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如同一隻狸貓在宮殿的琉璃瓦上穿行而過,一身黑衣在呼嘯的北風中獵獵,一頭烏髮包裹在黑色的罩巾下,餘下的那一段隨風飛揚,顯得她雖然瘦小卻英姿颯爽。
舞蝶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狂風捲積着樹木,似乎想要將一切掃平一般。
今日長孫洛宇的話還在耳邊,他說,星梅曾經打過心蓮,即便是心蓮處罰星梅,他也不會插手。因爲他許諾過心蓮會將她受的氣一一爲她還回來。
他這是不會管這件事情了。
舞蝶冷哼一聲,即便你不管,我自己總有自己的法子。
她撥了撥燈花,吩咐翠竹先去休息,而她仍舊守候在燭火旁,等着綠蘿。
綠蘿將鳳宮的各個宮殿都搜了一遍,仍舊沒有發現星梅的影子,那麼快的動作,她會將星梅藏到哪裡呢?
除非,星梅此時已經不再皇宮中,否則,就沒有她找不到的地方。
鳳宮中並沒有私密的空間,藏個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將鳳宮翻了一遍都未曾發現星梅的影子,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星梅已經不再宮中。
她看了看東方的天,更夫的梆子聲也在此時響起,不多不少,正好五聲,五更天了,宮中的婢女們也都該起牀了。
綠蘿閃身,幾個起落間已經離開了鳳宮,她來到雲華殿,發現舞蝶依舊爲她掌着燈,心中一暖。
舞蝶看到她來,並不急着問星梅的事情,而是擔心的問了一句:“還好吧?一晚上的大風,如果知道這樣就不讓你出去了,沒有凍壞吧?”
舞蝶將火盆挪了挪,讓她坐在火盆旁邊烤火。
綠蘿盯着她充滿血絲的眼睛:“對不起,娘娘,將鳳宮翻遍,卻沒有找到星梅姐姐。奴婢懷疑,皇后已經將星梅姐姐藏起來了。不是送交了刑部,就是將她私自處罰了。”
“不說了,趕緊休息。如果你在生病,本宮這裡就真的沒有可使喚的人了。”舞蝶笑着吩咐。
她眼中的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滑落,跟星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已經回憶了無數遍,越是不想想起,越是閃過那些畫面。她不會讓星梅有事的,即便是出了事,也要看到星梅的屍體。
上官月明接到翠竹的帶來的信息,也查了整整一個晚上,一無所獲。他在經過舞蝶宮殿的時候,將紙條綁在匕首上,扔進了舞蝶的宮中。
舞蝶被突出起來的聲響驚醒,她看着仍在顫動的匕首,將它自桌子上拔了下來,紙條上面的字讓她的心如墜懸崖一般。
他竟然也沒有發現星梅的蹤跡。那麼星梅到底被心蓮藏到了哪裡?
“心蓮,你狠,休怪我更狠!”她鑽進了拳頭,狠狠的,長長地指甲陷進了肉裡仍不自知。
舞蝶帶着人親自到了鳳宮:“香兒,本宮有些事想要問問你。”說罷,還不等香兒做出任何的反應,她已經上前,一把將香兒扣住,吩咐了侍衛帶着她一路來到雲華殿。
雲華殿的偏殿,這裡曾是葉子華住過的
地方,醫治好了星梅之後便去了太醫院掛職。
舞蝶吩咐一聲,自有人將香兒綁在了柱子上。她看着不停叫罵的香兒,冷冷一笑:“香兒,你應該知道本宮請你過來的目的,說罷,星梅在哪裡?”
香兒輕輕地啐了她一口,扭過頭去!
“丫頭倒是有骨氣,只不過這份骨氣,本宮到不知你撐到何時!”她親自上前,將銀針從蔓蘿拿着的針袋中拿了出來:“這都是你們曾經教過本宮的,本宮今日就讓你們嚐嚐到底是什麼滋味!”
毫不留情的,纖細的銀針刺入她纖纖玉指中,引得香兒大叫一聲,舞蝶不爲所動,繼續行動,只聽得香兒一聲一聲的哀嚎,卻並不肯說出星梅到底被他們弄到了何處。
綠蘿自外面走了進來:“娘娘,鳳宮的掌事太監小蘇子帶到。”
“綁起來,本宮倒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誰的骨頭比較硬!”
“你們敢?即便你是皇貴妃,也不可在宮中動用死刑,皇后是不會放過你的!”小蘇子突然尖叫了起來。
他已經看到了香兒身上的銀針,不,不是身上,而是俊俏的小臉上。
看到他的驚恐,舞蝶反倒笑了起來:“我的星梅絕對不會像你們這般膽小如鼠!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今日在皇后來到之前,你們就去爲星梅陪葬!反正本宮也找不到她了,有你們陪葬她也不會孤單!”
