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溯還未回神,就感覺後背被人撞了一下!
他淬不及防,來不及穩住身子,腳下一軟,已經匍在地上。
容溯手臂受傷,單臂撐着地面,竭盡全力,才未讓自己摔得太過難看。
容溯憤恨的轉過頭,想尋找那罪魁禍首,卻只見一個個頭矮小,聳着肩膀的糙漢子,小碎步般的離開。
容溯眯了眯眼,盯着那個背影很久。
而那糙漢子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才滿臉沮喪的看了眼人羣當中。
隨即,又憤憤的瞪向了人羣外正緩慢爬起來的容溯一眼,嘴裡罵道:“壞事的人!”
方纔柳蔚被擠出人羣,明明她已經尋到機會接近柳蔚了,可另一人竟然也被擠出人羣,還非要纏上柳蔚。
弄到最後,好好的機會,就這樣失去了。
糙漢子抓抓頭,將不太緊的頭套,揉的有些歪,這才吐了口氣,轉頭,沒入漆黑的小巷中。
今晚是沒機會了,得回去從長計議纔好。
這麼想着,糙漢子看向高臺上,正在跳舞的素色身影:“平白還浪費一個人情,虧了。”
柳蔚回到人羣,就見容棱也看向了她。
柳蔚快步走過去,站到容棱旁邊。
容棱看眼了後面,沒做聲。
柳蔚卻回答:“七公子不舒服,大概先回去了。”
容棱收回目光,將柳蔚拉近一點,確定柳蔚不會再被擠到,才專心看向高臺。
柳蔚饒有興致的也看上去。
下頭的小黎看不到,一直踮着腳一跳一跳的。
容棱索性將小黎抱起來,讓小黎在自己懷裡看得舒服。
“這就是那楓鳶姑娘?雖然看不見摸樣,但瞧着是挺漂亮的,身段兒也好。”柳蔚摸着下巴,點評道。
容棱看了柳蔚一眼,突然傾身過來,抵着她的耳邊道:“你穿女裝,也不遜色。”
柳蔚一愣,轉過頭。
容棱卻已經轉開視線,盯着臺上。
柳蔚抿了抿脣,看向高臺,卻剛好看到那楓鳶姑娘身子凌空一躍,在七八個舞女的託扶下,在空中一陣盤旋,身上衣衫翻飛,竟像只隨時要飛入空中的蝴蝶,靈動又美麗。
周圍一片叫好。
柳蔚雖說也覺得好看,但還是先問容棱:“你喜歡這樣的?”
容棱頭也沒回:“怎樣的?”
柳蔚指指高臺:“就是這種,身材玲瓏,摸樣俏麗的?”
容棱總算看向柳蔚,卻沒說話。
但不說不就代表默認了,柳蔚撇了撇嘴,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素色的男裝,沉默未語。
這楓鳶姑娘只跳了一支舞,作爲開場舞,其中舞姿卓絕,美豔不可方物,柳蔚從頭看完,也覺得這樣的舞蹈,許是比不少京中貴族圈養的舞姬要高出許多。
楓鳶姑娘下場後,後面上來的,據說就是三等舞姬。
雖說功力差些,但是耐不住人數衆多,而且個個美貌至極,下面看場的羣衆,竟是一個沒走,還越來越多。
柳蔚幾人被擠着擠着,擠到了邊緣,這個位置看臺,就看不到正面。
柳蔚少了幾分雅興,就說回去了。
容棱沒意見。
倒是小黎一直轉頭,頻頻往臺上看,顯然還很意猶未盡。
大妞小妞顯然也喜歡,但是公子說走,她們自然聽從。
兩個小姑娘乖乖的跟在柳蔚身後,因爲怕走丟,還抓着柳蔚的衣角。
柳蔚順手將兩人護在手臂內,防止她們摔倒。
回到客棧時,容棱下意識地看了眼容溯的房間,見裡頭點着蠟燭,房門緊閉,又收回視線。
今夜出去玩了許久,回來三個孩子還都有些興致勃勃。
容棱抱着小黎去沐浴。
柳蔚便使喚小二送來熱水,讓大妞小妞也去洗洗。
一路從建陽府過來,也得不到空沐浴,好不容易安頓下來,自然是要收拾收拾。
等到小黎渾身溼漉漉的被容棱裹在塊大布裡頭回頭,柳蔚便接手,給小黎擦頭髮。
小黎玩多了,容易累,擦着擦着,眼皮就打架,等到頭髮都擦好,他已經朦朦朧朧的睡過去了。
柳蔚將小黎平放在牀上,蓋上被子,正打算自己也去梳洗,就見容棱站在門口,頭髮泛着溼氣的看着她。
柳蔚挑眉:“還有事?”
