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空間內塞進三個人，愛麗兒一下子就感覺到空間內的狹窄感覺。
雖然說麻薯的身材比較嬌小，特斯拉也算不上有多麼高大，可即便是這樣，車內的空氣一下子就感覺渾濁了，她甚至都能夠直接聞到身後麻薯身上晚飯時剛剛吃的烤豬肝的味道。
按照特斯拉的指示，愛麗兒輕輕踩下油門，驅使着這輛看起來笨重無比的裝甲車向前行駛。
駕駛席前面有一個十分狹小的窗口，幾乎都沒有愛麗兒的半張臉來的大。現在愛麗兒只能貼在這窗口上看着外面，小心翼翼地駕駛裝甲車沿着練兵場緩緩行駛。
“這裡的空間也太小了吧？士兵們真的能夠在這種地方生活嗎？進出也十分的不方便。”
一邊開，愛麗兒一邊問道。
麻薯的雙手抓着另外一對操縱桿，踩在那個原本用來給她坐的木板上，對着另外一個小窗口看着外面，同時還有些玩鬧似的轉動操縱桿。而在外人看來，就是這輛元素裝甲車頭頂的炮管現在正在不斷地轉動，這也讓麻薯玩的很開心。
特斯拉則是坐在最後面一個狹窄的位置，現在的他就連擡起胳膊都不太輕鬆，只能無奈地說道：“空間實在是個大問題，這個問題如果要解決的話，裝甲車的整體設計就要再擴大將近25倍，但是體積擴大25倍可是代表所使用的材料要擴大差不多兩倍左右，還有材料的強度方面也不太允許我們製造太大的裝甲車。”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此外，我承認這輛裝甲車不方便進出。這是爲了防止別惡魔撬開車門，然後衝進來對我們的士兵進行攻擊。可這樣一來衛生方面的確十分的糟糕，而且一旦在戰場上想要方便也十分的爲難。因此，最先一批的士兵們我們都推薦他們穿尿布，避免太過尷尬的事情。”
聽到這裡，愛麗兒停下腳下的油門，伸手捂着鼻子。
她現在算是明白這輛裝甲車內這股濃烈的味道來源之一究竟是什麼了。
作爲一個女僕出生的女人，愛麗兒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太過矯情。而且長久以來的奔波生活也算不上有多麼的舒適。但是，這輛裝甲車就算在表面上的確擁有很強的戰鬥力，可對於內部士兵的個人感受上來說實在是太恐怖了一點。
“我知道想要改進並不是立刻就能改進的，這涉及方方面面的產業。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士兵能夠不在戰場上被惡魔殺死的情況下，也不要被自己的尿給憋死。”
停下裝甲車，特斯拉推開艙門，將愛麗兒接了出來。麻薯似乎還有些不樂意，彷彿轉動操縱桿這種事情讓她很興奮。但是看到兩個人都出去之後，終究還是跟着一起跳了出去。
重新來到外面，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愛麗兒深吸一口氣，感覺到這清醒的味道一掃剛纔擁堵鼻腔的那股臭味。
此時，特斯拉也是走了出來，拿出隨身的筆記本打開，說道：“裝甲車雖然生活條件比較惡劣，但是根據我們的實驗結果來看，戰鬥能力還是十分出色的。”
“我們邀請了幾位魔法師前來對我們的裝甲車進行防禦性實驗，在正面面對魔法師的火球術的時候，我們的裝甲車可以做到毫髮無傷。如果是面對持續噴火的話，主控機關可以在達到兩百度的高溫下堅持十五秒左右的時間不宕機。十五秒鐘的話，足夠駕駛員逃離或是將敵人擊斃。”
“由於車內的空間較爲狹小，所以對於寒冰魔法的抗性也不算太差，我們曾經邀請了五名寒冰法師一起對裝甲車施加凍結魔法，內部的士兵差不多要一分鐘左右纔會感覺到寒冷，五分鐘左右會受不了。不過相比起寒冰魔法對士兵的傷害，對裝甲車的傷害反而更大一點。我們的潤滑油會凍結，運轉不暢的話會迅速折損車輛的使用壽命，甚至當場癱瘓。”
“此外，針對雷電魔法的抗性算不上太低，但也不能算太高。爲了儘可能地減輕重量，除了外層的鋼板之外，內部有些地方是木頭和非導電的橡膠產品製成，這樣可以避免外部的雷電魔法直接攻擊到內部的士兵，但同樣也降低了車輛的防禦力。總之，這是一個不能兼得的屬性。”
“總體而言，經過我們的大量測試之後可以確認，裝甲車能夠抵禦大部分的直接攻擊，就相當於給三名士兵穿上了厚重的鎧甲的同時不至於太過折損他們的移動能力和攻擊能力。對於魔法攻擊也有很強的防護作用，至少不像是以前普通人面對魔法師那般完全沒有反擊之力。”
“不過，還是那個道理，也要看對方的魔法師究竟是什麼水準。如果每個魔法師都是如同啫喱或是那個雷電惡魔那般可怕的魔力的話，那麼我們的裝甲車和紙糊的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聽完特斯拉的介紹，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排除惡魔大軍中會有那樣強大的魔法使用者，但是它們能夠使用魔法，我們就可以使用我們的生產能力。”
