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一臉天打雷劈的站在那裡,整張臉都透着懷疑人生的迷茫。鍾自羽吼完之後也反應過來了,再看柳蔚那表情,知道她誤會了,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柳蔚後退兩步,警惕的對鍾自羽上下打量,不可思議的問:“你是……斷,斷袖?”鍾自羽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柳蔚太震驚了,她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等到退出房間後,扭頭就跑。
鍾自羽在後面煩死了,遙遙的喊:“你聽我說完啊……”
他不喜歡女子,但也不意味着他喜歡男子啊,他只是因年幼的生活環境,對男男女女那種事,一開始就沒有興趣罷了。柳蔚走得很快,走出去老遠了,心還砰砰的跳。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也沒想到鍾自羽會突然向她出櫃,她沒準備好。正好這時,雲想從外面跑進來,看到她,立刻喊:“外頭有人找。”柳蔚恍惚的擡起頭,“啊”了一聲,順着雲想的方向過去,邊走邊問:“誰找?”
雲想道:“就昨日見到的那位公子,送你朋友過來的那個。”
柳蔚腳步立刻一頓,猶豫的站在那裡不動了。雲想狐疑的也跟着停下,不解的問:“怎麼了?”柳蔚沉思一會兒,才搖搖頭,繼續邁起步子。外面來的是嶽單笙,柳蔚看到他,目光便複雜起來。嶽單笙是一個人來的,來找柳蔚,要求單獨說話。柳蔚讓雲想先出去,等到大廳沒人了,反倒她先說:“鍾自羽醒了。”嶽單笙表情硬硬的,沒什麼反應,說他的事:“容棱找過千孟堯,你可知曉?”柳蔚見他不提鍾自羽的事,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鍾自羽的性向,只能跟着轉開話題:“昨晚他說了。”嶽單笙神色嚴肅:“千孟堯其人,有些問題。”
柳蔚挑起眉:“恩?”
這些話,若不知千孟堯與容棱接觸上了,嶽單笙是不想說的,他與千孟堯相處了一段時日,對這個舉止怪異,心思深重的小王爺一直沒什麼好感。
對方說是被人鉗制,身邊滿是眼線,可人卻從未表現過一絲急躁,他似乎並不在意被人監視,被人拿捏,甚至,好像很享受這個過程。這是不合常理的,嶽單笙記得,千孟堯與他的對話,話裡話外皆是無奈,可在別的地方,他卻從未無奈過,你可以說他演技好,喜怒不形於色,但演技好的人嶽單笙見過不少,包括他自己,要演起來也很像那麼回事,也因此,他看得出,千孟堯不是演的。
這個小王爺很奇怪,他似乎在籌謀什麼,嶽單笙認爲他是想利用自己,可到現在,他也沒看透對方要利用他做什麼。
將自己的懷疑都說出來後,嶽單笙提醒柳蔚:“若是可以,你便勸勸容棱,那個小王爺,並不簡單。”柳蔚聽完便微笑着點點頭,她知道嶽單笙這是一番好意,若非好意,也不會特地跑這一趟,她表明自己會和容棱談談,同時跟嶽單笙拉起了家常。
龍捲風之後,每個人的際遇都不同,柳蔚說到了自己怎麼被鍾自羽、魏儔救了,也說到了容棱的傷,還有云家四兄妹的相助,而相比他們的遭遇,嶽單笙和師父,就沒那麼艱難。“先是漂了幾天,快餓死時,見到了個碼頭,之後便在碼頭暫居,也偶爾問問過往船隻,可有遇到過你們。”柳蔚點點頭,忍不住又唏噓起來:“不知其他人可還好。”畢竟是一個老家過來的,柳蔚跟嶽單笙還有點八竿子親戚關係,見到嶽單笙,就像見到半個親人似的,柳蔚心裡那些話,也沒什麼隱瞞的都說了,說完這些,她又提起這仙燕國,這裡的藥材,這裡的皇帝,這裡的官員,包括現在正在偵破的命案。
嶽單笙倒是嘴角揚起一個忽略不計的小勾:“到哪裡,都少不了破案。”柳蔚也笑了,身子往後仰了仰,嘆息:“誰讓這世間的戾氣,到哪裡都這麼多呢。”
這個傍晚,柳蔚覺得她和嶽單笙的關係近了不少,以前嶽單笙沒這麼健談的,這次見,好像話多了。兩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候。
容棱也回來了,看到嶽單笙,愣了一下。嶽單笙這時也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柳蔚看看天色,自然的邀請:“吃了再走吧,飯菜都快好了。”然後又忍不住炫耀:“這宅子我買了,自家的房子,住下都行,後面空房多着。”
嶽單笙推拒:“還有事。”柳蔚一聽有事,就不想耽誤人家了。卻聽嶽單笙話鋒一轉,突然道:“但用個晚飯的空閒還是有。”
柳蔚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要留下吃,便應了一下,帶着人就往前廳走。
廳內人已經到齊了,因爲有客人,多安了個位置,等都坐滿後,大家自然而然的動筷。
嶽單笙沒動筷,他安靜了一會兒,問:“人都來了?”
柳蔚看了一圈兒,點頭道:“都來了。”說完又想到自己沒介紹,便挨個把雲家四兄妹都介紹一遍。
雲家四兄妹也配合,點到誰,就頷首示意一下,因爲是容棱夫婦的朋友,他們對嶽單笙也很客氣。
但嶽單笙卻沒什麼表情,他又恢復了以前那冷冷清清的模樣,吃飯的時候,也不夾菜,就拿筷子戳米飯。
他的這點小舉動柳蔚注意到了,容棱也注意到了,柳蔚想到一個可能,猶豫一下,突然問雲席:“雲公子,我那位朋友的傷,還好嗎?”
雲席正在喝湯,將勺子放下,道:“吃了些補藥,並無大礙,人也醒了。”
柳蔚悄悄瞥嶽單笙,又問:“明日可能下牀?”
雲席想了想,說:“最好多養兩日。”
柳蔚點點頭,便不再問了。再看嶽單笙,終於開始吃飯了,還夾了塊紅燒肉到自己碗裡。
柳蔚心情很微妙,一下換她吃不香了。
過了一會兒,餐席過半,雲楚擱了碗筷,擦着嘴,嚷嚷着吃飽了,就跑了。
雲覓氣得要死,將碗一放,忍不住就脫口而出:“又去見那小白臉了!”說完也追了出去。雲想有些尷尬,又怕雲覓亂來,忙放下碗筷,也追了出去。
一下走了三個人,他們的領頭大哥雲席,卻還老神在在的在吹湯,他嫌湯燙。
柳蔚這會兒咬着筷子,估摸了一下,悄悄湊到嶽單笙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他說的小白臉是鍾自羽,今個兒我還看到,鍾自羽摸雲楚小手。”一瞬間,嶽單笙眉頭皺了起來,捏筷子的手也緊了。柳蔚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