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溯沉着個臉不說話，周衍卿就笑的更開心，伸手拿起了茶几上一隻空的酒杯，乾淨的。茶几上擺着好幾種酒，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挑了一瓶最貴的，讓旁邊的小姐替他打開，慢悠悠的倒上酒，抿了一口，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說：“今個不是剛把那條‘毒蛇’臨回家麼？這麼快就咬上了？這攻擊性不是一般的強啊，我說你急什麼。許池都說了，她現在心態有問題，你還去招惹她，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話說，你現在是一心一意的對付家裡那位，SC不打算回去了？”
周衍卿一轉頭看到他微腫的嘴，就止不住的發笑，“沈家那位可是巴巴等着你離婚呢，結果你這廝還跑去醫院把人接回去，等明天報紙一出，可是要氣吐血了。你現在對她什麼打算？繼續拎着還是？”
“你能不能安靜點？”他終於皺了眉。
“想安靜還上這兒？你他媽跟我開什麼玩笑？許池說的不錯，你這人最近可是惹不得。不吵你，我走，我走就是了。”
周衍卿剛站起來，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夜總會的媽媽桑笑嘻嘻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串水靈的姑娘，一進來就把周衍卿給推了回去，說：“周少爺剛來，說什麼走啊，是嫌棄我這兒的酒不好喝呢，還是姑娘不夠漂亮？”
“我是嫌這兒不夠安靜。”他說着斜了坐在一側的韓溯一眼，明顯這話是說給韓溯聽的。
這兒的媽媽桑自然是個人精，年紀不大，卻非常老練。臉色一看一個準，韓溯不常來這裡，但偶爾也會來幾次，像這樣一個人過來的很少，自然是要好好接待。這不就專門挑了幾個姑娘過來，想想法子逗他開心麼。這夜總會背後的老闆就是韓溯，畢竟還要靠他吃飯，總得討好討好他，能逗他開心最好，反正千萬不要把人給惹怒了就行。
“周少爺就喜歡同我開玩笑，一定是我們姑娘沒陪好，這不我們這兒來了一批新的姑娘，二位老闆替我把把關，給我挑個紅人唄。”媽媽桑微微笑，單手背在身後衝着外面的人揮了揮。
等候在外頭的幾個姑娘排着隊走了進來，排成一條直線，站在他們面前，類型各異，長得那叫一個水靈，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估摸着就二十來歲，不會超過二十五。周衍卿掃了一眼，嘖嘖了兩聲，說：“小芹，你這眼光是越來越好了，這一個個長得都不一樣。”
小芹笑了起來，扭的腰走到周衍卿身邊，靠着他坐了下來，說：“你這嘴，能不能有個正經？怪不得我這兒怎麼就不安靜了，原來是這麼個不安靜法。趕緊給我看看唄，哪個有前途，我好多培養培養，這些個都是嫩芽呢。”
周衍卿又掃了一眼，這一次不知道是誰開了燈，射燈將眼前這六張臉照的非常清楚，就這麼一瞥，他的目光就定格在了最邊上低着頭的那個女人。怕自己看不清楚，又湊過去仔細的看了看，剛轉頭就看到韓溯的目光也落在這個方向。芹姐順着他們的目光看了過去，脣角一揚，揮了揮手，說：“七七過來。”
那個被稱作是七七的人，正好是他們兩個一同盯上的那位，她穿的還算保守，是一件深色的旗袍，明顯有些老氣，所幸長相擺在那裡，什麼衣服穿上身都很有味道。“到底是見慣了場面的，一眼就挑了個最好的，我一開始也是看中了她。可是她死活只願意當個服務員，這還是被我強行拉過來的呢，小姑娘也太執拗了，我們這兒的姑娘也有不出臺的，有……”
“行了行了，誰有功夫聽你說這事兒，這個留下，其他出去吧。”周衍卿擺擺手，起身把人拉了過來，往韓溯的身邊一推，緊接着就把其他人連帶着芹姐一塊趕出去了。
韓溯依舊坐在那兒，擡手喝了一口酒，目光掃了一眼身側這個坐的筆直的女人，淡聲道：“爲什麼來這裡？周衍卿沒給你錢嗎？”
“你少冤枉我，送她走的時候，我可是給了她一大筆錢，不工作可以維持六年！”周衍卿關上門，彎身坐了下來，同樣斜了身側的人一眼，說：“當時走的時候，你說自己有錢，感情是騙人的。”
她微微低了頭，暗暗的瞄了韓溯一眼，說：“我不知道這裡是你的地方，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出現，抱歉。”
韓溯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側，從錢包裡抽出了一張支票，摸了一下才發現鋼筆沒了，白天在院裡被宋燦給砸壞了。他微蹙了下眉，伸手拍了一下週衍卿的肩膀，說：“有筆嗎？”
周衍卿摸了一下袋子，所幸他今天是帶着鋼筆的，放在了他的手心裡，隨即就看到他寫了張支票，說：“以後別來這種地方了。”他說着，把支票遞給了身側的人。
“不不不，我不要。我本來就是來應徵服務員的，是剛剛芹姐說要我進來試試，我沒辦法才換衣服進來的。我沒想再做這種行當，之前你救贖了我，我很感謝你。本來，這份恩情就沒有辦法回報了，現在你在
給我錢的話，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喜歡白拿別人的東西，之前還表錯了情……”她低頭無奈一笑，這一笑，在這樣的燈光下，有那麼一剎，韓溯竟然將她看成了宋燦。
他擰了眉，直接將支票塞進了她的手心裡，“替身的錢，那件事不算什麼恩情，本來我也只是利用你而已，用不着還什麼情。”他拿起酒瓶給自己倒滿了酒。
