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整個人果真如那小太監所言,瘋瘋癲癲,癡癡呆呆。
杭公公已經率先走了過去,開口就質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幾個獄卒面面相覷,無辜的道:“小的們當真不知,這琴兒,一覺醒來已經是這樣了!”
杭公公顯然不信,擡腳就要走進去,卻被柳蔚攔住。
“大人?”杭公公不解的看着柳蔚。
柳蔚卻沒有說話,只是走在杭公公前頭,剛進去一步,手臂便被抓住,柳蔚回頭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容棱那不許的臉。
柳蔚搖搖頭,道:“沒事。”
容棱到底放了手,但卻走到柳蔚旁邊,與柳蔚幾乎是並肩而行。
柳蔚沒甚在意。
杭公公卻看着兩人的互動,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兒。
柳蔚走進牢房,微微傾身,瞧着那琴兒的臉,以及表情,眼睛。
那琴兒也看着柳蔚。
原本還正在怪笑的琴兒,突然停住滿臉笑意,僵硬的,猛地彷彿是野獸一般“啊”的一聲大叫,朝柳蔚撲來。
柳蔚皺緊了眉,還沒來得及反應,容棱已經擋在柳蔚面前,將柳蔚給護在身後。
三個獄卒趕緊用更大的力氣,將琴兒按住。
柳蔚擺擺手,讓容棱不用擔心,越過身前的男人,在所有人提心吊膽的目光中,柳蔚俯下身,一把,抓住那琴兒的手,將琴兒的手掌擡起。
這扭曲的姿勢,令琴兒痛叫一聲,叫完過後,琴兒又開始怪笑。
牢房內本就陰冷,琴兒這笑聲又詭異古怪,笑出的音調,透着瘋狂,甚至好半晌,迴音還在四周飄蕩,聽了,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今早都有誰來過?”空洞瘋癲的笑聲中,柳蔚冷靜的聲音響起。
獄卒這才反應過來,忙道:“沒人來過,就我們幾人。”
“這不可能。”柳蔚篤定的道。
捏着那琴兒的手,柳蔚又道:“指甲都黑透了,顯然是中了毒。”
所有人都探頭看去,果然看到那琴兒指甲是黑的。
獄卒一愣,忙大呼起來:“大人,小的們當真不知啊!從昨個兒晚上到今日早上,來來去去就小的們幾人輪班,期間絕沒有其他人來過,小的敢對天發誓,若有虛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個獄卒一說,另外幾個也跟着賭咒發誓。
柳蔚瞧着獄卒們的表情,確定獄卒們沒有撒謊,表情才沉了下來。
容棱站在柳蔚旁邊,看看四周,壓低聲線說:“難道……”
容棱說了個開頭便停下了,但柳蔚對容棱何其瞭解,她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輕聲回道:“應該是。”
容棱沉默了。
柳蔚吐了口氣,表情有些深,她將琴兒的手放下,轉頭,對杭公公道:“公公,借一步說話。”
杭公公一看柳蔚臉色不好,心便不安,忐忑的隨柳蔚到一旁,兩人竊竊兩句,杭公公的臉色,便越來越慘白。
到最後,杭公公已經急得快瘋了:“那大人,這可如何是好?兇手之事已經上報到皇上那兒,犒賞都下來了,這會兒才說兇手瘋了,皇上信嗎?莫不然還以爲你我二人聯合欺君,矇混過關,到時候……”
杭公公急的團團轉。
柳蔚只能讓他鎮定。
可杭公公哪裡鎮定得下來?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渡來渡去,心煩意亂!
柳蔚見杭公公如此,只道:“事已至此,也無法了。”
這句無法從柳蔚嘴裡說出,聽在杭公公耳裡,就像天都要塌下來了似的。
但柳蔚一言,塵埃落定,轉身,便出了大牢。
柳蔚一走,容棱與秦中自然跟上。
杭公公在後面叫了兩聲,見其不停,更是抓耳撓腮,急不可耐。
出了大牢後,容棱走上前去,與矮不少的柳蔚並肩,用僅有兩人的聲音,問道:“騙他有效?”
柳蔚道:“且不管幕後之人是誰,但憑那人心機本事,我們便不能輕待。我還當昨日步對了一步棋,不曾想,這琴兒竟是那人故意放出來的誘餌,你猜的沒錯,若是昨晚到今晨,的確沒人進過牢房,那這毒,便是一開始就下在琴兒身上了。對方顯然是算好了時辰,若是昨晚琴兒沒被抓,今早琴兒就會得到解藥,但若是被抓,這瘋病便會發作,而一個瘋子,又如何能當兇手?加之杭公公又急了一步,早早的將事便稟報上去,如此一來,更是沒有退路。”
“或許還有其他法子。”容棱聲音低沉的道。
柳蔚點頭:“法子自然是有的,但我們被動了,怕就怕,後面還會被那人牽着鼻子走。”
“向易?”容棱問道。
柳蔚搖頭,滯了一下,又點頭。
顯然柳蔚也不敢確定。
直到過了好半晌,柳蔚才道:“總之,就先這樣,琴兒留着,我想,幕後那人沒將琴兒殺了,只是弄瘋,顯然這人的命,那人還是要留的,只要那人還想着救琴兒,我就總能抓到他!”
容棱瞧着柳蔚頗有壓力的表情,道了一句:“莫急。”
琴兒突然瘋了,這個消息被杭公公嚴密封鎖。
柳蔚方纔與之談的就是這個,暫時他們能做的,只是拖延時間,所以琴兒發瘋的消息,務必不能泄露。
杭公公心裡雖然是萬般焦急,但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什麼都聽柳蔚的了。
柳蔚從內務府離開後,便前往隨香宮。
因爲宮中許多人都知曉柳大人乃是皇上親命,調查沁陽公主之死一案的主審,對其出入隨香宮,自然也沒多想。
柳蔚通行無阻的抵達隨香宮,身後跟着容棱秦中不說,還有兩名小太監。
那兩名小太監乃是杭公公特地吩咐,務必寸步不離,跟緊柳蔚,現在在杭公公眼中,柳蔚便是救命稻草,少看一眼,都是滅頂之災。
沁陽公主寢殿內,柳蔚將兩個小太監打發走,只帶着容棱秦中走進最裡頭。
“能查到什麼?”
容棱問完,又看了一眼幾乎空空如也的殿內,表情有些冷。
柳蔚也看了一圈兒,嘆氣:“向公公倒是恪盡職守,把該搬的,不該搬的,都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