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子元因擔心兩人一旦被孤立之後,叛軍若是集中人馬亂箭齊發,那自己二人便勢必無法躲閃了,因此對柳靖陽說道:“教主,前面的辛公子我們已然追趕不上了,若是再這般猛衝過去的話,一旦落單可有些麻煩,最好還是與後面一隊人馬匯合在一起爲好。”柳靖陽心中也早有這個想法,當下兩人便緩下了步來,直到後面一隊人馬趕到了近前,這才又繼續往前衝殺。
在與後面一隊人馬匯合之後, 衆人又往前衝殺了一陣,當衝殺到離中軍營帳只有裡許遠距離時,忽然之間,卻猛聽得前方的叛軍突然叫嚷了起來,似乎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柳靖陽與茅子元等人都是十分吃驚,但是由於所處的距離還是有些遠,無法看清前方出了什麼狀況,因此仍是隻有繼續往前衝殺。然而叛軍的叫嚷聲卻越來越大,且聲音還不斷的往這邊傳來,柳靖陽與茅子元心中更加詫異了,均將目光朝前方看了過去,隱隱約約中發現似乎先前衝殺進去的那一隊人馬已然改變了方向,開始進行撤退了。但就算他們進行撤離,叛軍也不該會有如此驚慌啊,定然是其中還發生了什麼變故纔是。
柳靖陽與茅子元對望了一眼,想要儘快衝將過去,看清楚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兩人正要準備躍身而起之時,前方的叛軍卻突然一下閃了開去,不但如此,竟連手中的兵器也都全部扔到了地下。柳靖陽與茅子元好生詫異,便在此時,卻聽得前方一名男子的聲音高聲叫道:“叛徒張安國已被我斬殺,現在他的人頭在此,你們若是不想步他的後塵,便速速給我閃開一條路來。”柳靖陽聽這聲音正是辛棄疾所發,心中立時大喜,暗道:“辛公子不但安好無恙,竟還成功斬殺了叛軍首領張安國,當真是好生令人敬佩。”於是立即便往前迎了上去,叫道:“辛公子,多日不見,你可是大漲能耐了啊。”
辛棄疾聽到柳靖陽叫喊,立時便往柳靖陽看了過來,然而這個時候柳靖陽臉上的鬍鬚已經被刮掉了,因此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給認出來。柳靖陽見狀,又開口說道:“怎麼,辛公子難道連柳某也不識得了嗎,我不過就是颳去了額下的幾根鬍鬚而已。”辛棄疾這才啊的叫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柳兄啊,你怎麼竟趕到這裡來了。”柳靖陽道:“我是因爲得知了義軍被金兵擊潰,狄京首領不幸死亡的消息後,才連夜快馬加鞭趕來的。”辛棄疾聽柳靖陽說了這話,面色又立時變得抑鬱了起來,說道:“都怪我們行事太過大意,這才讓金人鑽了空子,五萬義軍一夜之間土崩瓦解,辛某當真是無臉面見柳教主的。”
柳靖陽卻擺了擺手,說道:“義軍被金兵擊潰之事乃是所有義軍將領的責任,可怪不得辛公子你,更何況如今你又僅僅帶着這麼一點人馬就獨自闖進了叛軍大營,成功誅殺了叛軍首領張安國爲狄京首領報了大仇,這可是隻有響噹噹的英雄豪傑才能做出的事來。”辛棄疾聽柳靖陽說了這話,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斬殺張安國之事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若非大家一起努力,單憑我一個人也是根本無法做到的。”他這話還沒有落下,卻突然聽得身後的一個女子說道:“就算功勞不能歸功在辛公子一個人的頭上,不過辛公子在這件事情中也是居功至偉的,因爲我們這些人都是完全聽從他的號令。”
柳靖陽聽這女子說了此話,臉色一下就黑沉了下來,說道:“茅姑娘,你要趕來救援辛公子我們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是不是也該事先給我們打一個招呼啊。”茅芷喬見柳靖陽臉色不悅,一下就將頭低了下去,說道:“對不起,教主,當我聽到辛公子他們有難的消息之後,腦子裡想到的就只有儘快趕來救援這一件事情,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驚動了教主你的大駕,是我對不住你了。”柳靖陽道:“你對不住的不是我,而是你爺爺,你爺爺在聽到你出走的消息後,可是擔心你得很,這兩日裡連飯都吃不下。”茅芷喬聽柳靖陽如此一說,目光立時便朝茅子元轉了過去,低聲說道:“對不起,爺爺,我其實也不想讓你擔心的。”
