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其實正如路強想的那樣,就是古代的偵察兵,集巡邏、刺探敵軍、抓捕俘虜等等功能於一身,是名副其實的古代特種兵,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的。
尤其象北府軍這樣的強軍,所挑出來的斥候,個個都堪稱軍中精銳,武藝高強、弓馬純熟。
路強把什麼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的就是,後世的特種兵都是經過艱苦訓練,並嚴格篩選出來的。
不可否認,他的身材體型都很適合當個武士,不過並不代表他就會是個合格的斥候,所以他要想成爲一個合格的古代特種兵,也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
江南地區多山川湖泊,由於北方勢力混雜,阻隔了江南同北方草原地區的商貿,而戰馬這種軍用品,更是稀缺物品,所以地處江南的東晉軍隊多以步兵爲主。
不過不同於江南大營,江北大營原來主要兵種都是騎兵,但由於桓玄的不斷分化,五千騎兵現在也只剩一千多匹戰馬,其餘都變成了步兵。
也只有斥候營還是清一色的騎兵,因爲不是戰時,斥候營的任務也就是巡視一下營盤四周,而且人數也不多,只有一百人,由一名隊主統領。
隊主算是軍隊中最低級的軍官了,下面雖還有什長、伍長,但那也都是普通的士兵,可以隨時任免的。
一個軍官把路強領到斥候營交給隊主就走了,也沒特別交代什麼。何無忌等人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不過路強覺得這樣更好,畢竟他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依靠關係來的。
隊主名叫楊廣漢,三十左右,身材消瘦,一臉大鬍子,高高的鼻樑,眼窩深陷,一看就是個少數民族。他給路強的第一感覺卻是這傢伙有點像拉登。
對路強這個身材高大的新兵蛋子,楊廣漢倒是很滿意,簡單問了路強幾句,就讓人給路強拿來軍牌,然後將路強帶到一夥正準備出營巡邏的士兵面前。
招手將已經上馬的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喊了下來。
“小羅,過來,給你新人,好好帶帶他”
又轉頭對路強道:“這是你的什長,羅頌,以後你就跟着他,有什麼事不用找我,直接對他說就行”
說完,楊隊主就施施然地走了。
這個羅頌同路強的年紀差不多,不過怎麼說人家也是老兵。路強忙抱拳施禮:“見過什長”
羅頌上下打量了路強幾眼,點點頭,道:“你第一天來,是跟我出去轉轉,還是回營熟悉一下”
“我想出去轉轉”
羅頌扭頭對身旁湊過來那個嬉皮笑臉的士兵道:“猴子今天就別出去了,去給路兄弟把牀鋪準備好,再去給他挑匹馬”
回頭看了看路強腰裡的刀,又道:“把你的弓箭和身上的東西都給他,回頭你再去領”
叫猴子的士兵倒也痛快,將身上的弓箭和水袋等東西解下來遞給路強,衝着路強擠擠眼睛道:“我叫候三,回頭別忘了請我喝酒”
路強現在身上分文皆無,那有錢請人喝酒?臉一紅,抱拳道:“三哥放心,發了軍餉,一定請三哥喝酒”
聽路強叫三哥,候三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轉頭對身後的其他弟兄道:“這小子挺會來事的,以後就是我兄弟了,誰也不許欺負他”
羅頌在馬上擡腿踢了候三一腳,笑罵道:“滾你的吧!”
“路兄弟不用搭理他,上馬,我們走”
呼嘯聲中,一行十餘人打馬出了軍營,向遠處奔去。
這些人雖是最普通的士兵,但路強卻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友情。
從了軍營不遠,他們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因爲沒有敵人,所以他們的任務主要就是巡邏。
路強在逃跑時已經有過騎馬的經驗,所以騎得倒也像模像樣。
江南的二月,已經能感受到春天的氣息,許多地方的小草也長出嫩芽,遠遠望去,綠油油的,彷彿是給大地披上了一件綠色的外衣。
輕風吹來,令人精神爲之一振。
閒談中,路強知道,大營中向他們這樣的斥候隊一共是十支,每隊十人。因爲不是戰時,所以每天只有五支斥候隊外出巡邏,輪班出來。
他們這隊十個人,已經在一起快兩年了,經歷過幾場大戰,算得上是生死兄弟,感情深厚,大家乾脆以兄弟相稱。
羅頌是老大,獨眼龍是宋二,孿生兄弟分別是李四和李五,矮粗胖的是秦六、紅臉孟七、竹竿丘八、大壯王九、長得象女人似的他們最小的劉老幺。
彼此這麼稱呼,時間長了,這些人也都習慣不再叫原來的名字。
路強新來,這些人顯然沒有同他論兄弟的意思,卻也正和了路強的心意。
大營不遠就是大江,沿着大江向上遊十幾裡就是廣陵,遠遠望去,但見碼頭處船帆林立,倒也是一片繁榮景象。站在江邊,甚至也可以看到廣陵城門,以及來往的百姓,顯然這是一座大城。
中途遇到兩夥同樣巡邏的斥候營兄弟,大家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後,路強一行人又向另一側行去。
遠遠的,一片大營忽然出現在路強的視線裡,在綠草的映襯下,彷彿長出的一片雨後蘑菇。
路強還以爲走錯方向了,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卻發現他們的軍營還在身後。
正疑惑前面的什麼軍營?就在這時,忽見一隊約五十人的騎兵從遠處奔馳過來。
路強的眼神很好,他能看出對面過來的人馬不論是軍服,還是武器裝備,都要比他們強很多。
似乎知道路強心中的疑惑,羅頌不由冷哼一聲,道:“他們是桓弘的人馬”
路強明白了,怪不得他們的裝備要比自己這些人好,原來是桓玄的直屬軍隊。
宋二“呸”了一聲道:“媽的,什麼東西?上了戰場比兔子跑的還快,狗仗人勢倒是一個頂倆”
“算了,都督有命,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我們走”
羅頌說着撥轉馬頭,衆人就準備打馬往回走,誰知那些人卻如影隨形般跟了上來,似乎就是衝着他們來的。
“哎呦!這不是北府那羣叫花子嗎?這是幹嘛去啊?站住,說你們呢!”
