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強也沒想到軍隊的弓箭竟然這麼脆弱,起初還以爲是弓身出了毛病,不過當他再次拉斷羅頌遞過來的弓後,他終於知道,不是弓的毛病,是自己力氣太大了。
軍隊中,普通士兵用的弓一般都是一旦左右,也就是八十斤左右,力氣稍大些的也不過是能拉開兩旦強弓,但要說一伸手就將一旦弓拉斷,卻很少有人能辦到。
路強在拉斷兩張弓後,四周看熱鬧的士兵頓時就有了輕微的轟動。
這時楊廣漢不知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見此情景後,立刻命人去取張兩旦強弓來。
路強也看到了楊廣漢,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他能藏拙的事了,這麼多人看着呢!虛榮心誰沒有啊?而且他也想進一步檢驗下自己身體究竟有多大變化。
接過兩旦強弓,用手掂量一下,感覺重量還可以,小心地拉了拉弓弦,還好,沒有出現剛纔那種斷裂的聲音。
當下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拉動弓弦,將弓拉開如滿月,眯起一隻眼睛,瞄準目標後,手指猛地鬆開。
羽箭帶着勁風有如一道流星,在衆人眼前一閃而過,撲向遠處的靶身。隨即就聽“啪”地一聲脆響,再看靶身,竟然已經被路強一箭射碎。
“譁...”
圍觀的士兵呆立片刻後,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兩旦強弓不是說沒有人能拉開,但將箭射得這麼準、這麼有力度,卻不是別人能做到的了。
這一箭,無疑讓路強的名字再次響徹江北大營。
誰也沒注意,何無忌同劉穆之也不知什麼時候摻雜在了士兵中間,此刻正眼神複雜地看着校場中的路強,相信路強這一箭,無疑也給了二人極大的震撼。
表演還沒有結束,路強也來了興致,此刻他更深信自己之所以有這麼大的改變,完全是因爲服用了老道藥丸的緣故。
在士兵的呼聲中,他再次彎弓搭箭,並一連射穿了五個箭靶,而他卻絲毫沒有感到疲憊。
在射箭的同時,他的手感越來越好,對於力道的掌握也越趨成熟。
這一刻,他終於找到了自信。
士兵中,劉穆之輕輕拉了一下何無忌的衣角,二人很快離開了人羣,在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停了下來。
“無忌,你帶回這個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他能有這份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
何無忌不由沉思起來,要知道弓箭這東西可不是什麼人家都能玩得起的,除軍隊外,也只有官宦人家,或是大富之家纔會有。
僱請師父教是一方面,弓箭的造價也很高,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起的。要說路強是山中的獵戶,何無忌卻說什麼也不會信的,因爲路強身上的那種氣質,可不是一個普通獵戶能有的。
路強曾對他們說自己是建康一富戶人家的子弟,聽上去似乎沒問題,可何無忌總覺什麼地方不對。
“道和兄,你經常去建康,可聽過一路姓的富豪?”
劉穆之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沒聽過,看他的樣子,家境決不會是一般的小戶人家,可我怎麼對姓路的人家一點印象都沒有?朝廷官員中好像也沒有這個姓氏,你說他會不會是桓玄派來的?”
“絕對不會,或許是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改名換姓的”
事實上何無忌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肯定路強不是桓玄派來的奸細,就象路強相信他一樣,他的直覺也告訴他,路強絕對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如果不是最好了,剛剛我們還不知道他有這個本事,現在看來,刺殺桓弘的任務非他莫屬了”
何無忌點點頭,沉聲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以兩人的關係,有些話是不用說太透徹的,雖然兩人都同意讓路強去刺殺桓弘,不過顯然不能讓路強自己去,而這個時候就是試探路強的最好時機,如果他是桓家派來的人,一定不會刺殺桓弘,那麼跟着去執行任務的人,也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連續射了十幾箭後,路強猛地發覺,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招搖了?雖說這幾天下來,他可以肯定沒人能認出他,但太出風頭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就以疲勞爲由,向四周的北府軍將士施禮告辭。同羅頌等人一起返回營帳,而那把兩旦強弓,楊廣漢也沒有向他要,顯然是準備配給他了。
校場的士兵們隨在路強等人的離開,也很快散去,每個人都興奮地談論着這個如天馬行空般冒出來的路一刀。
回到營帳後,羅頌立刻將還圍在路強身邊的候三等人趕走,並讓路強抓緊時間休息,眼看天就要黑了。事實上,這些弟兄的過分熱情,讓路強也有些吃不消了。
楊廣漢已經向羅頌交了底,所以羅頌現在可不能向路強一樣躺下休息,他要做的事多了。
營帳中的人都被羅頌叫出去開會,只剩下路強一個人,而此刻的路強又怎能睡着?剛剛校場的神奇表現,不但讓他找到了自信,同時也讓他更有信心報仇雪恨。
甚至他都有種衝動,悄悄潛入建康,然後伺機刺殺桓玄。
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不是真正的刺客,也不是荊軻那種視死如歸的死士,刺殺桓玄的前提,是必須要保證自身的安全。
所以他必須還得等,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隨時做好準備。
自己身體能有現在的變化,顯然要歸功於那神奇的藥丸。
想到這,路強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瓷瓶,現在他突然很想那個邋遢老道了,如果他在自己身邊,再稍加指點一下自己,那自己的功夫豈不是要更上一層?
