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紫花沒有暴露?
但那假玉佩又是什麼原因?明明根據查探,已經確定了付子言將那玉佩藏到了千喜坊。
難道不在白心這兒?
一邊疑問,張雨一邊小心的翻箱倒櫃,正在此時,走廊外卻傳來腳步聲。
張雨動作一頓,趕緊閃身藏到房樑上。
透過房樑的縫隙,張雨看到房門打開,從外頭,進來個濃妝豔抹的女子。
這女子的打扮與普通青樓女子大同小異,但張雨一眼就看得出,此女是個練家子,走路的動作與常人完全不同。
“誰?”女子進來後,先停頓一下,而後敏感詢問一聲。
張雨沒說話,只是又將自己往房樑的陰影處躲了躲。
大概因爲沒有動靜了,下頭的女子以爲是自己多心,沒有再問,而是開始重複張雨之前的動作,四下翻找起來。
沒過一會兒,門外又來了一人,對方輕輕敲了敲房門。
裡頭的女子將門打開,外頭,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走進來。
“找到了嗎?”那丫鬟模樣的女子問。
“沒有。”先進來的女子搖頭,眉頭擰了起來:“應該有暗格,但找不到,你在白心身邊也有十來天了,可有發現?”
那丫鬟模樣的女子看看四周,突然盯着面前的銅鏡道:“我見過白心的貼身婢女紫花,曾圍着這銅鏡看來看去。”
“紫花?”先進來那女子像是猛地想起什麼,突然一愣:“說起來,今日一大早便不見紫花,按理說,今日詩畫大會,白心是重角兒,紫花又是她身邊第一人,該是全程服侍纔是。”
“你懷疑什麼?”
“不知道,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什麼?”
“讓我想想。”
那先進來的女子開始思索,丫鬟模樣的女子則沒浪費時間,彎腰翻找起來,最後,女子走到梳妝檯前面,盯着銅鏡,目不轉睛:“暗格會不會就在這梳妝檯背後?”
“不太可能。”先進來的女子分析:“這梳妝檯是實木的,平日若要藏個東西,搬動起來絕不容易,我檢查過,這屋子裡也沒有機關。”
“那會藏在哪兒?”丫鬟模樣的女子呢喃一聲,又道:“不管在哪兒,趕緊找,找不到就撤,白心快回來了。”
“白心那裡不着急。”先進來的女子笑了一下,笑得很開心:“你可知我方纔遇見了誰?”
“誰?”
“嫂嫂。”
“你,你是說,柳……”
“就是她。”先進來的女子很得意:“我讓嫂嫂對了白心的下聯,她此刻正與白心在廂房說話,她答應了我,替我拖延,我們還有時間。”
丫鬟模樣的女子突然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才音色怪異的張口:“你讓嫂嫂去對白心的對聯,我覺得師兄知曉了,他會打死你。”
“是啊。”先進來的女子緩緩擡頭,然後字字鏗鏘:“所以,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而另一頭,廂房內。
柳蔚是真不知道自己還得拖多久,纔算個頭。
她進屋有一會兒了,她對面坐着那位傳聞中的青州第一美人,膚若凝脂,眸盈璀璨,不管近看遠看,的確都比世間大多女子要傾城不少。
柳蔚盯着對方看了許久,見識完了,就覺得自己也算不枉此行了,一心想走,可答應了芳鵲助其一臂之力,又不好開口直接走。
就在她左右爲難時,白心姑娘開口了。
“公子,不喜白心?”
柳蔚端着瑩白的酒杯,搖了搖頭,客氣的回道:“白心姑娘傾國之色,令在下驚豔,何來不喜?”
白心笑了一聲,這一笑,爲其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臉,更增添了一分奪目:“可公子頻頻看向門口,不正是急於想走的神色?”
沒想到對方觀察力還不錯,柳蔚頓了一下,將自己過於明顯的心思收了收,敷衍道:“不過是難得與姑娘這樣嬌美無雙的女子同處一室,頗感緊張,如坐鍼氈罷了。”
白心半掩着口,笑得嬌羞:“公子真愛說笑。”
柳蔚道:“在下從不說笑。”
白心倒了杯酒,身子往前傾了傾,說:“方纔那句下聯,不知公子是如何想到的?”
“只是隨意想想,未料能得姑娘垂青,實乃在下之幸。”
“隨意想想?”白心顯然不信,以手撐着桌面,做出一副慵懶的模樣:“公子隨意想想,便能正中白心下懷,可見公子與白心,是真投緣呢。”
柳蔚當然不是隨意想的,她看了別人對的下聯,就如那拿扇子的公子所言,別人對的,都是氣勢如虹,字字精闢,與白心那句‘人’的上聯相接,不管是大意,禪意,宏意,都到位了。
可白心姑娘就是不滿意,這是爲何?
柳蔚粗略猜測一下,評估的就是白心的身份。
這裡是千喜坊,這裡是青樓,白心是千喜坊的頭牌,儘管早已不掛牌,但她就是千喜坊的臺柱子。
一個青樓女子,哪怕再美,再豔,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盡顯其能,也不能否了她就是個青樓女子的事實。
一個日日與男子周旋,所接觸的環境,身邊的人,都與情、色有關,這樣的女子,你與她說人間大義,時局朝律,她聽得懂?
就算聽得懂,她可感興趣?
女子對什麼感興趣,無外乎就是情愛,青樓女子最期盼的是什麼,不就是個能救自己出火坑,愛自己,重自己的好男子?
柳蔚鑽的就是這個空子,猜的也正是白心身爲一個千喜坊頭牌,期待真愛的心思。
如她所料,白心選了她的下聯,並請她上了閣樓。
“公子愛喝酒嗎?”白心突然問。
柳蔚看着手裡的清酒,點點頭:“酒氣不太重的,喜歡。”
“我也是。”白心說着,又問:“但有些酒,氣味濃,酒勁大,入口辛辣,到喉撕裂,卻就是有人喜歡,公子可知道這是爲何?”
“大略是愛這刺激。”
“如何能讓他不愛?”
“一個人愛喝什麼樣的酒,是他的本性,外力是不好干預的。”
“可我就想幹預呢?”
話到這裡,說的已經不是酒了。
借酒喻人。
白心問的,不是如何讓一個人不喝重酒,改喝清酒,她問的,是如何讓一個心思深重,只愛權位的男子,倦鳥歸巢,不貪外物,只鍾情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