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侯爺的條件

“……如此說來,真是巧合!也是上天眷顧……”

聽完水無痕的尋兄相認記,任昆既爲他慶幸又不免有一絲遺憾:

這種相遇純屬偶然,無法借鑑經驗……不過,倒也可以讓小丫頭寫信回東陽問問,岳父身上臉上是否也有什麼胎記印痣等體徵……

永安侯沉吟不語,水無痕心中忐忑不安,卻也不敢催他,只好壓抑着心中的煎熬與惶然,安靜地在一旁靜候。

“……無痕打算何時離府?”

任昆終於從賢慧姑爺孝子女婿的身份中走出來,想起水無痕最關心的問題了。

“一切任憑侯爺做主。”

水無痕聲音有點抖,聽侯爺的意思……是同意放人出府?

他當然希望越早越好,但是做人不能太貪心,只要侯爺能給個準確的回答,早一年晚一年沒什麼打緊的,他等得了。

“……骨肉失散多年再重逢,自是越快越好的……”

任昆半自語自言半對水無痕。

侯爺啊侯爺,您何時變得這般善解人意!

不管心中如何喜悅,水無痕不敢忘形,再次躬身施禮:“請侯爺吩咐。”

“這都幾年了!無痕你還是這般拘謹!”

任昆笑了笑:“你本是自由身,來去隨己,這般客氣!又不是沒脫契的府中下僕!”

永安侯說得沒錯,水無痕自從被他贖身的那天起,就已是自由身。嚴格說起來,他應該是客居在井梧軒的,用錦言的理解,就是倆人自由戀愛,**一處,只是一個人家裡房子多,地方大,另一個搬過去同住。若不合。搬走就是,談戀愛**還不興分手的?管他是男女或男男,緣來則聚,緣散則去。

錦言的這種理解。水無痕可不敢這樣想——

他是侯爺買回來的,自己是個什麼身份自己知道,斷不會恃寵而驕,真以爲脫籍就是良家子,不把自己當奴才。

來去自由?說笑的吧?

任昆麼……任昆怎麼想的,別人不知,他自己其實也不甚清楚。

水無痕之於他,半僕半友,既是管事又是牀伴,若說完全將他當下僕玩物。那是沒有的!

對無痕,他一直是欣賞加相惜的!

當年水無痕初出道,甫一亮相,任昆即被他雌雄莫辨的美所吸引,他的才藝氣質亦令他折服。憐惜之下。不惜忤逆長公主也要將其安置府中,一來認爲他這般的人物若屈居於相公館,就算被他包養不接外客,也是污了他的出塵;二來,**一府,隨時都可以陪他左右,撫琴聽曲。談詩論詞,促膝長談,把臂同遊,可做的愉悅之事多得很,不僅僅是牀榻之歡。

到後來,他見水無痕談吐有度。行事頗有章法,逐漸將一些外面的庶務交他處理。

無論大小事務,水無痕都能處理妥當,在永安侯眼裡,他又是能幹的值得信賴的心腹管事……

但要說。水無痕在永安侯心目中擁有與自己平等的位置,可以等同於桑成林,不到這種程度。

永安侯生來尊貴,普通的王公貴族都不放在眼中,真要與水無痕折節論交,視他若藍顏知己,還欠缺些……

無痕當然不是暖牀玩物!

但是,侯爺的眼裡還是有上下尊卑,主從關係的,即使他允許水無痕與他同坐同行,那也是因爲……他——允許!

完全平等、尊重的兩個人之間,談何允許?

……

水無痕欠身:“……是侯爺恩典。”

的確是侯爺恩典,水無痕是惜福知恩的人,侯爺買了他,幫他脫離賤地,又發還賣身契賜自由身,素日裡待他,禮遇親厚。

服侍侯爺一人,與在館中迎來送往,孰好孰壞,不能相提並論。

身在那樣的地方,他再不輕賤自己,也有的是輕賤他的!他再怎麼告訴自己身賤心不賤,也難消苦痛煎熬。

僅從這一點,永安侯是他的恩人。

……無痕既然開口,自是想着越早越好,只是,他若放出去……母親那邊難免又要生出別的心思,小丫頭那裡……

永安侯心中思緒起伏,念頭轉了幾轉:“無痕此去蓬城,是打算做個田舍翁,還是另有營生?”

他沒給出放行的時間,反倒關心起水無痕離去後的打算。

“回侯爺,是想用餘錢置些田地……另外,家兄雖腿腳不便,廚藝不錯,在蓬城開了間小飯館,算是我兄弟二人共同的營生。”

水無痕沒隱瞞,將自己與海生商量的未來計劃向侯爺逐一說明。

任昆聽完他的打算,心裡拿定主意:“蓬城民風彪悍,又是航運重港,來往人員甚是雜蕪,以你的相貌人品,若無人仰仗,覬覦的恐是不少……”

水無痕臉一紅,是!他清楚,若沒了永安侯的庇護,頂着這張臉,他別想過安生日子,不過,他也想好了,變俊難,變醜容易,惹禍皮囊有何用?劃上兩刀就一絕永患。

海生的事例令他有了新的應對招術。

“本侯倒有個想法。蓬城港水深適航,去東夷的航線成熟,南下雲城北上秦城,航路通暢,本侯一直有意擴大在蓬城的事務,增加船隻,增強航運,你此前也有此意。”

水無痕剛回來向永安侯彙報巡察報告時,也有過類似的建議。

難道侯爺的意思是……

任昆點點頭:“沒錯!離京之後,蓬城的事務統歸你管理,辛苦無痕了。”

“謝侯爺。”

永安侯的話雖簡單,意思卻深厚,蓬城的總管事,意味着即便離了井梧軒,他還受永安侯的庇護,搖身變爲心腹管事。

永安侯任昆的威勢,在蓬城同樣沒人敢惹。

“謝什麼,你想做個舒服的田舍翁,本侯硬拉你出苦力,你別在心底怨我擾你清淨就好。”

任昆開着玩笑。

心情半輕鬆半惆悵……無痕遲早是要放出去的。只是這一天真來臨了,心裡還是不好受,而且!

