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蕭陌便又將那本日記的存在忘到了腦後。不過雖說失去了日記的提醒,暫時讓他失去了有關失憶的記憶,但那種近乎習慣性感覺,卻還是在他的心間留下了幾點痕跡。
習慣,這是他在這些天裡又察覺到的一個問題。
原本,若他此時的大腦是清醒的,並不存在蘇浩以及蕭陌這兩種記憶的糾結,那麼他很容易就會發現這個問題。但因爲蕭陌記憶的復甦,以及蘇浩的記憶並沒有被壓制,所以這兩種不同記憶的爭端也讓他感到頭痛無比,根本無暇分心去注意這些問題。
白伊美或許是瞧出了什麼,所以這天中午放學便在門口攔住了他:
“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看你怎麼有些神經兮兮的。”
白伊美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了幾抹擔憂,儘管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質問。
“嗯,最近身體確實出了些問題,可能是以前那種病症又復發了。”
蕭陌最近被腦袋裡的兩種記憶折磨的幾乎瘋掉,每天產生都會看到不下十幾次或是瞬間掠過,或是停留幾秒的各大記憶碎片。
這些記憶碎片的內容,有些連他自己都沒印象,但每一個出現都會狠狠的刺痛他的腦神經,讓他頭痛欲裂。
“有病就趕緊去醫院看呀,這麼硬挺着也不是辦法。”
白伊美看起來好似忘記了什麼,反正這句話他聽起來多少有些違和,他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恍然想到什麼:
“別告訴我,你忘記我有什麼病了?”
“我就知道你有神經病!”白伊美白了他一眼。但或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說,便語氣放緩了一些:
“你說你有那種病,我是真心不相信。”
“隨你吧,不過若一天有一個自稱是蕭陌的我出現,你也不要排斥,那個就是另一個我。”蕭陌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少拿這話唬我,行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才懶得管你,我回家了!”
白伊美還以爲他是故意拿話氣她,所以冷哼一聲便要擡步離去,但又被他攔了下來: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白伊美停下身子回頭看了過來,看似並不打算拒絕。
“我總覺得最近一段時間,我自身……或是周圍都有些不對勁,當然也不是不對勁……就是……總之你也多多留意一下吧。”
“我還以爲你要說什麼。”白伊美聽後輕嘆了一聲,感覺上像是在無奈於男生的天真。不過她也沒反駁什麼。點了點頭道:
“嗯,我會留意的,不過我勸你最近還是少玩點遊戲,看你都玩成什麼樣子了。”
白伊美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那種對自己的懷疑,對身邊環境的懷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仍舊反覆在蕭陌的感應中出現着。過程中,他再度發現了那本日記的存在,並先後記下了最近幾天發生在他身上。或是身邊的事情。
因爲最近,他總是有種很強烈的直覺,覺得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所以也對於日記也變得更重視了。況且,每一篇日記在他記下後不久都會忘記,而在他的觀察中,他無比驚訝的發現,班級裡的其他人竟也有着和他類似的失憶情況。
他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不停和自己在班級裡的熟人傳紙條,並在紙條上準確的標記上時間。以此讓時間一段段的延續下去,使得每一段都有跡可循。
但是,幾乎每節下課都會有之前在課上與他傳紙條的人。跑過來莫名其妙的問他,說什麼時候還給他傳過來一張紙條,且對於上節課的某些事情毫無印象。
這種記憶就只有他自己能夠保留,其他人則是間接性的失憶,並根本不承認,也不相信曾和他傳過紙條。即使證據確鑿,他們卻依舊在狡辯。
而這種現象,也讓他強烈的意識到,這或許並非是單純的失憶那麼簡單。
“這是靈異事件?我到底是蕭陌,還是蘇浩?”
