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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高高在上,等閒人不敢跟她較勁兒。
錦言就不同了:
不知規矩的野道姑;
父亡母弱無男丁幫襯的破落戶;
攀貴代嫁做擺設的侯夫人;
……
這,是許多貴女眼中她的身份標籤。
長公主得罪不起,捏你個落單的小柿子,還不是輕鬆小菜!
……
“這位就是永安侯夫人吧?論起來大家都是親戚,得稱聲嫂子呢!”
隨着嬌滴滴地聲音,湊上來兩位年輕小姐,說話的着淡紅色衫裙,白嫩嫩的小臉,是個美人兒。
錦言一看,不認識!
這誰呀,上來就攀親戚,聽着是親熱,怎麼我不知道涅?
“兩位是?”
笑笑坐着沒動。
她可是有身份的人,兩個小丫頭片子頂多是出身高,父兄尊貴,自身不可能有誥命品階。
“妹妹姓楊,我家四姐夫與永安侯是姨表親兄弟。”
淡紅衫笑得很是親近。
姐夫是姨表兄弟?
誰能告訴她這是個什麼親戚關係?
見錦言略有疑惑,綠裙子小美人跟上來解釋:“……想是久居東陽,初來乍到,親戚間不瞭解。縈妹妹是東昌伯府的九姑娘,東昌伯府的四姐姐嫁的是兆和公主府上的三公子。”
噢,明白了,確實是親戚。
長公主與兆和公主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們的兒子當然是姨表兄弟,只是這表親表親,不怎麼親就是了。
錦言笑得愈發親切:“原來是楊家妹妹呀,妹妹長得真好看,不知這位天仙兒似的妹妹是……”
話說,在介紹別人之前不應該先介紹自己的嗎?
綠裙子福了福:“小妹羅玉,家父奉國公,失禮之處,夫人莫怪。”
奉國公府上的小姐。
得,這又是一個與兆和公主府上沾親的,先皇后是上代奉國公的嫡長女,當代奉國公的長姐。
長公主與兆和公主爭鬥多年,被這兩姑娘認親戚,錦言不認爲是自己人品大暴發太具親和力,應該是來挖坑讓她跳吧?
面上不顯,脣邊笑意如清泉不息:“能認識兩位比花還嬌的妹妹真是高興,何來失禮之說?玉妹妹太客氣了。”
花言巧語你哄我我哄你,口水話誰不會呀?
一時間你來我往大家親熱成姊妹,氣氛好得令旁人側目,什麼時候長公主府上竟與兆和公主的親戚好成一個兒了?
永安侯夫人初來乍到,不瞭解這內中的詳情?
“姐姐的衣服真漂亮,天衣坊號稱對客人一視同仁,對長公主府卻是特別相待呢。”
楊縈微微嘟起嘴巴,象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小小地抱怨着:“妹妹們去了天衣坊那麼多次,從來也沒見他們拿這件衣服樣子……”
這話暗藏機鋒。
天衣坊只做豪門貴族生意,自有一套不偏不倚的經營規矩。
聽上去是天衣坊對長公主府特別,仔細一辨,是長公主以勢欺人壞了規矩,一下子就與整個京城豪門對立起來了。
小樣的,這點小心思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呀。
“妹妹沒在天衣坊訂過衣裳?”
錦言微微露出點小驚訝,隨即笑眯眯地解釋:“怪道不知天衣坊的規矩!天衣坊講究先來後道不看門第金銀,先到先得,我們府上去得晚,稀罕樣子都被訂走了呢!這是府上針線房自己做的,妹妹在天衣坊自然是見不到樣子的。”
楊縈的臉紅過又白,手裡的帕子擰了又擰——誰沒在天衣坊訂過衣裳!竟被個鄉下道姑嘲笑了!
忍了又忍,在羅玉安撫的眼神下勉強保持着笑容。
“府上的繡娘手真巧!”
羅玉滿臉羨慕:“前些時日進宮晉見,淑妃娘娘的花團富貴妝花裙着實驚豔,今日看姐姐這繁花似錦竟更勝一籌呢。”
這話更誅心,行啊,羅小三!
跟姐姐我玩這個?嫩們還小呢……
“羅妹妹!慎言慎言!”
錦言忙出言阻攔:“妹妹可是素日貪玩沒好好學過規矩?”
啊!
羅玉一愣,這話怎麼說的?就到規矩上了?
“妹妹呀,可不能背後隨意評論宮裡貴人,更不能妄加比較!這可不是小事情!姐姐是爲你好。”
錦言語重心長,一片赤忱:“女孩子,最容易犯口舌之禍,不要覺得胭脂香粉衣服頭面是小事,說說無妨。妹妹識文斷字,當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尤其是天家無小事,哪能隨便就拿來閒聊的……”
羅玉一張粉面漲得通紅,這個衛四到底是真沒誠府還是大智若愚啊!
“……好姐姐,妹妹受教了,姐姐也真是的,人家不過是想誇誇府上繡孃的手藝,哪成想惹來姐姐這一番教訓。”
一邊裝委屈,一邊揪着話題不放?
就算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可這世上最好的不應該都在宮裡嗎?
在場的都是人精兒,面上不顯,心底誰知道都在想些什麼,這事兒不掰扯清了不定會傳成什麼話兒呢。
“姐姐與妹妹一見如故,承你叫聲姐姐,就託大多說幾句,”
錦言一臉的誠摯:“妹妹誇我們府上繡娘手藝,姐姐只當妹妹是在客氣,非是姐姐自謙,妹妹仔細看看,這些繡花,難道貴府的繡娘做不來?”