說話間,五十餘騎快馬奔上,很快就將路強一行人圍在了中間。
羅頌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他倒不是怕這些人,而是上面有嚴令,讓他們不許與桓弘的士兵起衝突。
不過象這樣駐紮不遠,又是兩個派系的軍隊,不起衝突纔怪呢!大的衝突沒有,私下見面,不幹一場是不會罷休的。
羅頌心裡很明白,對方仗着人多,這是在故意找茬。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只是他們兄弟配合默契,很少有吃虧的時候,今天多了個路強,卻有點讓他爲難了。
冷冷地看着對方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道:“怎麼!想以多勝少?摸摸你褲襠裡的東西還在不在?是爺們就單挑,誰怕誰”
這小子是他的手下敗將,所以羅頌就先用話把他擠住,免得羣歐起來,路強這個新兵吃虧。
桓弘手下軍官確實有以多欺少的想法,因爲他們和這些北府軍斥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打架了,同等人數的時候,他們還從未佔過便宜。
現在被羅頌言語擠兌住,不由腦羞成怒,要不是上頭交代不能弄出人命,他早弄死這些人了,尤其是這個姓羅的。
他知道自己手下這些人,單打獨鬥都不見得能贏這些這些北府軍斥候,不過他的眼睛很快就定格在路強身上,這是個生面孔,臉上還有些稚嫩,一看就是個新兵,雖說長的高大些,卻也不見得就厲害。
眼珠轉了轉,陰笑道:“好啊!我們各出一人,就挑個子最大的來”
說着向身後的手下們做了個手勢,爲了報上次被羅頌打倒之仇,他特意找了個狠角色。他算計的很好,只要讓這個手下廢了羅頌的手下,羅頌必然會出頭,到時候就可以北府兵不遵諾言爲由,對他們羣起而攻。
亂戰之下,誰也不敢保證不出什麼事,到時回營他也有話說。
隨着他的手勢,一個臉色陰狠的壯漢從馬上跳下來,走到隊伍前面。
眼見的他的目光掃向路強,羅頌就知道不妙,不過話是自己喊出來的,總不能食言吧?丟自己面子事小,弄不好整個江北大營都得被人嘲笑。
咬了咬牙,向丘八使了個眼色,丘八善使飛刀,萬一對方下狠手的話,說不得,只好先救人了。不過他也覺得以路強的體格,怎麼也能堅持一陣吧?
轉過頭眼帶歉意地對路強道:“你第一天來,可別給咱北府丟臉”
有些話當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說,不過他相信路強能明白他的意思。
路強也沒想到對方會選擇自己,這可真是躺着也能中槍,不過要是大兵團衝殺的話,他或許會害怕,這樣單打獨鬥還真嚇不住他,前世他就是以好勇鬥狠出名的。
還有就是,他每天吃過老道丟下的藥丸後,身上彷彿都充滿了力量,現在就是這樣,因爲第一天到軍營,他早上也沒敢練刀,此刻正憋着一身勁沒處發泄呢!
路強並不知道,那個邋遢道人是小仙翁葛洪的大徒弟,而葛洪最擅長的除了醫術,就是煉丹。做爲葛仙翁的大徒弟,邋遢道人更是繼承了他所有醫術和煉丹術。
那瓶給路強的丹藥,可以說是他耗時數十年才煉製而成,別人就是花費千金,也不見得能買到一粒的。
因爲路強的年紀已經過了練武的最好年齡,所以那瓶藥丸就是老道爲了給他打通身上筋脈的。
筋脈貫通,身上的氣力纔會象沒有窮盡一般,此刻路強若是有名師指點武功,必然會一日千里。
如果老道知道路強吃了他的藥丸去跟人家象無賴一樣打架,估計非氣死不可。
看了看對面身高與自己相仿的桓家士兵,路強心裡冷笑一聲,爺爺正一肚子火沒地方出呢!今天就算你倒黴吧!
點了點頭,翻身從馬上跳下,然後將裝着小山豹的竹筐在馬背上掛好,舉步向對面走去。
眼見路強神情冷漠,羅頌等人還以爲他在害怕,不由暗歎了口氣,這哥們實在是不走運,可誰又能想到,第一天出來巡邏,就會遇到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