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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氣喘吁吁,說完見明珠愣住了,又重複了一遍:“太太,老爺醒了,剛剛長安要把老爺搬上馬車老爺就睜眼了。”

說的就像是詐屍一樣。

“蘇大人醒了,蘇大人醒了。”姝郡主看着恨不得要跳起來,春芽都來不及攔她,就見她已經跑向了蘇重住的屋子。

“太太……”春芽咬了咬牙,老爺醒來第一個見到的是下人就算了,第二眼怎麼也得見得是自家夫人才是,怎麼就讓那個郡主搶了先。

相比她,明珠的表情就坦然了許多,眼角帶着一絲笑意,像是全身的重擔突然卸掉了似的。

“你去再把太醫再請來一次。”說完,也跟着姝郡主的步伐趕了過去。

“蘇大人,你醒了,都是因爲我,要不是我非要教蘇夫人騎馬,你也不會……”剛進屋就聽到,姝郡主撕心裂肺的懺悔聲,叫到後面聲音都變得尖利了,驚的她一身雞皮疙瘩直冒。

明珠正想上前讓她安靜一些,別把蘇重嚇得又暈了過去,就聽到蘇重冷冷淡淡道:“你是誰?”

腳步頓了頓,明珠擡眼看向蘇重,見他臉上滿是陌生,心裡一突。

姝郡主扶着牀沿半跪着,聽到蘇重的問話,啞了一下,呆愣愣地擡起了哭花的臉。

“蘇大人,你怎麼了?”

蘇重蹙了蹙眉:“出去。”

姝郡主見到的蘇重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就是生氣臉上都是帶着淡笑,所以乍一見那麼冷淡的他,有一種反應不過來的感覺。

無助地轉身看向明珠:“蘇大人這是怎麼了?”

蘇重順着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看到明珠眉頭皺的更緊:“夫人怎麼臉色那麼差?”

聽到“夫人”二字,明珠鬆了一口氣,她還怕蘇重一撞弄出了失憶來。

“郡主還是回去吧,我相公剛好受不了刺激。”

明珠這話就是明擺擺的說她害了蘇重,雖然她心裡有這樣的認知,但是被當事人那麼直接的說出來,她依然覺得難堪的臉上發燒。

姝郡主癡望了蘇重一眼:“既然蘇大人醒來,我也放心了。”

見蘇重的面色依舊冷淡,姝郡主忍不住眼眶又溢滿了淚,捂着臉走了。

“你在做什麼?”蘇重疑惑地看着明珠近在咫尺的臉。

姝郡主走後,她就徑直走到了他的的牀邊,捧着他的臉,直視着他的眼睛。

“看你撞傻了沒有。”

蘇重勾了勾嘴角:“夫人看出來嗎?”

“嗯。”明珠下壓在他脣上輕輕吻了一下,見他要追上來,躲了躲,“你現在一嘴巴的藥味,兩天沒漱嘴,我倒是不嫌棄你,就怕你自己嫌棄自己。”

感覺到明珠對自己的態度比之前親近了不少,蘇重好心情的笑出了聲:“早知道爲夫人擋災,能換來夫人的改變,我應該早點做這事的。”

明珠哼了一聲:“剛醒來有哪裡不舒服嗎?春溪已經去端粥了,你兩天沒吃東西竟然還有力氣在這裡耍貧嘴。”

“有情飲水飽,有夫人陪伴,我那還記得住其他。”

“我不過是這兩天說了你不少壞話,怕你報復才討好你一二,你可別想太多。”

“我分明是聽到夫人對我說了不少好聽話。”

明珠愣了愣,下意識道:“你裝暈?”

“人是暈着但是能聽到夫人說話。”

他以爲這是在拍電影嗎?對於這種昏迷還能感知到身邊人說了什麼話的事,她只要腦子沒灌東西,怎麼可能會相信。要麼就是他裝暈,要麼就是他在套話。

“那你說我說了什麼?”

蘇重握住了明珠的手,在她掌心撓了撓:“夫人說要陪我一輩子。”

“嗯,還有呢?”

見她沒有反駁這一句,套路她的性格,她在他昏迷說的話,他大概想一想就知道都說了什麼。

蘇重眯了眯眼,隨口有說了幾句,聽的明珠睜大了眼:“你真的能聽的見?”

想到她說的那些話讓他聽到了,明珠頓時覺得羞恥感上涌。

蘇重朗然一笑:“都是我猜的,不過既然我猜對了,夫人可不要抵賴,以後可要真心待我,不要動不動就想退路。”

明珠憋了一口氣,不想應承他,恰好太醫來了,她鬆了一口氣,卻發現蘇重根本沒有鬆開她手的打算。

明珠瞪了他一眼:“爺這是做什麼?”