笑着環顧四周:“若比較起來呀,各位夫人小姐們的衣飾繡工可都講究得多,妹妹裙上的這些纏枝綠牡丹花,可不更精細精美?”
先前存了各種心思的衆人聞言再細看——
的確呀,永安侯夫人這衣裙雖是極爲出彩,繡工還真不復雜,每一個都是單色的小花朵而已,比起羅玉裙上精美繁複的牡丹,還真是普通得很。
“其實說開了也簡單,這衣裳勝在個樣子特別,配色新穎,針線上沒可說道的,”
錦言藉機解說,她可不想爲條裙子出風頭招小姑娘們記恨:“料子倒是極好的,是太后娘娘賞的,公主婆婆壓箱底的好東西。”
原先存了些心氣的夫人小姐們一聽,可不是這樣嘛,不是自己府上做不出來,只不過是沒想到被永安侯夫人搶了鮮取了個巧罷了,趕明兒讓針線房做身更好地穿穿。
“姐姐說得是,妹妹見識淺。”
羅玉銀牙暗咬:“聽姐姐一席話,妹妹也心動不已呢,得讓針線房比着姐姐這個樣子也做一身,只可惜找不到這麼好的料子。”
丫小樣的,到這份上還冒酸話,不就是前皇后孃家嗎?
“妹妹說得是,”
錦言一本正經地附和着:“這種顏色是老祖宗們的心頭好,妹妹有心就要去府上老封君那裡尋尋看,多半能找着相類似的,哪家長輩們不把好東西留給自己兒女的?”
沒辦法,誰叫你家的姑奶奶短命呢?
誰叫兆和公主的娘沒命當太后呢?
錦言挺煩這種嘰嘰歪歪鬥口水,跟這樣淺薄的小姑娘鬥,層次不對等,勝之不武。
心裡如此想,面上愈發笑如春陽暖人,親切和藹仿若知心姐姐。
一番話下來,夫人們深以爲然,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太后與長公主是親母女,賞幾匹好料子算什麼,誰壓箱底的好東西不留給女兒?
長公主沒女兒,不給兒媳婦給誰?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安親王世子妃回返落座,先前看到錦言和羅楊兩家的姑娘聊在一起她就有些着急——
羅家那個小丫頭是個有心計的,萬一侯夫人不知深淺,出了事不好向長公主交待。
“說衣裳樣子呢。”
錦言笑笑,隨手取了茶盞,倒了杯茶遞過去。
世子妃順手接過喝了口茶才反應過來,微驚:“哪好勞煩妹妹動手!”
“舉手之勞,您辛苦了。”
做爲曾經的資深專業人士,錦言對主持活動深有體會,不說事前準備,單這一日的應酬下來,笑肌僵硬,聲帶嘶啞實屬平常。
世子妃聞此言,心中一暖,暗道怪不得長公主那麼挑剔的,提起衛氏都溫語笑顏,想是被這份善解人意的體貼打動吧?
做爲世子妃,主持府上中饋,看上去風光無限。
實際,上有婆婆如高山難逾,側有妯娌虎視眈眈。
兢兢業業,做得好是應該,出了紕漏就是沒本事,這來參加賞花會的,除了真正與自己貼心的幾個,誰會管你辛苦不辛苦?
“妹妹們別坐着,園子裡可賞景的地方多着呢,花神亭那邊早準備妥當,你們小姐妹莫藏拙,就等着你們大展身手……”
世子妃笑着催促道:“今兒綠玉廊那邊可是熱鬧得很,都別太拘束着,被那些公子們小瞧……”
在座的小姑娘們聽此言紛紛起身。
羅玉就來拉錦言:“姐姐是頭次來,不曉得這園子的妙處,我領姐姐走走。”
“謝謝妹妹,”
錦言笑着道謝人卻沒動:“妹妹先去,我陪世子妃夫人聊會兒天。”
“玉妹妹只管放心就好,你衛姐姐有我們招呼呢。”
世子妃笑着打趣:“知道你們姐妹一見如故,不過她年紀雖小,可是正一品的夫人呢,與我們坐一處正該當呢。”
言下之意是指錦言是有品階的已婚夫人,與她們這些白身小姑娘不同。
羅玉無奈,與楊縈攜手告退。
世子妃夫人很慷慨地給羅玉點贊:“……玉妹妹深得兆和公主的喜歡,這份乖巧良善我看着也喜歡得緊,倘是我那個不爭氣的丫頭能學得個兩三分,我也不用操心良多!”
世子妃膝下有兩男一女,女兒最小,年方七歲,錦言見過一面,雪團般地可愛。
錦言自是明白這句話中的提點之意,笑領之。
夫人們的話題由此引至教養兒女身上,聽這些古代的女人們大談教養子女心得,雖插不上話,亦津津有味。
直到侍女們過來稟告,王爺在綠玉廊那邊出了詩畫的題目,請夫人們往花神亭一觀。
錦言這才明白,原來這賞花會是沒有開幕式的,不需要主持人或者嘉賓致開幕詞。
客人們入園後自便。
以花神亭爲中心是重點活動區域,東邊的綠玉廊是男賓聚集區,女賓們則在花神亭及其迴廊展現才藝,雙方隔得不遠,若有所需,亦互相走動,或有交集。
衆人隨世子夫人到了花神亭,小姐們或做賞花狀往綠玉廊偷描,或三五成羣商量推薦第一個上場的人選……
一時間千嬌百媚,香風襲人,鶯啼雀鳴。
這麼多古裝麗人在面前活色生香,錦言仿若入了大觀園,心間念頭浮現:
天,要找對象的人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