不過想想老道讓自己在山中跟着他修煉的決定,路強還是放棄了尋找老道的念頭,在山中貓個十年八年的,外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
劉裕他們若真打到了建康,或是直接幹掉桓玄,自己還找誰報仇?
就在路強躺在牀榻上胡亂想着心事的時候,周安穆的兄弟範成已經到了江北大營,在進入中軍大帳不久後,劉毅、何無忌、劉穆之也被找了過去。
中軍大帳的氣氛有些凝重,範成帶來劉裕的消息後,就立刻返了回去。
“劉裕將軍決明天發動,也就是說,我們只有今天晚上一夜的時間了,你們說該怎麼辦?”
孟昶的臉色有些陰沉,實在是時間太緊迫,而桓弘又貓在軍營裡不肯出來,難道還讓他帶五千人去衝擊兩萬人的大營不成?
衆人都明白,之前他們制定刺殺桓弘的計劃沒錯,但現在看來顯然有些不現實了,無法掌握桓弘的活動規律,如何執行刺殺?
劉穆之坐在那,用手指在腿上敲擊片刻後,道:“以我北府的戰力來說,桓弘的兩萬人馬並不足爲慮,不過若是能在這之前幹掉桓弘,一定會把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所以我覺得須立刻執行刺殺計劃”
何無忌很贊同劉穆之的話,不過因爲沒有準備妥當,執行刺殺計劃的人一定會有很大危險,所以他才猶豫要不要派路強去。
孟昶點頭道:“我在侍衛中挑選十個身手最好的軍士。讓他們今晚伺機混入桓弘大營刺殺他”
對於孟昶的這個提議,劉毅和何無忌都沒有說話。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確實都很想讓路強去執行這個任務,但路強畢竟是個新人,各方面都不熟悉,若一旦事敗,他的生死是小,卻一定會打草驚蛇,讓桓弘有了防備,再想拿下桓弘大營也勢必會增加很大難度。
劉穆之看了何無忌一眼,似乎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微微搖頭道:“剛纔在斥候營校場的事,不知你們聽沒聽說?”
劉毅和孟昶一直待在帳內,所以對斥候營發生的事並不清楚。
劉穆之把他和何無忌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後,又道:“我想各位將軍心中都有同樣的想法,這個路強是個人才,要好生培養,但說到培養,我覺得沒什麼比實戰讓他成長更快了,所以我認爲,這個任務還是讓他來完成”
聽說路強能用兩旦強弓射碎箭靶,劉毅和孟昶都有些驚疑,他們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還有這個本事。
何無忌無奈,只好道:“好吧!這件事由我去同他說,另外,我覺得與他配合的人,還是由斥候營出吧!畢竟他們更熟悉地形和桓弘大營的情況”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下來,斥候營羅頌的營帳裡,衆人都已經做好準備,大家都知道,這次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聚在一起執行任務,因爲斥候營擴編之後,他們也成了小頭目,也就不能象現在這樣一同外出了。
路強也已經收拾停當,此刻正坐在牀榻上逗弄着小山豹。因爲伙食跟得上,小傢伙長的很快,現在差不多比成年家貓大了。
看着在自己身上爬來跳過去的小山豹,路強突發奇想,自己將來是不是也可以豎一杆大旗?旗上面就繡着這隻山豹,讓這個幸運物時刻都跟隨着自己。
嗯!這個主意不錯,幹掉桓玄之後就辦。
正琢磨着,忽聽楊廣漢的聲音在帳外傳了進來。
“路強,出來一下”
路強一愣,自己馬上要和羅頌他們外出了,這時候叫自己幹什麼?
心中雖有疑惑,不過楊廣漢可是他們頂頭上司,叫自己應該又有什麼新指示了吧?
不敢再耽擱,將小山豹交給一旁的劉老幺,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大帳,就着燈火看清外面的人後,路強不由一愣,原來在楊廣漢身邊還有個人,赫然竟是何無忌。
何無忌看到路強,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對楊廣漢道:“你先去和弟兄們交代一下任務,我還有話對路兄弟說”
說着衝路強招了招手,轉身向一旁走去。
跟着何無忌沒走出多遠,路強突然發現,除了他們斥候營,似乎整個大營都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