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驚破靈堂,如尖針刺進每個人耳中。
如果說,剛剛還有人像在看一場鬧劇,現在衆人全都僵住,四下鴉雀無聲,只餘死一般的寂靜,靈前縹緲的青煙繚繞不絕。
錦瑟終於凝住心神,透過煙霧看去,周遭每個人地神情都看得那樣清楚,有人震駭、有人驚悸、有人瞭然……
肌膚裡如同根根寒針刺入。
避?!無可避!
她眉目間隱隱透着清冷,一雙似笑非笑的墨瞳掩映於濃濃的幽睫下,直直的注視着那一手握着軒轅王府大權的人。
新婚夜,他護不了她,今日,她倒想看看他,看他怎樣用這個理由將她打進地獄!
“林菱,退下,現在不是你吵鬧的時候。”他疲憊的撫額。
“軒轅哥哥。”林菱突然掙脫抓住她的人,撲到了軒轅恪的腳下,緊緊抓住他的衣襬,“軒轅哥哥,現在若不說,以後只怕我和姑姑命就不保了,這歹毒心腸的女人……”
“住口。”軒轅恪勃然怒斥,“林菱,今日乃出殯之日,你竟敢如此詆譭王妃,現在還不知錯,還要胡言亂語嗎?”
今日林菱會唱這一曲,連他也沒有想到,若不下手懲治,不知道那跪着的女子要怎麼想了。
正在想着,卻覺一道柔灩的眸光掠過,軒轅恪心中一怔,低凝神看去,依舊跪在靈前的錦瑟正淡淡地擡看着他,眼波流轉間竟令他莫名心驚,而錦瑟的神情看起來依舊閒雅。
可他心裡知道,有些事傷她有多深,他甩開林菱的手,緩緩的轉身,親自上前,扶起錦瑟,暗暗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刻,他希望他們彼此信任,而不是面對她挑釁,孤寂的容顏!
錦瑟娥眉輕挑,眼波盈水,斜斜地一瞥,淡淡的笑容一閃即逝。
“來人,還不把她拖下去。”他不耐的蹙眉,冷冷的吩咐。
震驚盈滿了剛剛還自信滿滿的眸子,林菱一時呆愣住,像是不相信軒轅恪會這樣對待她一般,任由侍衛拉着她的雙臂向外走去。
“住手。”一聲清斥終於傳來。
軒轅恪側過臉去看錦瑟,她只是淡然一笑,額前似流雲的下,一雙明眸黑亮光潔,似碧水秋波,隱隱流轉不定。
她這樣的神情不禁讓他心裡微微着惱,卻說她不得。
“恪兒,林菱不懂事,你就饒了她,畢竟是你的表妹啊。”這麼說時,凌厲的眸子就看向抓着林菱的人,“你們還不放開她。”
錦瑟眸光一轉,不是沒看清楚,她仍然在暗暗對着林
菱使眼色。
王妃王爺去了,這女人還很敢拿出一幅當家主母的氣勢。
戲沒完,很好,看他們要怎麼接着演。
“將她壓下去,我不許任何人擾了我父王,母妃的靈堂。”錦瑟終於開口了,一雙眼睛此時顯得深不可測,黑得如同夜色一般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敢。”二夫人林美霜吊起了秀氣的眉。“我看誰敢動手。”
本來抓住林菱的家奴訕訕的放開了手。
看着林菱得意的笑容,錦瑟露出了一個不易覺察的微笑,“來人,把林菱小姐先帶下去,面壁十日。”
隨着她慵懶的聲音落下,兩名侍衛上前,一聲不響的扣住了林菱的手臂。
錦瑟看到林菱的臉一瞬間煞白。
自作孽不可活!
上前的正是王府的暗衛,只要微微使力,就是林菱吃不消的。
就連軒轅恪的眼裡也佈滿了驚詫。
林菱不甘的掙扎,突然嘶聲喊道,“我可是本證如山,你害怕了是不是?你怕我在這些人面前將你的醜事抖了出來,是不是?”
她倔犟地昂了頭,直勾勾瞪着錦瑟,嘴角噙着一絲快意的笑。
她是放手一搏了,爲了養育她的姑姑,爲了她心愛的男人。
錦瑟知道,她今天是想置她於死地。
錦瑟早知道,林菱一向用天真的容顏掩飾着自己的癡傻,她果真聰明,知道當着悠悠衆口,錦瑟不會容她佈下疑忌的種子,以致往後流言四起。
否則,她這個郡主將如何面對天下人,又置軒轅恪的顏面於何地。
就像她一樣,錦瑟的致命處就在軒轅恪,爲了得到軒轅恪,她不惜拿他做誘餌,賭,錦瑟可以一再容忍她的挑釁,卻容不得她觸犯她拼命保護的人。
明知道林菱佈下了局,可她不得不鑽??
“既有證據,不妨呈上來給本宮瞧瞧,所謂私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錦瑟閒步過去,深深直視她的雙眸。
林菱一怔,繼而看向軒轅恪,“這證據就在我的身上,你讓他們放開我,我要給軒轅哥哥。”
錦瑟心中一緊,實在摸不清她究竟有何證物。
“四姨,替我取出來。”錦瑟已無路可退,命令一直冷眼相觀的人上前。
這四姨本是軒轅煙母妃的陪嫁丫鬟,王妃一死,平日裡就對林美霜恨之
入骨。這會,繞了王妃最後一程,雖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早就氣急。
聽到錦瑟吩咐,幾步上前。伸手熟練地探入林菱衣內。林菱身子一僵,面容漲紅,她本是未嫁女兒身,當庭這樣對待,也難怪面紅落淚,偏偏左右暗衛抓得她動彈不得。
四姨從她懷裡收出一片白錦,只拆開微微一角,就露點點紅色的血跡。
“軒轅哥哥,這東西是從段宇那得來的,新婚夜,軒轅哥哥酒醉。她和其他人媾和,敗壞女子貞德,軒轅哥哥應該休了她……”
錦瑟低下了頭,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掐到肉裡去,臉隱隱有些蒼白,身體微顫得像風中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