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停都不停,激發全身血氣逃跑,速度比自己也慢不了多少,此時可能已經逃出兩里路了,在茫茫夜色之下,卻也沒必要再去追殺。
不說追不追得上的問題,就說自己已經出來一個小時,林府那邊也怕有個什麼變故。
按照被殺這人指揮出手的風格,算計十分精明,實在不可不防。
現在殺手星散,難免會分出一些人跑去林府。
要是自己在外面追殺,後面林秋諾出了問題,那可就後悔莫及了。
雖然有個戰士扮演了自己的替身坐鎮林府,但也不敢保證敵人會不會試探。那邊的實力比起靜湖莊園也強不到哪去,真被敵人攻進去,可能就又會是小皇子一樣的結局。
回頭看了一眼莊園,在溶溶的月色中,小皇子宇文樂踮起腳尖,朝着這邊望了過來,那十來個護衛也是小心觀望着。
沒聽到蘇慕發話,他們也不敢離開,怕敵人殺個回馬槍,這是被那些人殺破膽了。
其實蘇慕知道,這些人以殺手的方式訓練出來,一擊之下,不管中與不中,卻是不會再回來,何況也不知道自己還在不在莊園,更是不敢前來送死。
連自己的首領都死在這裡,還有誰敢有信心再來一次。
因此,他們安全了!
深深的望了宇文樂一眼,蘇慕收回目光,嘴裡發出一聲清嘯,高亢入雲,隱隱有着出塵之意。宛轉悠揚。身形卻象一隻火箭,沖天而起。劃過一道弧形,沒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見。
宇文樂聽得這聲清嘯。聽着裡面透出來的離意,心裡又有些難過起來,知道這個便宜師尊終於還是不願意走回頭路。
要是有他在旁邊護持,那該多好啊,今晚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朝着目標一步步前進?
此時再想着以前的事,十三歲的宇文樂還沒長成的身軀突然有些佝僂起來,似乎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
這一切可真是自找的,有些時候。機會來臨的時候,不見得能夠把握住,做下的決定也許就是推着自己朝着敗亡的深淵跌落。
可是當時爲會什麼會下那樣的決定呢,爲什麼會看不起自家師尊呢?面對衆人對他的嘲笑諷刺,自己還深以爲然,這是鬼迷了心竅吧。
他木然的盯着地面,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殿下,這情況是否需要彙報皇家黑衣衛,請求救援?”
“德叔。你做決定吧,我心裡很難過,想要靜靜!”
宇文樂長嘆了一口氣,蘇慕的不顧離去終於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剛剛在絕望邊緣看到一絲希望,又重新變爲絕望。
沒有師尊的全力扶持,他比起當初殘廢時候的情景。也只不過僅僅能夠自己走路而已。
暴露了野心的他,再沒有躲在暗中的一點優勢。跳到聚光燈下,他才發現自己是如何的孱弱。先前那種看起來很美的強大隻是一種虛假的幻覺。
“只是諸位的計謀雖好,但如此高調行事,就不怕引得洛天宇狗急跳牆,到時報復上來,不知可否抵擋得住?”
這是蘇慕當初質問大家的話語,當時只覺得他爲人膽小怕事,看不到己方強悍的實力。現在想起來,卻原來自己纔是井底之蛙,看到的巴掌大的天。
“要是能夠聽從他的話該多好啊!現在想來的確是金玉良言啊。”
可惜的是,有些事情卻根本不能重來,死掉的人也不能復生,一個錯誤的決定,就害死了這麼多人……
看着蘇慕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宇文樂的眼神變得冷漠冰寒。他此時方纔明白,戰場生死搏殺跟平日訓練演武卻是完全不同,這批護衛看起來很是厲害,其實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惜了這麼多精英手下,宇文樂想到這裡,悔得腸子都青了。
……
蘇慕不理會宇文樂在思考人生的哲理,他星夜來救只不過是受人之託,也念及自己師徒一場,有些不忍心自己所下的心血就此白費,這種思維其實極爲古怪。
有人曾經說過:“能夠幫助你的人,是曾經幫助過你的人,就算你曾經對不起他。”
人情上是如此,生活上也是如此。
你每一次伸手幫人家,別人沒感動,自己先就感動了,應該說是被自己這種無私的美德所感動了。等到別人背叛了,你會痛入骨髓,等到別人落魄了,可憐了懺悔了,你又會忘記他先前的可惡,忍不住會幫他。
然後等着他的又一次背叛。
蘇慕當然不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幫助本就是一種心情,在這世界上唯有值得珍惜的人才去珍惜,宇文樂卻已在他的心中淡去無痕。
再救了他一次,卻不是爲了他,而是爲了林府,也許只是不想見到林秋諾難過吧,就多做了一次無謂的事情。
更多的或許是因爲敵人是洛天宇,打擊他的力量,自己其實也是願意的。
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想明白,自己這次出手的動機是什麼?但可以想象得到,今晚的事情傳回去,有些人卻是要睡不着覺,心痛刻骨了,包括宇文樂,包括洛天宇,同樣如此。
隱藏身形回到了林府,在宅院四周轉了一圈,卻再沒看到有人在旁窺探,蘇慕放下心來。
也許是因爲自己這一次殺得有些太狠,洛天宇的手下從未經受過如此損失,被打得疼了,躲到一邊去療傷。
可以想象得到,這段時間都不用擔心他們再次出動,沒有查到那黑衣面具人是誰,爲什麼要殺人救宇文樂的情報之前,他們決不敢毫無顧忌的出動。
要是再撞上一回,這支部隊可就徹底廢了。
……
“不知道小樂那孩子有事沒有?”
林張氏在房內走來走去,時不時的望着客廳門口,看有沒有前來彙報的護衛。
自從妹子在宮內被打入冷宮,宇文樂就很可憐,基本上沒人管,她這個做大姨的平日裡心疼得不得了。
這回聽到有人對他不利,哪裡還能坐得住,只是焦急的等待着蘇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