容棱瞧了眼柳蔚手上的面巾,道:“去我房裡洗。”
柳蔚一愣,隨即眯起眼,看着他。
容棱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小黎睡了。”
柳蔚木木的道:“我不沐浴。”就算想沐浴,現在也不想了。
容棱手腕一硬,道:“水已經備好,去洗。”
柳蔚抿着脣:“那我讓小二將水搬到我房裡來,小黎睡得沉,我輕點不會吵醒他。”
容棱不語,就這麼看着她。
柳蔚勉強擠出一絲笑,道:“累了,你去睡吧。”
容棱繼續不語,長腿沒動,手也繼續抓着她的手,不動,依舊這麼看着她。
柳蔚被容棱看得有點毛毛的,不舒服的道:“你七弟還在,收斂點。”
之前兩人雖說已經夠親熱了,一個牀都睡過了,去他的房裡洗個澡,真的不算什麼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柳蔚太敏感了,總覺得今晚容棱有點不對勁。
平日,容棱從不會這麼專門的來找她去他房裡沐浴,目的性太明顯了,她忍不住退縮。
兩人對視半晌,容棱總算放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柳蔚不禁跟出去,有點怕他又生氣。
隨着關係越來越親密,柳蔚愈多的發現,這個男人,絕沒有印象中那麼冷酷剛硬。
偶爾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他其實很愛使性子。
這讓柳蔚在某些時候,無語又鬱悶。
索性,容棱沒有生氣,他只是吩咐小二,將他房裡的熱水,換到柳蔚這邊房間來。
因爲打賞可觀,小二也沒不嫌累,口黑咻口黑咻的忙活一會兒,又道:“這折騰一會兒,水都快涼了,小的再去提桶熱水來,客官稍等。”
小二說着便走了。
容棱溼着頭髮,歪歪的靠着門框邊,沒走。
柳蔚看了容棱一眼,用自己的面巾,走過去替他擦拭頭髮。
容棱眼尾瞥了她一眼,擡手製止:“不用。”
柳蔚:“……”
看,又使性子了!
這男人有的時候,幼稚的讓人不敢置信。
柳蔚將布放下,容棱既然不用,自己就不自作多情了。
過了沒一會兒,小二又提了桶熱水進來,柳蔚測試了水溫,打賞了小二。
小二樂滋滋的離開,離開前,還殷勤的爲柳蔚帶上門。
可是……
柳蔚面無表情的看着已經坐到椅子上的容棱,也不說話,就是看着他。
容棱給自己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柳蔚看容棱裝傻,就說開了:“不出去?”
容棱擡眸瞧她一眼,慢條斯理的道:“你洗你的。”
這樣還怎麼洗?
柳蔚頭疼,最後看了眼牀上的小黎,認命的道:“把小黎抱到你房裡去。”
容棱茶杯一擱,起身,走向牀榻。
柳蔚:“……”
一點遲疑和停頓都沒有,這男人果然是早有準備!
容棱抱着小黎離開,走到門口時,男人特地回頭,警告的道了一句:“不可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