“還有一事,”

任昆覺得這件事更重要:“你只管收拾東西前往蓬城。明面上搬出井梧軒這事,暫不公佈,井梧軒的佈置暫時保持原樣,等時機合適了才能替你正名。”

言下之意,你雖然自由了,頭上頂着的小相公身份暫時還不能去除。

水無痕懂,更不會有異議,只是不明白,侯爺這是要拿他當幌子?侯爺這麼久不用他服侍了,是身體不適還是另有隱情?

“聽憑侯爺做主。”

何時都行。侯爺的大度痛快已超出他的想象。畢竟這些年侯爺身邊除了他一個服侍的,就沒有其他人,就算侯爺需求不強,起初他還是有擔心,怕侯爺不給恩典。

“一年半載的。不會很久。”

任昆說給水無痕也說給自己聽。

放了無痕,母親定會動心思,施加壓力急着催要孫子,或許還要拉着錦言合謀,給他下個藥什麼的!

他倒無所謂,也該要子嗣了,只是小丫頭一心向道。對孩子沒興趣,問了幾次,都沒改口,一時半會的,怕是想不通。他又不想勉強,小丫頭還小呢。

沒了無痕。母親施壓,他再頂着,小丫頭也會受波及。

要麼再領進一個?他繼續好男色?要麼冷着榴園,遠着小丫頭……

不行!這兩個方法都不好!

前者,他現在沒那個心思。一點興致也沒有;後者麼,更是個摘心掏肺的爛主意,冷落厭棄錦言?想想都受不了!那他不如捅自己一刀!

思來想去,維持原樣,徐徐圖之最好。

……

正事談完,暫時沉默。

室內有微妙而悵然的氣氛在悄然生成。

七年了,任昆恍然發現,與水無痕一起的時光竟長達七年之久!

曾經睨睥放縱、肆意妄爲,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將霸道桀驁和輕浮尖銳打磨出剋制、收斂與舉重若輕。

曾經的這些年,一晃眼春天過去了,一晃眼一年過去,一晃眼三年過去了,一晃眼卻發現,原以爲一眼望得見盡頭的前方,出現了若隱若明的綺麗牽掛。

歲月漫過去了,那些所有開在一季一季的月亮地裡的紙醉金迷,抵不過半鉤月下的蓮子清苦,不知走在哪一天,不知在哪片月光下面,終於看分明心底漸漸清晰的溫柔……

原來,他也能遇到想要的那個人,以前種種荒唐,只因對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大火星將從西天落去,未央時旅人在途,天涼之時,自有他的兄長提醒加衣……

永安侯不是纏綿感傷的性子,男人嘛,何如小兒女忸怩!

不由高聲吩咐道:“來人,備酒菜,今夜把酒言歡,不醉不休!”

外頭候傳的柳根等人忙下去準備,永安侯又叫了自己的長隨進來:“去稟告夫人,本侯要把酒夜談,不回內院了,讓她早些歇息。”

聽着永安侯的吩咐,水無痕目光閃爍,壓下心頭的酸苦,去了蓬城,今生還有再見的可能嗎?

任昆安排完正事,見水無痕在一旁盯着自己發愣,不由略有些尷尬:“……夫人性子好,不告訴她,會一直等着。”

訕然中卻透着情意,語氣似有小抱怨,眉宇間卻有溫柔在蔓延生長……

水無痕的心突然一緊又突然一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自幼蒙難,沒入賤籍,辨識真情假意已成本能,世間情愛洞若觀火,既對任昆熟悉又是當事人之一,瞬間明白了侯爺爽快放行的真正原因!

原來侯爺對夫人動心動情,眼裡已容不得其他……

如此也好,她那般好,侯爺爲她改性子實屬正常。

真高興。她終身有靠。只是,心,痛得很。

“是,夫人大德,對無痕有大恩。”

任昆知道他指的是白馬寺詩會之事,遂笑了,不免得意:“她素愛玩鬧,無心之舉,不必放在心上。”

“是,大恩不言謝。無痕收了些海邊的貝殼等新奇小物,不知能否表表謝意。”

若是侯爺同意,他親手撿的親手打磨的那些禮物就過了明路,不用同他一樣躲在暗處不能也不敢聲張。

“她喜歡小玩意,你自送去就是。”

任昆沒多想,小丫頭最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無痕要走,送她份謝禮也是應當的,隋尊辛翁的風頭,當初可是無人能及,現在還有不少人惦記着。

何事不惹禍?

人生素無早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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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謝謝尋找于晴、一把思念的打賞。謝謝衆親們送的月餅。

書友皓月當空0605、搗藥的月兔,親的暱稱今天特別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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