將小蘇子綁在跟香兒對着的柱子上,舞蝶就坐在他們二人的中間,微笑着看着他們:“你們說不說?”
香兒將頭扭向了一旁,小蘇子顫顫驚驚的看着舞蝶:“娘娘,你爲自己積點陰德吧!”
“你們的皇后都不怕,本宮怕什麼?不是還有她給本宮作伴麼!”
舞蝶陰森森一笑,吩咐一旁的侍衛:“也讓蘇公公嚐嚐夾指的滋味!另外,去給本宮找點冰塊過來!”
蘇公公的慘叫聲聲響起,而冰塊也在這時送了過來,舞蝶親自接過那一盆冰微笑着走到了香兒的身旁:“本宮只想知道星梅現在在哪裡,如果你們不說的話,本宮有的是方法讓你們開口!”
她蹲下身,看着香兒穿的軟底繡花鞋,一笑:“好精緻的鞋子啊!掌事宮女就是掌事宮女,這鞋子都跟本宮的差不多呢!!”她將鞋子給她脫了下來,將雪白的棉襪也拿了下來,將這盆冰就放到她的腳下。
雪白的足,透明的冰,一副風景下隱藏了殘忍。
“放過他們,本宮告訴你星梅在哪裡!”
心蓮扶着丫鬟的手走了進來,在看到香兒和小蘇子的時候不由得狠狠吸氣。
舞蝶冷笑了兩聲:“原來皇后你也是有心肝的啊?原來皇后你也會心疼你的人呢!你先說星梅在哪裡,否則一切免談!”
“凌舞蝶,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還是皇后娘娘你欺人太甚呢?人家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舞蝶微微一笑,在凳子上坐下,看着皇后冷冷的說道:“
皇后娘娘如果不說的話,本宮可要繼續問話了。”
“她,星梅她,已經被本宮送到了軍妓處,貶爲了軍妓!”心蓮厲眸看着她,眼中全是仇恨和不甘。
“你說什麼?”舞蝶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冷冷的盯着皇后:“你將她送去了哪裡?”
“軍妓!軍妓!軍妓!本宮讓她去做軍妓了!”心蓮不由得大嚷起來。
“爲何?就因爲她傷過你?她傷你也不過是因爲我,你爲何不來找我偏偏要對付她?軍妓?你知道軍妓是做什麼的嗎?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講,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舞蝶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她盯着心蓮,似乎想要將她看穿,“你不過是恨我們凌家,恨我罷了,你爲何要對付一個丫鬟?你也知道心疼你的丫鬟,既然你讓星梅去做了軍妓,想我一個皇貴妃,還是有權處置一個丫鬟的吧?綠蘿,帶上香兒跟我走,至於蘇公公,就讓皇后帶回去。冷心蓮,如果不滿意,你可以去找皇上,你有什麼怨氣衝着我來,如果再動我的丫鬟,本宮要你們好看!”
說罷,她提了裙裾,不顧心蓮的阻攔,帶着綠蘿押着香兒出了雲華殿。
心蓮許是急了,叫了一隊侍衛將他們攔住:“放下蓮兒,本宮自然讓你將星梅帶回!”
“滾開!”她眼中的紅血絲越發的紅,嗜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在場衆人,“如果你們誰在往前一步,本宮就血濺三尺,到時候你們恐怕沒法跟皇上交代吧?”
在場衆人誰不知道她是皇上眼中的紅人,誰敢找她的麻煩?如果她真的死了,皇上恐怕會血洗皇宮的。
衆人閃開一條路,放他們離開。
舞蝶上了馬車,一路上不言不語。
已經一天一夜了,不知道星梅遭受了怎樣的虐待。想起那個地方,她的渾身就不由得打顫。
如果星梅沒事,什麼都好說,如果星梅真的被侮辱了,那她決不罷休!
看着綠蘿眼中的紅血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綠蘿,讓你跟着受累了。”
綠蘿笑了笑:“娘娘讓綠蘿很意外。綠蘿在想,如果將來綠蘿有這樣的一天,娘娘會不會拿命威脅,只爲了綠蘿的安危。”
聽到這話,舞蝶一震。其實她一直未曾將綠蘿當做貼身丫鬟來對待。因爲綠蘿是長孫洛辰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也會如今天這般對待綠蘿麼?
她知道,兩次生死關頭都是綠蘿出手相救才讓她倖免於難,對於這個女子,也許她已經從心裡接受了她,只是潛意識中還不想承認罷了。
“會的。綠蘿。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也會拼了性命救你。但願不會有那麼一天你們都在我的身邊,好好地。”她苦笑了一下,吩咐車駕快一些,再快一些。
這裡就是軍營。八十萬的禁軍就駐紮在這裡。
舞蝶不由得一個哆嗦,她真的不敢想象,她攥緊了拳頭,如果星梅真的被侮辱,她就讓侮辱她的人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