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日,柳靖陽與明教教衆都一直居住在明教總壇之中,衆人一邊商議明教大會之事,一邊繼續整理總壇,等待各地的教衆陸續到來。賈仁義這一段時間裡卻一直陪伴在趙曉楠身邊,與趙曉楠二人可謂是形影不離,柳靖陽多次遇上了兩人,賈仁義尚且還要過來與柳靖陽打招呼,趙曉楠卻是連正眼都不瞧上他一眼。柳靖陽自知沒趣,也不主動去找二人說話,不過當去找鍾雲綺時,鍾雲綺臉上雖是笑意盈盈,可卻總是與他說不上幾句話,就會藉故跑開,因此這幾日裡,柳靖陽倒是無聊得很。
如此又過了好幾日,離八月十五之期已然只有幾天了,總壇外面聚集的教衆越來越多,幾乎就快突破萬人了,戚長老與錢守之等人又要安排接待、護衛,又要照顧衆人的飲食起居,忙得有些不可開交。柳靖陽自己倒是清閒自在得很,這日午後,一個人了離開總壇,想在大明山中轉上一轉。走了也不知多久,當走到一處山坳之時,卻忽然聽到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柳靖陽當即回頭看去,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眼前卻並未見到半個人的影子。
柳靖陽心中登時一驚,尋思:這人是人是鬼,身法竟然有如此之快,不過當自己又繼續往前行走之時,卻再沒有聽到那腳步聲響起了,柳靖陽只道是自己耳朵聽錯,便也沒有再行留意。數日之後,八月十五之期已到,明教、天聖教、白蓮教上萬教衆齊聚在了大明山總壇之前,柳靖陽身披新制的教主服飾,登上新築於總壇前方的高臺,當衆點燃了明教聖火,並於所有教衆面前高聲宣佈明教、天聖教、白蓮教三教合一,同歸明教麾下。三教教衆聽完柳靖陽宣佈,登時就齊聲歡呼了起來,聲勢直可用驚人來形容。
柳靖陽接着又宣佈了教中諸位頭領的職位任免,其中,趙恩銘任副教主,掌管教中內部事務,茅子元任聖火光明前使,掌管教中外部事務,併兼領白蓮宗,楊子升擢升爲聖火光明右使,掌管教中財政事務,併兼領天聖宗,戚長老等十大長老繼續擔任長老職務,掌管教中刑事事務,錢守之等一十二光明閒人也繼續擔任閒人之職,協助趙恩銘同理教中內部事務,至於其他的諸位頭領,則俱都保留原職不變。宣佈完畢後,柳靖陽又當衆與所有人進行了約法三章,並重申了明教的宗旨教義,戚長老也向衆人宣讀了各項教規。
諸項儀式進行已畢,所有教衆又數十人聚在一起升起了火堆,並圍坐在火堆傍邊念起了經文:“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如有得住彼國者,究竟普會無憂愁。處所**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快樂充遍常寬泰,言有相陵無是處……”柳靖陽聽所有教衆都在詠唸經文,雖然不知道他們唸的是些什麼,不過細聽之下,倒也覺得這些經文所講述的內容頗有深意,因此便也跟着一起唸了起來。
衆人唸完經文之後,又各自點起了香束,一起向柳靖陽叩拜,立誓尊奉教主令旨,絕不敢違。是時火光沖天,香薰四野,明教之盛,更超莫問天在位之時。一些失散多年的教衆,眼見這等聲勢,回想起自莫問天失蹤之後,明教四分五裂、幾近覆滅的情景,竟忍不住喜極而泣,大聲歡呼了起來。柳靖陽及明教諸位頭領也均是開心不已,分散到教衆中一起聯歡。當晚,戚長老等人又命五門教衆爲衆人安排了豐盛的晚宴,這一晚,衆人只折騰到後半夜才終於方休,各自散去。
翌日醒來,來自遠方的教衆正準備啓程離開,大明山下卻忽然卻燃起了狼煙,跟着就聽得報警之聲又不斷響起,顯是值守在山腳的教衆發現了敵情。柳靖陽當即命戚長老立刻派人前去打探,半柱香之後,派去打探的教衆回來稟告,說是山下十里外,發現了大隊官軍人馬,人數多達數萬之衆。衆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都是詫異莫名,尋思:我們明教聚會,礙着官軍什麼事了,他們無緣無故的聚集在山下做什麼。不過戚長老等人卻是認爲事態十分嚴重,要求柳靖陽立即召集教中所有頭領商討應對之策。
於是柳靖陽只得將衆頭領召集了起來,楊子升道:“這些官軍突然出現在這裡究竟是所謂何事,難道是想將咱們給剿滅了麼。”錢守之道:“這數萬大軍一起出動,只怕當真是有這個打算,咱們不得不防啊。”趙恩銘道:“可是這一二十年來,咱們明教一直遵紀守法,並未做出過什麼反對朝廷之事,按理朝廷不應出動大軍來剿滅咱們纔對。”戚長老卻道:“咱們這一二十年,的確是沒有做出過反對朝廷之事,不過二十多年前,自方臘教主舉事之後,我教先後有過三次舉旗造反,此事朝廷焉能不與咱們計較。”