茅子元心中本也有些生氣,不過一來在場的人實在太多,不好當場發作,二來茅芷喬認錯的態度也很是誠懇,因此當即便擺了擺手,說道:“只要你人沒有出事,那就什麼都好了,其他的事情下來再說吧。”茅芷喬見茅子元並沒有責罵自己,臉色立時一喜,說道:“還是爺爺最心疼我了。”茅子元卻搖了搖頭,道:“到底是女大不中留,我這個爺爺再怎麼疼你,到頭來還是比不上一個外人的。”茅芷喬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下就紅了起來,低下了頭去不再說話了。辛棄疾在聽了幾人的對話之後,卻有些不明不白,問道:“怎麼,這位姑娘原來是這位老人家的孫女麼,我還真以爲她當真也是我們義軍中的一員呢。”
柳靖陽道:“這位姑娘姓茅,名叫芷喬,乃是我教茅前使的孫女,這次是因爲聽說了義軍被擊潰的消息後,才獨自一人跑到這裡來的。”辛棄疾聽柳靖陽說了這話,立時便向茅子元行了一禮,說道:“原來老英雄就是明教的光明前使茅子元,當真是失敬了。”茅子元擺了擺手,道:“辛公子不必多禮,相比辛公子今日勇闖叛軍大營,斬殺張安國首級的事情來,老夫可不敢以英雄二字自居,這英雄的名號我看應該戴在你辛公子的頭上纔對。”辛棄疾臉上微微一笑,說道:“老英雄客氣了,辛某這點本領可不敢在你與柳兄面前逞能的。”說了這話,又轉過頭去,衝着茅芷喬說道:“茅姑娘,今日之事當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及時趕到,先行救下我的性命,如今莫要說斬殺張安國,就是我的性命只怕也已然不再了。”說着,躬身便向茅芷喬叩拜了下去。
茅芷喬急忙將他扶起,說道:“辛公子不必多禮,我也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算不得什麼的。”柳靖陽這時卻忽然輕聲說道:“僅僅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麼簡單嗎,我看未必吧。”茅芷喬臉色立時又紅了起來,嗔怒道:“教主,你一個大男人家,怎麼竟變成一個長舌婦了,胡說什麼啊。”柳靖陽微微一笑,正準備繼續說話,茅子元卻已搶先開口了,說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沒有規矩,對教主也敢如此無禮。”茅芷喬道:“哪裡是我無禮,分明是教主他先欺負我在先的。”茅子元道:“教主什麼時候欺負了,他也不過是在和你說笑而已,你可不要不知輕重。”柳靖陽見茅子元語氣越說越重,趕緊出言說道:“茅前使,你也不要責怪芷喬姑娘了,剛纔的確是我先取笑她在先的,再說了,她也並沒有對我無理的。”
茅芷喬聽柳靖陽如此說了,立時哼了一聲,道:“看吧,人家教主都沒有說什麼呢,你這個當爺爺的卻還要不停的責怪於我。”茅子元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搖頭說道:“這個臭丫頭,現在是越來越難以管束,看來也是時候給你找個婆家了。”茅芷喬臉色又再次紅了起來,忽然跺了一下腳,說道:“不和你們說話了,你們一個個就知道取笑於我。”說完這話,竟然一個人轉身離去了。辛棄疾見茅芷喬突然轉身離去,卻並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問道:“柳兄,茅姑娘這麼怎麼了。”柳靖陽道:“怎麼,辛公子竟然不知道茅姑娘的心意嗎。”辛棄疾一怔,道:“什麼心意,難道這件事情與我有關嗎。”
柳靖陽本以爲辛棄疾已然知道了茅芷喬對他心生傾慕之事,不過當聽到辛棄疾突然說出了這句話來,才知道原來他還並不知曉這件事情,因此當下便也不好說破,只得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茅姑娘的心意是什麼,我只是以爲你們兩人既然在一起,便應該多少有些知曉的。”辛棄疾道:“我與茅姑娘也是今晚纔剛剛認識而已,我與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還沒有超過十句呢,又如何知道她的心意。”柳靖陽道:“那也沒有什麼,現在既然你們都已經認識了,以後便多的是見面的機會,相信很快你就會了解她的心意的。”辛棄疾卻還是有些糊塗,說道:“可我爲什麼要了解茅姑娘的心意呢。”
柳靖陽笑了一笑,道:“這件事情以後你就會明白了。”說了這話,又往左右看了一眼,道:“這裡乃是叛軍的大營,雖然現在張安國已然被你斬首,不過叛軍中難免不會又冒出什麼領頭的人來,咱們還是趁他們尚且混亂之際,趕緊離開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