“叫夫君我就鬆手。”

“咳咳!”太醫大聲的咳嗽了兩聲,年輕人就是好,這才脫離了死境,竟然就有閒心談情說愛了。

要是隻有他們兩人叫就叫了,但是有外人在明珠怎麼可能叫的出口,只能瞪着他掰開他的手。

可是蘇重握的很緊,明珠也不想讓外人看到他們打起來的樣子,咬了咬牙:“爺剛剛說的我答應了,先鬆手讓太醫幫你診脈吧。”

蘇重含笑點頭:“聽夫人的。”

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的太醫,表情裝樣鎮定地走到了牀前,先是診了脈,又檢查了他頭上的傷口。

“蘇大人的脈象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既然人已經醒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恢復如初。”

有什麼能比從醫生嘴裡聽到好消息更讓人高興的,雖然這個醫生看起來水平不高的樣子。

“這些天麻煩羅太醫了,我家爺也是喝了不少劑你開的湯藥纔會那麼快醒來。”

明珠話剛說完,餘光就見到蘇重的臉色變了變。

“怎麼了?”

蘇重仰頭看向她:“我的腿似乎不能動了。”

……

聽到蘇重的話,羅太醫立刻就掀開了他的被子,捏了捏他的腿:“蘇大人並沒有傷到腿部,怎麼會就不能動了,是不是剛醒覺得腿部無力?”

說着就把蘇重的腿移向了牀邊:“蘇大人試着站一下。”

蘇重扶着牀沿,把腿擱在了毛毯上,撐着身子想站起來,這個動作做了沒到一秒,就無力的坐在了牀上。

明珠見狀連忙扶住了他:“說不定是暈了兩天雙腳無力,應該過會就好了。”

羅太醫卻撫着鬍子搖了搖頭:“就是昏迷了兩天腿也不該無力成這樣,蘇大人的這種情況老夫從未見過,我這就叫其他太醫過來一同辯脈。”

說着就揹着醫箱興致沖沖的走了,也不說安撫一下蘇重這個病人。

明珠在蘇重的腿上敲了敲:“有感覺嗎?”

蘇重點頭:“有。”

明珠鬆了一口氣,既然有知覺的話,估計只是暫時的不能站起,說不定那些太醫給他扎幾針就好了。

“勞煩夫人擔心了。”蘇重揉了揉明珠的頭,“若是我不能站起來,夫人會離我而去嗎?”

因爲明珠是半蹲着靠近着他的腿,臉離他的某處還挺近的,聽到他說不能站起來,就下意識的看了他某處一眼,沒想到那個地方竟然若有所察的動了一下。

蘇重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有意的。”

明珠站起來身,抿了抿脣:“嗯。”

沉默了半晌,蘇重又問道:“夫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爺爲了我連命都不要了,現在還有可能因爲我連站都站不起來,我雖然心冷了一點,卻不是沒有心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會。

蘇重聽着臉上卻沒有浮現高興的表情:“只是因爲這樣?”

抱着病人最大的心理,明珠眨了眨眼:“當然因爲還因爲我捨不得爺了。”

蘇重滿意地笑了一聲:“先讓下人伺候我把口漱了吧。”

明珠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剛剛的事情,彆扭道:“等會太醫還要來呢。”

“正是因爲他們要來我纔要整理儀容。”蘇重似笑非笑,“難不成夫人是在暗示我什麼?”

她方纔還在擔心他腿的問題會影響到他的心情,還真是想多了。

……

太醫們看診過後的結論並不如明珠想的那麼好,扎針是要扎針的,不過能不能治癒就不一定了。

“蘇大人是傷到了頭,蘇夫人你也知道人最重要的就是頭部,這頭上受了傷,肉眼看不見的,診脈也診斷不出,就有些難辦。”

“可是他的雙腿是有知覺的,既然有知覺是不是就是血脈不通之類的,所以才站不起來。”

“蘇夫人說的這個也有可能,所以我們商量了過後打算沒幾日就給蘇大人鍼灸一次,幫他疏通血脈,但是這法子有沒有效果,因爲以前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我們也不知道。”

說完見明珠表情不好,就補充了一句,“蘇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也說不定過一會或是過幾天就突然好了也有可能。”

明珠僵硬着表情點了點頭。

掃了蘇重一眼,見他低着頭看不出情緒,心緊了緊。

“唉。”明珠嘆了一口氣,坐在了蘇重的牀邊。

蘇重眼皮子擡了擡:“怎麼了?”

“我在想姝郡主聽了你這事會不會跑過來說要當你的雙腿,爲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快點回府吧。”

蘇重點了一下頭,身體前傾整個人趴在了她的身上:“委屈你了。”

“你沒看到這幾天姝郡主的瘋樣,的確是挺委屈我的。”

“嗯。”

蘇重輕輕應了一聲,眸光復雜難辨,不提他的本意是委屈她要跟一個殘廢在一起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