茅子元也道:“戚長老所言甚是,如今咱們明教已經整合了天聖教、白蓮教,加之最近收攏了許多昔日失散的教衆,現在僅直屬的教衆就已然超過了十萬之衆,這麼龐大的一隻人馬,朝廷見到之後能夠心安嗎。”柳靖陽道:“可咱們並無反對朝廷之心啊,朝廷也不能不問情由就派兵前來圍剿咱們吧。”楊子升道:“這有什麼不敢的,只要朝廷一旦覺得咱們危及到了他的江山,纔不會跟你講道理呢。”柳靖陽道:“那諸位覺得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纔好。”
錢守之道:“那還能怎麼着,自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現在就立即召集教衆做好防備,就憑咱們總壇的這險要地勢,諒他們也攻不上來的。”茅子元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道:“以咱們現在的勢力,還不是跟朝廷硬拼的時候,就算咱們守住了總壇,可官軍一直包圍在山下,僅要解決大夥的糧食問題都是一件十分棘手的問題。”錢守之道:“不能硬拼,難道要放棄總壇不成,咱們明教四分五裂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纔重新團聚在了一起,若是就這麼輕易的便將總壇給放棄了,不知會寒了有多少教衆的心呢。”衆人一聽這話,均覺得也甚有道理,明教剛剛纔聚集起來的士氣,萬不能因官軍的到來就這麼給廢了。
又商議了一陣之後,柳靖陽心中忽然已有了主意,當即大聲說道:“大家都不要再繼續爭執下去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親自去處置吧。”衆人見說,都是一怔,問道:“教主打算怎麼處置。”柳靖陽道:“剛纔大家所說的話,我覺得都有道理,既然不能放棄總壇,又不能與官軍硬拼,那便只能折中處理了。”衆人又追問道:“怎麼個折中處理之法。”柳靖陽道:“我決定今晚先去探一探官軍的軍營,若是能夠與他們的頭領講明咱們的立場,勸得他們主動退兵的話,豈不就完事大吉了。”
衆人聽了這話,卻都一起搖頭,道:“此事萬萬不可,官軍大營中有數萬人馬,你一人孤身犯境,實在太過危險。更何況官軍既然已經來到了此地,那便定然是接到了上方的命令,斷不會因爲教主的幾句話就主動撤離的。”柳靖陽道:“他若是不肯答應撤離,那說不得,我便只有使出手段來,逼也逼得他非答應撤離不可。”衆人道:“可若是那些官軍誓死都不肯答應撤軍呢。”柳靖陽道:“若是果真如此的話,那咱們便只得再從長計議了。”衆人聽到柳靖陽說到這裡,一時都默默沉思了下來。
片刻之後,趙恩銘忽然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好,教主這個辦法或許當真值得一試,今晚就由趙某陪教主一起前去。”茅子元道:“僅趙賢弟一人陪教主前去,還是有些不妥,茅某今晚也一起去好了。”衆人見趙恩銘與茅子元都開口要與柳靖陽一同去探軍營,登時也紛紛表示願意同去。柳靖陽卻擺了下手,說道:“我這是要去探軍營,又不是去劫營,人去多了反倒容易被對方發現,今晚就只由趙副教主與茅前使陪我去好了,至於你們諸位,還是都留守在總壇裡,督率教衆做好防備工作。”衆人見柳靖陽如此發話了,均不敢再有異議,各自領命而去。
當晚天色黑盡之後,柳靖陽便與趙恩銘、茅子元從密道下山,三人輕功都是佳絕,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然來到了官軍營地之外。在略微觀察了一下軍營值守情況之後,趁值守的軍士不備,三人很輕鬆的就混入了軍營之中。不過軍營裡聚集了數萬軍士,加之天色又黑,因此一時之間,竟未能找到中軍營帳,因此三人只得分散尋找。柳靖陽一個人獨自找尋了片刻,忽然見到左前方有一處營帳比其他的營帳明顯大了許多,且營帳外,又站着一對值守的兵士,心道:“這裡多半便是中軍營帳了。”因此便悄悄的朝那營帳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