愛麗兒再次向着這輛裝甲車端詳了一下，說道：“以二十萬對一百萬，我們的戰鬥總數的確算不上有多少優勢，但我們卻可以利用我們的元素機戰鬥能力彌補這方面的優勢。想必就在此時此刻，夜晚的襲擊已經再次在前線開打了吧，我們的戰士依然在和那些惡魔們進行奮戰。我不懂軍事，也不懂怎麼指揮戰役，但我知道，要想打贏這場戰爭，我就一定要保證前線軍事物資的及時補充。”
特斯拉呼出一口氣，跟着說道：“會長，我們的戰略物資消耗速度之快可不是以往所能夠想象的。就算之前已經加速生產了一批，可之前我們從來都沒有打過這樣的仗，不知道我們生產的子彈和裝甲車零部件是否能夠跟得上。”
愛麗兒再次點了一下頭：“一定要跟上。只要讓我們的前線士兵有無限的彈藥可以打，可以隨意駕駛着這種裝甲車在惡魔的陣地上橫衝直撞，再也不用擔心物資的短缺或是考慮子彈打完之後該怎麼辦，那麼我們的這場戰爭就一定能夠獲得勝利。”
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雙眼炯炯有神——
“而這，就是我這個人魚軍首領所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
戰爭，打的就是錢。
錢，就是後勤。
自從六月初開始，人魚軍針對三角區域的進攻戰爭就正式打響。從魔王軍的反應來看，它們應該還沒有意識到人魚軍將此次戰爭視爲最終決戰來打，所以的確如同人魚軍方面事前預估的那樣，不斷採取添油戰術逐步逐步地增添兵力。
面對這種消耗戰，前方的戰略戰術指揮系統愛麗兒當然交給了經驗豐富的將領們，人魚之歌的成員們除了少數幾名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之外，也全都是投入到了這場戰爭中去。
那麼，想要讓前方的各個戰場都能夠繼續維持下去，保證戰場的不崩潰，維持住補給線，將後方生產的物資源源不斷地送到前線去，那就是愛麗兒現在最需要操心的工作了。
前方的士兵們浴血奮戰的同時，愛麗兒知道只有自己這邊的工作做好了，那麼這場戰爭才真正有贏下來的可能。
“慢了。”
隨着天氣越來越炎熱，愛麗兒穿着短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內看着手中的這份清單，說道——
“現在前線每日消耗的子彈數量超過五萬發，而我們現在的生產能力卻只能每天製造三萬發子彈，這樣還怎麼讓前線打富裕仗？必須提高產能！”
愛麗兒一邊說出自己的要求，一邊將手中的清單拍在桌子上。
而遞交出這份產能清單的部長卻是一臉的難色，說道：“侯爵女士，我們現在已經三班倒了，這已經是我們生產能力的極限了！”
面對部長的要求，愛麗兒的面色卻是沒有一點點的放鬆，反而說道：“極限？將生產線的速度加快一點不就突破極限了？既然現在只能生產三萬發，那麼將生產線的速度提高一倍吧，這樣就有超過五萬發的每日消耗了。”
“提升一倍？！這不行啊！”部長顯得有些急了，“工人們現在已經三班倒了，提升一倍速度的話，我生怕工人們鬧起來啊！”
“你這工作是怎麼做的？！”
聽到部長這麼一說，愛麗兒措不及防地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臉上帶着慍地說道——
“前線的士兵們正在浴血奮戰，而讓你這邊稍稍增加一點工作速度就推三阻四，還說工人們鬧起來？難道工人們全都不清楚我們的戰士現在正在前線嗎？這種情況下就能夠鬧起來的話，你這個工業部長平時是怎麼做思想管理的？”
被愛麗兒這麼一吼，這位工業部長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只能低着頭，彷彿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沉默不語。
愛麗兒伸手重重地點了點面前的這份清單，說道：“我要求工廠的子彈生產速度增加一倍，裝甲車的生產速度從每天四輛提升到每天五輛，元素槍工廠的轉膛槍製造速度也給我提升一倍。此外各種零部件的生產速度全都給我等比例地提升。從今天開始告訴工人們我們的工廠不再設有休息日，一週七天全都能夠拿來工作。”
就在這位部長流露出一副爲難表情的時候，愛麗兒雙手互相抱住抵着嘴脣，緩緩說道：“當然，我也不會要求你強行命令那些工人們工作。我們人魚軍最講究實際，比起什麼皇帝的命令或是貴族的強行要求，我給出的方針是隻要願意加班加點，那麼獎金會十分慷慨。兩倍不夠的話就出三倍，一直到那些工廠能夠滿足前線的物資需求爲止，一直給我生產下去。”
原本，這位部長還是一副很快就要燃燒殆盡的表情。可是現在聽到有錢可以發，一下子就顯得精神起來。
只是，他還沒有開口說話，旁邊的可可現在卻是和她手下的幾名財政官員有些坐不住了，立刻站起來說道：“會長姐姐！單純發錢很容易，可是我們的財務狀況真的能夠支撐下去嗎？我知道現在是戰時狀態，而給工人發工資也好，購買更多的魔力結晶礦石也好，運輸鐵礦銅礦也好，這些都是需要錢，大量的錢啊！這麼多的錢一時間我們怎麼弄得出來？”