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支票，淺笑着點了點頭，說：“謝謝，韓總。等哪天我發財了，一定把錢還給你。”
“你覺得我會缺這幾個錢？”他輕哼了一聲，並未回頭看她。
“當然不是，只是如果一直拿着你的錢，我會一直想着你，我怕我一輩子都忘不掉，所以最好是清清楚楚，什麼都不欠你的。這樣子，我也就不用在想着了。”她的目光落在手裡的支票上，手指微微收緊了一點，語氣聽起來有點自嘲，但又是那麼心甘情願。
韓溯停了手上的動作，扭頭看了她一眼，周衍卿這會異常的安靜，整個包間裡竟然安靜的出奇，過了好一會，她才站了起來，說：“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們。”說着，她就站了起來。
“戚媛。”她剛站起來，韓溯就開口叫了她的名字，不知怎麼就這麼輕輕的一聲戚媛，周衍卿同她竟然同時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等待着他的後話。然而，他只是將她手裡的那張支票抽了出來，擺擺手，說：“沒事，你出去吧，正正經經找個工作，別再到這種地方來找事情做了。”
“好。”她抿了脣，眼中還是難掩落寞，出了包間。
周衍卿看着人出去，吐了口氣，說：“我剛還以爲你要收了她呢。”
“收她做什麼？”韓溯轉動着手裡的酒杯。
“替身唄。毒蛇暫時不能碰，找個替身泄泄火啊。”周衍卿笑了一臉浪蕩，“我看這個戚媛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這會又碰上，也是緣分，是不？”
他輕哼一聲，說：“我不信這些，要說緣分，二十歲救我的那個人就是宋燦，你說這算不算緣分？當初我去幫人代課，還教過她，這算不算緣分？”
“什麼？當初救你的人是宋燦？”周衍卿微微一驚，“你……我第一次發現，你這人還真是沒人性，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之前竟然還想着推她出去死，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結果呢？她死了嗎？”他顯然不以爲意，輕挑了一下眉梢，“就算我那時候想了，但最後她還是好端端的，不是嗎？可惜她愚蠢的中了別人的圈套都不知道，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害我。嗬，也不算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我也是小看她了，在我身邊潛伏那麼久，不過是一心一意的想把我送進監獄，她的戲難道不比我的好？我現在還能讓她待在我的身邊，她就得感謝我，竟然還敢反抗。”他起了一絲怒意，說着說着，忽的揚手將手裡的就被扔了出去。
“她確實就是一條毒蛇，還是一條不知好歹的毒蛇。”他儼然是很生氣。
周衍卿看着他，半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搖了搖頭，說：“本來你回去就是想要人家的心臟，被發現了，你還不許人家生氣了？她氣的都不想活了，可想而知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有多麼痛苦了，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冷冷靜靜的像之前那樣繼續潛伏在你身邊，在你被她迷惑的時候，咬你的要害，那纔是真正的毒蛇。她現在頂多是一條沒什麼智商的蛇，還會對你表露真實的一面，不管怎麼樣，你還能壓制的住。等哪天她不咬你了，對着你笑了，你才應該小心了。”
韓溯哼笑，“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就等着她對我笑，看看她到底有多毒。”
“說句實話，你兩簡直絕配！現在更配了，你看你本來就心理不正常，是個心理變態。現在可好了，宋燦也變態了，兩變態在一塊，簡直太棒了，再生個小變態，一家子就齊了。我勸你們千萬別分手，千萬別去禍害別人，真的。”
“我看你是不是想死。”韓溯一個眼神斜了過去，帶着幾分怒意，看那架勢，周衍卿再說兩句，他真有可能撲過來揍他一拳，反正他現在就缺個沙包，可以泄泄心裡的邪火。
周衍卿哈哈笑了一陣，才收斂了笑容，咳嗽了一聲，換上了一本正經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的說：“我聽許池說了宋燦現在的狀態，作爲好兄弟，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點。看你現在這幅樣子，我真怕最後你會被她整到牢裡去，她現在的仇恨不是單單在你的身上，連幫兇都怨恨上了。方蓉妹的事情，對她來說刺激非常大。”
韓溯聳動了一下肩膀，拍開了她的手，臉色微沉。
過了十二點，韓溯纔回家，玄關的燈亮着，他去廚房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了沙發上，耳邊響起了周衍卿最後跟他說的話，他說：“要麼你就索性讓她懷孕，有的孩子心境可能會改變。當然
，你若是非要把她留在身邊，可以這麼做。只是韓溯，你受得了這樣一直互相折磨麼？她恨你，你也恨她，她不信你，你也不信她。你覺得你們能維持多久呢？宋燦如果真的要害的你萬劫不復，你打算怎麼辦？”
