傷害極大,林靈素正是因爲修煉了那門武功,纔會如此早死。”柳靖陽道:“如此邪惡的武功,林靈素怎麼會去修煉。”石泰道:“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去判斷的,有些人爲了追求自己的目的,常常會使用一些旁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手段,這也不足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