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出價就好，總好過一言不合，直接就大打出手。
雖然秦宇自認還有一些底牌，但能不大動干戈，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穩住心神，儘量顯得沉穩、從容，他伸手虛擡，“您請說。”
對面，千面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
秦宇心頭微動，這是要讓他主動報價了，想了想道：“一個真聖層次的魂魄。”
石塔已大概爲秦宇解釋過，如今發生在千面身上的事情，也知道這些喜歡跨越無盡空間，與人簽訂契約的恐怖存在，其真正目的是什麼。
所以此時報出的，當然是對方最感興趣的東西。
千面冷笑，“瞧不起誰呢？”
這話有點直接啊，秦宇心臟縮了下，眼神落到她身上，第一個念頭是報酬不夠，還得繼續向上加。
但沒等他開口，就被石塔阻止，“主人不要中計，千面或許有些讓祂感興趣的地方，但一個真聖層次的魂魄，足夠將她兌換回來。這一類神秘存在，大都瘋狂且貪婪，若是判定您爲救千面，願意額外支付更多代價，事情將變得非常麻煩。”
秦宇心頭微凜，認可了石塔的判斷，略略停頓後他面露難意，苦笑道：“神秘而強大的存在，一個真聖的魂魄，已足夠補償你的損失，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一下。”
千面手指又開始敲擊桌面，盯着秦宇眼神冰冷，“真聖魂魄換回這個女人，的確是划算的交易，但在你身上卻不同……畢竟屠聖這種事情，對你來說非常簡單。”
頓了頓，她面露燦爛笑容，“亡國中，一舉鎮殺兩位真聖，這件事我也很清楚哦。”
秦宇嘴角抽了下，心想這算什麼？自己露富了嗎？眼前這位佔據了，千面身體的神秘存在，顯然知道他已經抓到了，周、林二聖的亡魂，所以毫不猶豫獅子大開口。
必須乾脆利落，將這件事情儘快解決，再糾纏下去不知道，祂還要提出什麼要求，秦宇心思一定，拱手道：“您所說雖沒錯，但這世間一切交易，都講究一個合理公允。身爲時空之中，未知的神秘強大存在，相信您一定會秉持這一原則。”
他擡頭看來，“所以，請您直接開價。”
千面輕輕敲擊桌面，沉默中像是在思考，幾息後輕笑，“我要一個完整的真聖。”
她盯着秦宇，手指敲擊速度更緩，卻越發給人一種無形壓迫，“記住，是完整的，他的血肉、魂魄，一點都不能夠缺少。”
秦宇面露難色，殺真聖對他來說，如今並不算太難的事情。可要做到，將一位真聖鎮壓，然後完整的獻祭出去……太難太難，基本沒成功可能。
甚至於，即便主宰出手，也未必能做到這點。
彼岸真聖大佬，早已大道凝聚，即便難以抵抗被抓住，但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卻並非一件困難的事情。
畢竟，用膝蓋想也知道，一旦被獻祭給時空中，那些神秘、強大的未知存在，其下場只怕比死亡還要更加可怕。
千面擡手在面前一點，黑色火焰頓時爆開，竟化爲一道卷軸，此刻它自行展開，其表面上火舌遊走間，凝聚出一道道詭異符文。
“簽署了這份契約，你下一個殺死的真聖，自然就將成爲我的祭品。所以事情並不如你想想中艱難，只要你再殺死一位真聖，便可達成交易。”
秦宇臉色微變，儘管石塔沒有解釋太多，可對於這些藏身時空之中，詭異、神秘的強大存在，他內心深處充滿了忌憚。與祂們簽署契約，無異於刀尖上起舞，一個不小心跌落下去，就會被刺個內外通透，落得極其悲慘下場，對這件事他本能中極其抗拒。
“你懷疑我另有圖謀？”千面眯了眯眼，突然冷笑起來。
秦宇拱手，“閣下想多了，秦某並無此意。”說話時他已經催促石塔，趕緊弄清楚這契約上，究竟是什麼內容。
好在，石塔對這方面也有“研究”，很快就給出回覆，“主人，契約並沒有問題，但您要保證在一個月內，殺死一位真聖獻祭給祂。否則遵照契約約定，您將作爲替代品，成爲祂的獵物。”
嘶——
這傢伙很是陰險啊，至少從一開始道現在，根本就沒提醒秦宇，契約還有時間限制。
