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城池沒有引起他的觀望,幾個瘦弱的老軍守着門,對於身穿道門服飾的人,他們是不多過過問的。
“敢問這位節級,昨天可曾有幾位修士進出?哦,都是穿黑衣的聖教弟子。”王邵主動詢問,雖說有些冒失孟浪,卻也是不錯的法子,畢竟他對洛陽城不熟,對方又是南門的守衛,或許記得一兩天進出的武林人士。
“小道長,你問這個作甚?”一個老成點的軍漢,疑惑地打量王邵,作爲老兵油子,這點眼力頭還是有的,別看道士年歲不大身穿粗布,揹着布囊別柴刀,那也是問聖教走江湖的人物,絕非他們小兵所能得罪。
“貧道乃龍門上清雲乾觀行走,奉了法主符命來尋聖教聖使。貧道慚愧,卻忘了幾位的姓名,回去又會被法主責罰,只能厚着臉皮請幾位幫忙。”王邵說着話走近,悄悄拿出守正給的碎銀,輕聲道:“些許銀錢,節級買些酒水吃,也好讓貧道勉強應付。”
他生長在道觀不假,只是三年苦難經歷磨練,讓他也看透了許多人情世故,錢,有時候真是好東西!
軍漢見了碎銀,倒是雙眼一亮,順溜地把錢摸過去,眉開眼笑地道:“道長破費了,兄弟們想想,這些日子進出城門的神教門人,還有穿着大紅袍的蒙人,待會大家吃酒去。”
上清雲霄觀,他們也是知道的,那是龍門的道觀,聽說裡面的道人深不可測。
當然,對他們這些普通軍漢來說,普通武者就是軍中的猛士,後天境界的修士簡直高不可攀,上清雲霄觀在他眼裡,那也是好大的門派啊!
話聲剛落,一個瘦小的軍漢撓了撓頭,想了想道:“前個倒是有三人回來,有位聖教的門人好像還帶了個孩子。”
王邵雙目閃爍精光,分明就是蘭娃子,果然來到了洛陽,他強壓心頭興奮,沉聲道:“還請老哥明示。”
“那穿紅袍的上人是駐軍牌子頭,就在內城府衙駐紮,平素也行走官衙。。。。。神教的聖使也住在府衙。”老軍三五言就把事說了,不光是對方勢力,還要看在銀子的份上。
王邵聽明白了也有些動容,那可是上百人的營地,還有日月神教的人,憑藉他的修爲,不知能否殺進去救人。
猶豫只在轉瞬間,他堅定自己的決心,連蘭娃子也救不出來,談何行走天下?
不過,他也不是冒失的莽撞之徒,貿然去尋人純屬找死行爲,他決定先觀察形勢再行定奪。
漫步在洛陽城寬暢的青石大街上,凋零的市面、慌慌張張的行人,他感受着這片曾經繁華大城的無奈,胸中斬盡宵小的火焰不斷騰起,好男兒誰無那行俠仗義的心,哪怕他對城外遍佈荒野屍體的無動於衷,卻挨不住他除惡之心。
到了一處破敗的官舍外,赫然看到門庭上有河南府的牌匾,那是破敗不堪,金邊藍底卻隱隱透出往昔的威嚴莊重。
斜對面有個賣小吃的攤子,王邵過去買了碗湯餅子,問道:“老哥,爲何蒙人遷走大量百姓?”
中年漢子搖了搖頭,又左右看看輕聲道:“看來小道長是山居,竟然不知道南邊打過來了。”
“哦。”王邵心念一動,不動聲色地道:“這又怎麼說?”
“南朝打過來,聽說蒙人決了寸金堤,又要把河南府的人口北遷。哎,可憐我們這些小民,不過是圖個囫圇溫飽,又要被迫離開家鄉,我也幹不了幾天了。”
隨着幾句話的打探,王邵明白是宋人打過來了,蒙人把百姓陸續遷走,不願離開的就全部屠殺。爲了滅絕人口,又掘開了大河水淹宋人,當真是不把人當人看,心下更加憤恨。
是夜,明月當空,王邵憑藉白天勘察的地形,順利潛入府衙,他並沒有蒙面也沒有夜行衣,那是灰色的道袍是他的家當,柴刀就是他的依仗。
說來也巧的很,一個軍漢出來撒尿,正好被他逮了個正好,那就是前幾天對他客氣的人。
被冰冷的刀刃架在脖頸上,那人嚇的尿了褲子,差點軟癱到地上,顫聲道:“好。。。。好漢,饒。。。。”
“我問你,前兩天帶着各孩子的日月神。。。。聖教弟子,他們在何處?”
“這個。。。。就在後院的偏廂,這,你、你是?”那人瞪大眼睛,終於看出來眼前是個道士,膽子突然裝了些,狠厲地道:“你。。。。你敢闖入,就不怕連累道觀?這可是有聖教聖使在。”
“說,孩子在何處?”王邵沒有廢話,手腕用力直奔主題。
脖子上熱乎乎的,那是被割破了皮膚血流出來,剛剛有些依仗的傢伙,頓時感到褲襠涼颼颼的,臉色更加慘白,上牙磨着下牙道:“饒、饒命,在。。。。在二十步外的小房舍,就是。。。。就是。。。”
說着話伸手向前指,剛想趕緊說完求饒,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不能開口說話,眼前一片血霧噴出,直到倒在地上,才明白自己被殺了。
王邵絲毫沒有憐憫,果斷地斬殺走人,絕不留下絲毫的後遺症,守正說的半點沒錯,任何的心慈手軟都可能讓他陷入危險,他沒有去殺人,而是直接去了偏廂。
當他看到偏廂門外的鐵鎖,直接以勾鳩斬落,如同削豆腐似的落了鐵鎖,當他推門而入,卻看到冰冷潮溼的屋裡,蘭娃子蜷縮在草鋪上,身上蓋着破被爛絮。
藉着皎潔的月光,能看到蘭娃子的淚水,他的目光凝結了,那因殺戮逐漸冷酷的心不由地一痛,蹲下身子要去抱卻怕驚嚇了,小心翼翼地去摸那小臉蛋,卻感受到燙人的熱度。
不好,受涼發燒了,這可是能要人命的。
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急忙撤下自己的外袍把蘭娃子包起來,緊緊抱在自己懷裡。
“熱。。。好燙,水,娘,我要喝水。。。。”蘭娃子似醒非醒,嘴裡嘀咕着聲若遊絲,嘴脣是乾裂的。
弱弱的聲息,讓人憐惜的的要掉淚。
“娘、娘,我難受。。。。娘。”
“好,蘭娃子醒醒,我是守真哥哥,快醒醒。”王邵輕輕晃動蘭娃子,絕不能讓他睡過去。哪怕再不忍也要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