愛麗兒的目光轉向可可，看着她臉上那股擔憂的神情，緩緩道：“我們的資金用完了嗎？”
可可皺着眉頭說道：“那倒沒有。但是今年上半年我們的財政收入已經明顯進入赤字階段。這是由於爲了應對這場決戰而開啓的大生產運動，我們生產了大量的武器裝備用來供給前線，因此花了之前差不多兩年的財政盈餘。”
針對這一點，愛麗兒倒也是心裡有數。她呼出一口氣，渾身略微放鬆地靠在椅子上，說道：“僅僅只是一些赤字的話問題不大，工人們的工資絕對不能剋扣，現在我們前線能否打下來可全都靠着這些工人們能否給我們的士兵生產足夠多的槍支彈藥裝甲車。但是，我們的確不能抱着一直這樣下去的心態，的確需要找個方法搞錢出來。”
在愛麗兒思索的時候，衆人一片沉默。
可過了不久，愛麗兒身旁的一個戴着眼鏡的女孩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得有些拘謹，但很明顯地想要說些什麼。
這樣的舉動倒是不經意間被愛麗兒捕捉到了，她開口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女孩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位人魚軍首領此時竟然直接和自己搭話！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道——
“我我我我……我叫蜜柚！報告侯爵女士……蜜柚！”
看到這個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女孩如此緊張，愛麗兒不由得笑了笑，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笑着道：“蜜柚小姐，別緊張。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可可看了一眼蜜柚，開口道：“會長，這小姑娘和你可是同校呢。幾年前她加入老滕樹經濟系學院，但是運氣不怎麼好，剛考進去瀚海城就陷落了，最後逃難中進入了我們人魚軍。”
現在聽到自己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後輩存在，愛麗兒更加感興趣了，上下打量着蜜柚，笑道：“原來是學妹啊？別緊張，說說你的想法。雖然我們經濟系學不了什麼戰鬥技巧，但是經濟系出來的人肯定各個都是人才！嘻嘻，我說的。”
蜜柚的臉上略微一紅，在深呼吸了幾次之後，終於開口說道：“學姐，我……我一直都很崇拜您，您是我們經濟系的驕傲！還有……還有……關於現在我們軍隊的處境，我倒是覺得，我們或許可以進行收割了。”
聽到這個詞，愛麗兒臉上的笑容略微僵硬，隨即就慢慢地收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
蜜柚輕輕點了點頭，語氣也是恢復了不少，說道：“學姐，我們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面不斷地聯絡那些被魔王軍壓服或是被攻打下來的國家，和他們進行貨幣互換，然後不斷地購買他們領土中的礦產，再把我們的產品賣給他們。從而讓我們這些國家彼此之間在經濟上產生綁定。”
“不得不說，由於我們人魚軍方面不斷地促進商品流通，反而讓那些國家漸漸地開始富裕了起來。而一旦開始富裕，那些皇帝貴族們在享受我們的產品給他們帶來的美好生活的同時，卻是將獲得的很大一筆財富轉而贈送給了魔王軍。”
“這種行爲對於我們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吃裡扒外。因此，我覺得我們現在有必要動用經濟手段先收割幾個國家，一方面是用來緩解我們現在的經濟問題，好方便繼續維持前線的戰鬥。另一方面也是懲戒這些國家，讓他們明白魔王軍能夠用暴力手段壓制他們，那麼我們也可以對他們施加恐懼。讓他們做出選擇，要不站在魔王軍那邊被不斷地吸血而死，要不就徹底站在我們人類這邊共同對抗那些惡魔。”
說實話，聽到這個學妹能夠想出這種方法，愛麗兒覺得老滕樹學院經濟系現在雖然已經等同於消亡，但精神終究還是能夠傳承下去的。
收割其他國家這種事情愛麗兒也不是沒有想過，但之前她從來都沒有進行過這種收割，也有點擔心萬一將其他的國家給嚇得立刻全都投身魔王軍之後該怎麼辦？
現在想想，當時的擔心的確是不無道理，畢竟相比起熟悉的人類，還是惡魔看起來更加可怕一點吧。
但是現在情況已經變了，人魚軍已經掌握了更加強大的武器。在這當口，也是時候告訴其他國家在士兵數量相等的情況下，人魚軍或許已經變成了一種比魔王軍更加可怕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