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早該發現的。”雖然真心覺得挺慘，但關理的語氣中沒有絲毫同情的意味，“好歹那也是女朋友啊。”
都相處那麼久了，連對方的真實態度都看不出來。
這情商確實低。
哪怕這並不是葉凌星自己的錯誤，哪怕他只是先天性思維迴路不同。
世界又不會因此善待每一個AS。
“所以我大學選了心理學。”葉凌星非常清楚事實的過錯在誰那邊，亦或者不純粹在任何一邊。
自己被情緒所推動的，愚蠢可笑的過去。
而她只是更忠於自我，拋棄了更多約束。
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葉凌星幾乎連她的模樣都快要忘記了。
——或許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愛情。
只是兩個本就稍顯特異的好奇者，在看到另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時，不由自主試探着接近。
小心翼翼地觸碰與問候，以至於產生了溫柔愛意的幻覺。
作爲一個從來沒有女朋友這種生物的單身狗，關理根本就沒興趣關注他講述中那些細微的情感，“社會學不是更好？”
他更在意葉凌星選擇的專業，想要學會如何正常地與人相處，學心理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高考那段時期，我的心理狀態已經接近崩潰了，再不自救的話……真會死的。”
“我看你學了心理，也沒起到多少用處。”關理示意他瞟瞟旁邊還插着刀子的蘋果屍體。
葉凌星：“……都說是你想多了。”
關理：“呵。”
“……信不信隨你咯。”
“那就不信。”
葉凌星還能說什麼，只好自嘲道，“就算真的找死，我也絕不會這樣默默無聞地離開。”
“怎麼，你還想死得轟轟烈烈？”關理把那個蘋果拿到自己手上，端詳了一會兒。
“起碼也得找個同伴一起死啊，一個人上路未免太孤單了吧。”玩笑般的語氣。
關理把蘋果放到桌面，順手抽出上面的水果刀，拿起來就對着死不瞑目的蘋果戳戳戳，“別想了，我不會跟你一起殉情的。”
本來安安靜靜聽相聲的系統：“嗯？”
警覺.jpg
這個神經病又想對它親愛的管理員灌輸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葉凌星沉默了一瞬，這下什麼情緒都被這句話趕跑了，“我們還要繼續討論這個死來死去的話題嗎？”
“那換個話題吧。”關理表現得很善解人意的樣子，“我覺得你跟你女朋友的故事很有搞頭。”
“什麼搞頭？”
“自閉症男主與通感症女主，一個不懂愛，一個天然渣，註定悲劇的僞·愛情故事，多有爆點，還緊扣現實。”
“……你可以再換個話題。”
“你不覺得嗎？AS與通感症，這麼好的創作素材。”關理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結果這麼想下去，還真覺得蠻有意思的。
“這兩種都算不上罕見的病症，在我們生活中隨處可見，但大多數人都從未聽說過它們的概念。”他提起興趣深入分析了一下，“阿斯伯格這種高功能自閉症就不說了，像是通感……怕是很多人都以爲這只是一種修辭手法。”
那篇出現在九年制義務教育中的語文課文——《紫藤蘿瀑布》——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最接近這個詞的地方。
“這裡除了光彩，還有淡淡的芳香，香氣似乎也是淺紫色的，夢幻一般輕輕地籠罩着我。”
——《紫藤蘿瀑布》
實際它卻是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具有的超限度感官。
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最開始使用這種通感手法來進行描述的作家，一定也是個通感症患者吧。
他們聞到的紫藤蘿香氣也許就是淡紫色的。
現實中不乏存在利用這一天賦投入到藝術創作行業中去，只爲了把他們腦中漸層交織的世界展現給佔據了更多數量的“普通人”，併成功做出了不小成績的創作者。
“好像還沒有人畫過這個題材，你真不準備試試？”非常想看這種動畫的關理循循善誘。
葉凌星堅挺地抵擋住了誘惑，“再說吧，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關心3999的製作進度？”
對哦，他是來幹嘛的？
聽故事聽嗨了，關理差點忘了正事。
“遊戲，無盡……”系統悄咪咪提醒道。
“基金會GA系列的第二款遊戲已經制作出了原始版本，我來找你試試。”關理掏出自己的手機，把遊戲文件給葉凌星發過去。
“遊戲，爲什麼要找我試？”
“隨便找了一個知道基金會的人，你這邊距離比較近。”簡而言之，你被抓壯丁了葉凌星同志。
“……行吧。”壯丁同志把慘遭分屍的蘋果掃進垃圾桶，抱來自己筆記本電腦，“是電腦遊戲？”
“對，PC端單機。”
關理很自覺地換了一個位置，坐到葉凌星身邊去，以便於自己能夠看清屏幕。
整個遊戲的傳輸過程沒用到兩分鐘，葉凌星都驚了，“你們這遊戲也太小了吧！”
“呃……我們才用了市面上沒有的全新技術，才能把文件壓縮到這麼小，內容絕對豐富。”
即使他在拿到遊戲之後連一次都沒打開過，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把《無盡》吹上天。
況且也沒說謊。
來自系統的跨時代高科技，可不就是“市面上沒有的全新技術”嗎？
“系統，你確定沒問題？”好吧，關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方的。
“沒問題！”系統拍着胸脯打包票，“《無盡》絕對是市面上前所未見的文字類遊戲，管理員你要信我啊信我啊……”
關理：“……”有種蜜汁微妙的不祥預感。
他是不是在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系統的獨立創作能力？
但事已至此，再想要做什麼臨時更改也來不及了。
唯有等待命運的判決。
關理看着葉凌星飛快地安裝好了遊戲。
他打開了遊戲！
他看着《無盡》的準備界面停住了……
emmm這種除了白底黑字之外任何東西都沒有的菜單界面是有點非主流哈……
其實這是《無盡》自身獨具的風格啦！
是不是特別與衆不同特別鶴立雞羣？
不行了，關理自己都強行解釋不下去了。
還是看看遊戲畫面……
“這就是……遊戲主界面？你們連一個美工都沒有嗎？”葉凌星開始懷疑基金會的美術部門是不是集體罷工了。
而關理望着電腦屏幕上怎麼看怎麼眼熟的“作畫風格”陷入了沉思。
這種用純粹的文字營造出畫面感，運用人腦的自我補完能力，爲觀看者帶來震撼級視覺感受的做法……好像在哪裡看過。
難不成……
是你！
狗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