一個月看似不短，可對修士而言，往往只是一次小小的閉關而已。如果秦宇不知道這點，等到一個月過去，就要有大麻煩了。
“確定契約沒別的問題？”
石塔給予肯定回覆，“其實有一點，主人說的並沒有錯，這些神秘存在之所以能夠，自古老歲月之前延續至今，便是因爲遵守承諾。或許祂們會耍一些規則允許之內的手段，但關於契約主體內容方面卻不會欺騙。”
深吸口氣，秦宇屈指一彈，一滴鮮血飛出，落在火焰契約上直接融入，其表面火焰頓時變成血色。與此同時一份約束力量，出現在秦宇感應中，它沖天而起，直接沒入冥冥虛無，與極其遙遠之外的某位存在，彼此間聯繫到一起。
千面露出滿意笑容，“很好，契約已經簽訂，我會暫時放過她。”頓了頓，她眼眸微閃，“我知曉你所在世界，真聖並不容易狩獵，所以這件事情並不着急，你可以酌情安排。在此之前，我會盡量剋制自己進食的慾望，不傷害她脆弱的魂魄。”
暗罵一聲陰險，秦宇起身行禮，“時空中神秘而強大的存在，感謝你的慷慨與寬容。”
唰——
千面又換了一張面孔，與此同時一併更換掉的，還有主導這具身軀的意識，那位通過契約力量，降臨於此的神秘存在已經退走。
睜開眼，露出黯淡無光眼眸，及其中一絲恐懼，千面看着秦宇，勉強露出笑容，“多謝小師弟了。”
秦宇道：“具體原因我不多問，這件事情我也會幫師姐解決掉……”頓了頓，他輕嘆，“以後千萬不要，再跟這些神秘存在簽訂契約，這一次是運氣好，但好運終歸不會，一直伴隨你我左右。”
的確，千面運氣很好，遇到這位時空中的神秘存在，還擁有清醒的意識與思考能力。若非如此的話，在契約到期或滿足某個約定後，她的魂魄將會被直接吞噬，根本沒有挽救的機會。
千面面露肅然，“小師弟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類似的事情……”她低頭想了一下，突然輕嘆一聲，探手入懷頓時響起一陣摩挲聲。
秦宇身體僵了一下，心想七師姐你這是何意，我雖然救了你沒錯，卻沒啥別的想法啊。
唔，不過稍稍想想，七師姐每天都能換一張美麗面孔，跟她在一起的話，就等於是夜夜新郎……嘖嘖，大師兄好福氣啊！
就在秦宇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趕緊溜走的時候，七師姐終於從懷裡掏出來一件東西。
原來她不是要寬衣，秦宇鬆一口氣同時，又忍不住生出點失望，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果然男人都是一些個，很容易被下半身主導思維的生物。
咳！
輕咳一聲，秦宇努力表現的平靜、鎮定，將自己的一些小情緒遮掩下去。
好在對面七師姐心神都在手中之物上，並未有所察覺，看了他一眼道：“當年大劫之下，我能夠活下來，就是憑藉此物……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但此物奇異無比，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說到這裡，千面略略停頓，接着嘆了口氣，“我本以爲，自己能夠憑藉此物，最終完成報仇，但事實證明我似乎，太過高瞧了自己的能力，一直來都沒能夠真正的，獲得此物認可。再繼續將它留在手中，也沒有什麼意義，今日就將它送給小師弟，以表達感謝之意。”
秦宇很想擺手，說一句師姐言重了，你我皆是桃園弟子，救你理所應當云云……可他說不出啊，或者說根本不敢說，因爲就在千面取出掌中物的時候，他體內那把確實存在，卻又根本無法感應，更別說鎖定的東海之劍，突然就有了反應。
意思簡單且明確，這東西它要了！
秦宇敢拒絕嗎？雖說東海之劍的反應，並不如何激烈，但這可是它第一次有類似表現，要說千面手中物不重要，秦宇的膝蓋都不相信！
敢拒絕試試？哼哼哼，扭頭一劍就給你劈成兩半信不？
