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溯沒什麼不適,只看看時辰,走到小軟塌前,推推還在熟睡的小丫頭。
小妞已經醒了。
今晨柳蔚親自檢查過,小妞已無大礙,但長時間的深度睡眠,腦內活動劇烈,致使小妞比好幾日沒睡的人,還要疲憊。
病重的小孩子本就累不得,現下小妞睡得香甜,容溯也不想叫,但卻必須將這孩子叫醒,吃了再睡。
他喚了兩聲,睡得軟塌塌的小丫頭含糊一聲,揉揉眼睛。
容溯把小妞的被子拉下來,催促道:“起來用膳。”
小妞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與自己說話,她懶洋洋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小妞愣了一下,呆呆傻傻的坐起來,然後猛地抱緊被子,往後面縮。
這動作,令容溯的蹙眉。
容溯冷着面色又喚了聲:“用膳!”
小妞看着容溯走到桌子那邊,坐下,然後小妞不禁摸摸自己的腦袋,可這一碰,才感覺額角生疼,伸手去按住,只覺得腦袋搖搖晃晃的,像是裡頭裝滿了水,一動,就亂七八糟的晃晃悠悠。
“怎的?”瞧小妞面色難看,容溯又問了句。
小妞怯怯的望着他,頓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七公子……”
聲音一出,小妞才發覺,自己喉嚨乾的要命了。
小妞摸摸喉嚨,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但又記不起自己到底忘了什麼。
容溯倒了杯水,起身,親自給小妞遞過去。
小妞急忙雙手捧着,葡萄似的眼珠子眨巴眨巴,很好奇,又很膽怯的盯着他。
若是晚上也能這般乖巧,就好了,容溯心忖着,便道:“可有不適?”
小妞急忙搖頭,一搖頭,又覺得腦袋跟撥浪鼓似的,急忙停住,乖乖的說:“勞累七公子掛念,我……我沒事,只是許是睡多了,有些暈。”
若是柳蔚在,必定會說,不是睡暈的,是腦內活動太豐富,大腦活動超出負荷,腦神經發脹。
但現在柳蔚不在,容溯也不懂醫,小妞說沒事,他便聽着,隨即又催促;“無事下牀用膳。”
小妞看了眼桌上擺滿的膳食,又看到立在桌前,那位自己從未見過的漂亮姑娘。
遲疑一下,看看四周,小妞想確定,自己這究竟在哪兒,又發生了什麼事?
小妞覺得,自己好像夜晚睡覺後,被人帶離了房間……
不對,夜晚睡覺?睡着了嗎?
不是在房間給小公子繡鞋子嗎?大妞還和自己一起,自己縫鞋底,大妞繡鞋面,那大妞呢?姐姐呢?
小妞現在很茫然,但小妞很快認出,自己是在柳公子與三公子的房間。
既然是熟悉的地方,小妞就不怕了,但是小妞想知道,自己爲什麼跑到這兒來了?
還睡在這裡。
且,柳公子呢?
三公子呢?
自己和七公子怎麼又都在這兒?
柳公子與七公子的關係不是不好嗎?爲何還允許七公子隨意進他的房間?或者,是七公子偷偷進來的?可他進來做什麼?就是爲了擺一桌膳食,來這兒用早膳?
小妞對眼下情景百思不得其解,想問,但是又不太敢問七公子,便只在七公子微蹙的視線下,趕緊下牀,走到桌邊。
“坐。”容溯吩咐。
小妞乖乖坐下,隨即,又看看身邊還站着的漂亮姑娘,忙又站起來,有些不解的看着此人。
“坐下用膳。”容溯將清粥推到小妞面前。
小妞猶疑了,自己要坐嗎?可是這位姑娘也沒有坐,自己一個下人坐着,丟着客人在一邊,好像不太好。
平日小妞是被柳蔚嬌寵了,柳蔚說,大家用膳都一個桌子用,不分彼此,大妞小妞雖然表面上聽了,但是卻都心裡清楚,作爲下人,是沒資格與公子們一同入席的。
平日一同也就罷了,畢竟沒有外人,主子們不拘小節,下人們也樂得恃寵,但眼下有外人,小妞便不敢放肆。
況且對小妞而言,柳公子與三公子是自己主子,他們是一家人,但七公子,本身就是外人啊。
他們平時,一整天加起來說不到兩句話。
小妞往日都是繞着七公子走的,總覺得此人,不好相處,而且小公子還說,七公子是渣男來着。
容溯一無所知,在這個每天夜裡到自己房內騷擾自己的小丫頭心裡,自己其實是個不太熟的外人。
容溯還見小妞傻傻的站着,不動也不吃飯,便擡手按了孩子一下,將小妞按到凳子上。
小妞被迫坐下。
見七公子堅持,雖然覺得自己僭越了,對旁邊這位不認識的姑娘也很不好意思,但小妞還是乖乖捧着碗,拘謹的吃了一口粥。
清粥的味道很淡,喝了一口,小妞就小小的伸出筷子,想去夾塊蝦子肉丁下飯。
可筷子剛伸過去,蝦子肉丁的盤子便被挪開,隨即,一條青菜塞進了自己碗裡。
小妞看看容溯,又看看碗裡多出來的菜葉子,默默的眨眨眼,很鬧不懂,爲何七公子,會如此好心替自己夾菜,還是夾的自己最不喜歡的菜。
“你現下,只得吃些清淡的。”容溯按照臨時有事,強行將兩個小孩,兩隻鳥託付給他的容棱所言,這般說道。
小妞捏着筷子,想說自己可以吃肉,昨日就吃了肉,但因爲和七公子不熟,小妞也不好說,只能悶悶的“嗯”了聲,老實的把菜葉子吃了。
一餐早膳,桌上擺滿了好菜,小妞卻就吃了一碗粥,外帶三根青菜。
小妞吃完了,下意識的要拿手帕出來擦嘴,可手在袖袋裡掏了掏,什麼也沒掏出來。
手帕丟了嗎?
小妞這麼想着,便捏着袖子,想隨意用袖子擦擦。
而小妞剛要這麼做,一隻纖柔而細膩的皓腕,伸了過來,小妞還未反應過來,輕薄的絲巾,已經貼到小妞的脣上。
一聲輕笑,在小妞耳畔響起:“姑娘家家的,哪裡能用袖子擦嘴,多不雅緻。”
小妞愣愣的看着這個,自己根本不認識,卻一見面就用好輕薄,好柔軟的絲絹,替自己擦嘴的姑娘,一臉茫然。
那帶着香氣的絲巾,從自己脣角拂過,小妞微微回神,臉頓時漲紅,急忙說:“我,我替你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