這種對自己的身份猜疑不定的念頭,也在這種詭異經歷的刺激下再一次的冒了出來。
時間繼續在詭異中無情的流逝着,他那種堅信自己是“蕭陌”的念頭也在瘋狂的加深着。因爲察覺到了記憶的消失,所以他根本不敢離開那本日記,幾乎每天都要記上一篇。
而今天晚上,當他回到家中再次翻看日記本的時候,卻看到了令他背脊發寒的內容。
“天吶!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我沒辦法形容我現在是有多麼的驚駭,因爲我好像終於發覺到了我所失去的記憶是什麼。
是班級的人數,不,是我的同學,再糟糕一點興許是我見過的每一個人。
因爲我根本不記得班級裡有一個叫做王勇的人,更是不知道這個王勇竟還是我的死黨。還有那個叫做張帆的,我也全無半點兒印象。
是的,我雖然很震驚但我並不相信,我決定要查一查班級的人數,我覺得我自己是絕不會和自己開這種恐怖玩笑的。
我很害怕,我現在真的很害怕,班級裡的人數竟然是50人。可我日記中記載的明明是62人啊,那12人哪去了?
我剛纔在班級裡打聽了一圈,結果誰都不認識王勇和張帆。然而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他們每個人再數完班級人數的時候,都十分嚴肅的告訴我,班級裡是62人沒錯!
但是……但是我爲什麼看不到!
“他們”真的是人類嗎……
或許在這間教室,正在悄悄上演着無比恐怖的事情,而我,則很有可能是它的唯一見證人。
我現在真是害怕極了,我現在竟忍不住的幻想着篇日記還能夠再記下去,因爲這樣便證明我還活着。
多麼諷刺,明明在前一段時間我還充滿了好奇,我還祈禱着這一系列日記能夠得以終結。
我剛纔又不信邪的數了一遍,確實是50人沒錯,我已經不再執着於這個問題了,雖然我此刻覺得整間教室都死氣沉沉的,彷彿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喘氣。
我的手在止不住的哆嗦,或許我該想想怎麼才能逃避上學了。”
這篇日記看上面的日期正是他今天記得,可是如此恐怖的記述,他的腦中卻根本不存在半點印象,這比之日記中的內容還要來的恐怖的多。
看完後他只覺得身體上猶如覆蓋上了一層堅冰,不斷有森然的寒氣從外面狂涌進來。
連帶着,他彷彿聽到了門外響起了一串“踏踏”的腳步聲,可事實上,今天他父母都有應酬,此時此刻就只有他自己在家啊!
他艱難的嚥了口吐沫,而後提着膽子小心翼翼的朝着臥室的門邊移去,繼而輕緩緩的拉開了房門。
臥室的門被他拉開了一絲,順着門縫看去外面陰慘慘的一片,但卻並不像有人的樣子。見狀,他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心道這是在自己嚇唬自己。不過正當他要將房門關上的時候,卻突然察覺到一股巨力作用在門上,他試着去關門竟然關不上!
這再明顯不過了,門外有人!!!
“誰?誰在門外!”
他打聲的叫着,但是門外的“人”卻好似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屋子裡仍舊沒有半點聲息傳出。不過正當他打算從門邊逃離開的時候,臥室的門便又緩緩的關上了。蕭陌也沒管它爲什麼能關上,趕忙在內部反鎖了兩道。
待將房門鎖好後,他則立馬拿出手機給他父母打了個電話,不過等他父母回來的時候也已經是後半夜了。
家裡面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被人侵入過的痕跡,至於房門爲何會關不上,他父母則用興許是卡到了什麼,只不過是意外而已。
但通過這一件小事,卻是不難瞧出來,他的精神已經薄弱到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崩潰的程度。
這一晚他幾乎又沒怎麼睡,猶如死屍一樣躺在牀上,只覺得漆黑的屋子裡到處都是頻頻閃動的鬼影。更有許多無論他怎麼聽,都聽不出是在說什麼的呢喃。
一遍遍的在他的枕邊徘徊往復,直到天亮才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