又咳了一聲，秦宇道：“多謝七師姐，如此……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眼前，千面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她確是真心實意要送出此物，只是沒想到小師弟居然沒推脫半點，直接就收下了。
不過她並未多想什麼，只是認爲小師弟或許，是察覺到了一些，這寶物的神奇之處。
伸手將千面掌中物拿走，這是一顆指節大小圓珠，類似於某種紅珍珠之類的東西，表面光滑圓潤，自然而然散發着淡淡光暈。
此刻落入秦宇手中，這顆紅色圓珠突然亮起，接着“嗡”的一聲，直接消失不見。
七師姐看到這一幕，頓時確定了之前的猜測，面露感慨之意，看了秦宇一眼道：“果然，這珠子在我手中，或許一直來都只是，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如今交給小師弟，也算是明珠重現天日，總好過在我手中繼續蒙塵。”
秦宇嘴巴動了動，最終只是笑笑，並未多說什麼。難道要他講，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珠子也不是我想要的，甚至連它叫啥也不知。
咳咳，這給人的感覺，未免就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不過這件事情，也從側面驗證了一點，好人果真是有好報。儘管秦宇不知珠子是何物，但僅是它能引起東海之劍興趣這點，就足夠表明其珍貴。
若非出手幫助千面，秦宇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今日這番收穫。
這個事實告訴我們，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儘量做個好人吧……或許一時間得不到什麼，但命運的補償或許早已做好安排，只等着在某個恰當的時間點，再交付到你手中。
話回正題，秦宇拱手道：“不瞞師姐，這圓珠對我的確有用，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請師姐放心便是。”
拿了人家東西，當然就要做事，一個月內殺位真聖……唔，該拿誰開刀呢？他仇人雖不少，但真聖層次的，似乎死的差不多了。
亡國之中，被嚇退的那位黑袍真聖，或者說是他身後，那道強大勢力？可報復這種事，秦宇就只有被動承受的份，哪能主動跳出來安排，如果對方最近不願動手，那他也沒辦法。
唉，思來想去居然沒個懂情識趣的，主動過來送上人頭……嘖嘖，這仇人圈的範圍，還是不夠大啊。
一邊轉着亂七八糟的念頭，秦宇起身提出告辭，七師姐剛剛死裡逃生，即便表面平靜，內心中也定然情緒震盪不已，還是給她一些獨處、梳理的時間爲好。
“小師弟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師姐請留步！”
出了院子，深吸口氣吐出，秦宇忍不住擡手揉了揉眉心，心想這段時間淨是救人了，之前也沒覺得自己這麼重要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實力越強責任越大？
搖搖頭按下心思，左右還有一個月時間，屠聖之事並非太着急。
所以還是先回去，再閉關個幾天，他參悟五道傳承神通，恰好到了一個小關口。
如果能順利跨過，就算是真正入了門，想來施展時威力又會有所提升。
唔，這種能夠明確感知到，自身實力不斷變強的滋味，實在是舒爽極了！
這邊秦宇匆匆回院，繼續閉關參悟時，卻不知他救人這件事，並沒有到此爲止。
而且，他很快就會發現，之前所謂“仇人圈範圍不大的念頭”，實在是錯的離譜，因爲馬上就要主動送上門來的真聖人頭，遠比他想象中更多。
……
宣紙臉色蒼白，眼眸深處充滿恐懼，擡手向前一劃，撕裂空間後沒半點猶豫，直接一步邁入其中。
通天劍宗出事了，對方的目標是凌霄，卻又不僅僅是他……想到這裡，宣紙渾身冰冷，臉上更多幾分蒼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