這些問題，韓溯沒有回答，只是回報了一個不屑的冷哼。他喝了兩口水，揉了揉眉心，在客廳坐了好一會，才起身進了臥室。房間裡開着一盞小燈，還沒走近，他就止住了腳步，宋燦的身邊盤着一隻貓。她這會雙目緊閉，顯然是睡着了，就這麼直直的躺着，一動不動。茂茂躺在她手邊的位置，只睜了一下眼睛，然後就閉上了。
他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從衣櫃裡拿了換洗了衣服，就出了房間。
房間的門輕輕的關上，躺在牀上的人依舊沒有絲毫動彈，是真的睡着了，她把安眠藥的擊量加重了一點，所以沒那麼容易被驚醒過來。之前在醫院裡，許池給她控制的那點量，效果並不是很好，偶爾能睡着，但大多數時候，還是睡不着，並且很容易被驚醒。現在出了醫，她提前自己去配了，這會她睡的特別好，特別熟。
出院之後，相對比在醫院內自由很多，宋燦每天都會出去散步，一個人去。她不開車，天氣還不錯的時候，會坐地鐵去蘇梓的餐廳，找她聊聊天，順便蹭吃蹭喝。韓溯不常在家裡待着，就算待着也待不了多久，他這兩天又忙了起來，因爲宋燦和姜朔的事情爆出來，而他又不計前嫌，把老婆帶回家，好生伺候着，倒是贏得了不少好聲音。
宋燦每天都會看報紙，看新聞，又在網上看看帖子，逛逛微博。可以看出來，有人在給韓溯洗白，應該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SC了。然而，姜朔的事情依舊沒有得到解決，聽說停職還在繼續，看樣子是有人死咬着不放了。
這些，她都是在蘇梓那裡聽說的，不用宋燦親自詢問，她就會全數吐出來，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宋燦也能夠明顯感覺到蘇梓在頻頻幫助姜朔說話，然而，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可能親自去找他，這幾天她老實在外頭晃悠，總是能感覺到四周圍一直有人在跟着她。
之前，她還在樹叢裡看到黑洞洞的鏡頭，這些個記者也是挺累的。
“宋燦，我發現你這個人好像越來越冷血了，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感動麼？你聽了這些，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蘇梓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沉靜，沒有表情的臉，有些抓狂。
她抿脣，說：“我會想辦法幫他的。”
“可景珩說這次誰說都沒用，他們是想拉個人出來承擔這件事。”
“總有人會有辦法。”她笑了笑，低頭不停的用刀叉卷着意大利麪。
蘇梓捧着臉，擰着眉頭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說：“你慢慢吃，我去上個廁所。”
宋燦點了一下頭，張嘴將意大利麪塞進了嘴裡，蘇梓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起身去了衛生間。蘇梓走開後不就，她接到了宋政的電話。
今個天氣不錯，宋燦心情還算不錯，早上出門散步，走着走着就來了蘇梓的餐廳。她最近是努力在養身子，趙阿姨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多種補品一塊喝着，小半個月，臉上多了一圈肉，樣子也好看了不少，連臉色都好看起來了。
“燦燦，林伯出車禍了！”宋政在電話那頭說的很嚴肅，可宋燦卻是一頭霧水。
吞了一口意大利麪，皺了皺眉，問：“什麼林伯？”
“就是你爸以前的兄弟林建，他本來打算今天找了你就回去，可誰知道剛剛他剛上出租車，這出租車闖了紅燈，被撞的一塌糊塗，很嚴重，你趕緊來醫院一趟。”宋燦手上的刀叉一下就摔在了盤子上，一下站了起來，正好這個時候，蘇梓上完廁所出來，見着她匆匆往外趕。
一下拉住了她，說：“你幹嘛去啊？這麼着急忙慌的，有什麼事？”
“林伯出車禍了，我得去看看。啊，你可能不認識，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你等等，我拿個車鑰匙，跟你一起去。”蘇梓急急去前臺拿了鑰匙，就同宋燦一塊去了醫院。
“怎麼那麼突然？半年前你剛出事的時候，就有個姓林的老男人來看你，不會是同一個吧？他說他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你的小的時候，專門給你買禮物的。你記得嗎？”
“我記得！可是我記得爸爸說他移民了，怎麼忽然回來了？按照你這麼說，已經回來大半年了，他回來做什麼？”宋燦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他是來找我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見過他這麼一次，後來就再沒有出現過。不知道是不是專程來找你的。”蘇梓聳了聳肩膀，表示不知道。
路上她們吃了幾個紅燈，等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沒了。宋燦的大伯站在急救室門口正在同醫生說話，走近了才知道是在講關於通知家屬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