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劃過的眩暈,朝錦瑟支離破碎地劈下來。
隨着火焰的熄滅,景象破裂成無數拼接不起的黑暗,眼睛瞎了似地,盲目地劇痛進入她的神經,掐緊她整個軀殼。
她明白了,夏戈爾說的是真的。
他想把她關在黑暗中,讓她一點點的忘記了過去,直到一片空白,而人在黑暗的浸噬中,很容易就陷入瘋狂。
如果真這樣,她還不如有尊嚴的死去。
她翕動着嘴脣,卻發不出聲音。
她什麼也看不見,耳朵裡只有可兒與夏戈爾的爭吵。
“你不要騙自己了,夏戈爾,王爺很快就會來的。他對郡主的感情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你爲什麼就看不見,你這麼急的將郡主關起來,逼她答應你,是想在最短的時間逼迫她。^烽^火^中^文^網^因爲你很清楚,王爺很快就會……”
“住口。”夏戈爾怒道。
聲音在黑暗中有種剎那讓人凍結的力量,令人絕望的清晰。於是她笑,笑的連手腕上的鐵鏈都嘩嘩作響。
夏戈爾和可兒都不在說話了。
她想象不到他們的表情。大文學
隨後是夏戈爾沉穩的腳步聲,可兒凌亂的踏步聲。聲音不大,還是一聲聲的敲在錦瑟的耳膜裡。
一時間室內壓抑的安靜,好似在滔天巨浪來之後的靜謐。
她將自己倦在了被子裡。
昏昏迷迷中沉沉睡去,不知道過了多掃時候醒來,再想閉眼,已經了無睡意。=烽=火=中=文=網=手微微的一動,除了鐵鏈,還有一根線,拉動了什麼東西,她順手摸去,才感覺到是吃食。
她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挑了挑,伴隨着清脆的聲音,所有的食物都滾落在地。
漸漸的,一直被關在黑暗裡,她對時間已經失去感覺。
開始她要是醒着時,還問每天送飯的人是哪天什麼時間,但是沒有人回答。
送飯的人穿着,每次悄無聲息的進來,放下食盒就退了出去。
錦瑟現在自己是在隱秘的內室,就是有人來,也看不到一點光線,她現在住的地方,完全成了一個暗獄。
無聲的暗獄。
黑暗讓她快要發狂了,困在寂靜黑暗中的焦慮漸漸讓她開始混亂。www.?fhzww?.c0m
她不禁想起,沉在了棺木中的感覺。
黑暗,沉悶,無聲無息。大文學
靈魂的叫囂在崩潰邊緣,她開始每天搖着手腕上的鐵鏈,糾結着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音。
黑暗無聲的毀滅逐漸傾軋着她,一層一層蠶食着她想,窒息壓力很快就會將自己的精神榨乾。
她忽然感到**被剝離,來源於恐懼的冰冷一點,一點,於是她重新蜷縮在牀上,開始顫抖。
她知道,有人一直在某個地方看着她。
直到有一天,身邊傳來抽泣聲。
“你是誰?”她有氣無力的問。=烽=火=中=文=網=
“郡主,我是可兒。”她的手抓住錦瑟腕上的鐵鏈,接着是她雙膝着地的聲音。
疼得錦瑟一陣蹙眉,黑暗中,她並看不見。
“郡主,你就暫時答應了夏戈爾吧。奴婢對不起你,只要你答應了夏戈爾,奴婢願意走。夏戈爾說,他願意和你一起離開,放棄這裡的一切。
郡主,夏戈爾有錯,但對郡主是真心的。”
“你起來,不必跪我。”錦瑟隱藏了心中的酸楚,已經無力起身,“這世上還真有一種感情讓人感動。就像你對夏戈爾,你愛他啊,無條件的愛他,不是因爲他擁有權勢,地位,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可是他看不到,我知道,可兒你現在還似擔心他的,你勸我答應他,是爲我好,也是爲他好,你是怕王爺不會放過他,是嗎?”
“郡主,你都知道?”可兒的聲音有些低沉,“可是他卻不知道。烽火_中文網”
錦瑟想坐起來,卻半分力氣也沒有,索性握了她的手,笑道,“我不知道我忘記了多少事情。睡着了,總是做噩夢,我夢見了王爺和漣漪在一起,夢見了夏戈爾打你。”
“郡主,對不起……”可兒陡然痛哭起來,“郡主,你別說了。”
“你讓我說,可兒,我怕。怕我瘋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她接着說:“這麼多年,你沒有對不起我。我記得請皇后爲你賜婚,要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夏戈爾的罪不能算在你的頭上。所以你不要自責,我當初將你許給夏戈爾,也是爲了將他拉在自己的身邊,讓他爲我效力。”
“我都知道,郡主,我不怪你,就算今天發生了這一切,我仍然不後悔嫁給了他。”
“他這些年待你如何?”錦瑟終究忍不住問了,這一句話壓在她心裡許多年,從未當面問過她。
錦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覺得有滴滴淚水濺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錦瑟嘆息,“到此時,你還是不肯說他的不是?”
可兒顫聲道,“他,他只是一時糊塗……”
“他不愛你,值得你這樣嗎?”錦瑟問。
“我知道,他一直喜歡的是郡主,那時,他和王爺爭吵就是爲了伊妃。”
“伊妃?”錦瑟一驚。
“是,王爺知道了伊妃和先皇都被你送走了。但夏戈爾想要伊妃,因爲她長得像你,可王爺那樣強勢的人,怎麼會允許他人垂涎他的王妃。當天就抽了一頓夏戈爾鞭子——”可兒的聲音平靜如水。
錦瑟放棄了最後的掙扎,軟到在牀上,苦澀一笑,方言,“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郡主。”
“你什麼也不要說了,告訴夏戈爾,讓他死了這條心。如果他還真的對我有半分情意,就不應該讓我受這樣的屈辱,讓他給我一個他認爲的最好的結果。”錦瑟戚然而笑,眼角淚水滑落。
“郡主,我一定會救你。”可兒抹了把淚。
“去吧。你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錦瑟瞪着黑暗中說道。
沉寂了片刻,可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還是沉睡着,榻前有着細微的腳步聲,錦瑟懶得睜眼,反正睜不睜開都是一樣,一樣的黑。
“可兒,你怎麼又回來了?”她嘆了一口氣,問。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