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觸手時空
罌粟向來是很仔細的,越是見到凱斯對方瑞非同一般的愛護,她就越發明白,方瑞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少年,是她所不能得罪的。非常文學
想了想,罌粟朝旁邊的女招待打了個響指。等人過來後,她就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很快,女招待推着一輛餐車過來了,除了車身之外,往上更堆積了起碼四層餐盤,各種美味餐點擺放其中,讓人一見就覺得食指大動。
女招待彎下腰,從餐車下拿出一張摺疊桌。她彎身的曲線火爆,引來了後面許多大聲的調笑。
也是習慣了這個,女招待很有職業素質地把摺疊桌擺好,並且將酒水、各種菜色、飲料還有大量新鮮水果整齊放好。
“請用。”她的聲線相當磁性,鞠了一躬後,就款款退下。
罌粟對這個女招待的不俗表現很滿意——之前的夜鶯實在讓她太過丟臉,好在這時候找回了一點面子。而後她朝藍珠似有若無地瞟了一眼,隨即對方瑞笑道:“這是地下黑市新弄來的東西,希望還能合你的口味。”
方瑞笑笑:“謝謝。”
罌粟也對其他三人做出“請用”的手勢,就不再多話了。她有些遺憾,都認識鐵豹這麼久了,她還沒見過他的真面目。今天這個少年也是。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要想把人一直留下來,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許這個新出現的少年是個突破口?
想到這裡,罌粟拿來一瓶剛剛冰鎮過、還帶着水珠的透明酒水,倒了一杯後,送到方瑞面前:“這是西區果園釀的果酒,不傷身,很適合少年人。不如試試?”
方瑞還沒說話,凱斯先接過來喝了一口,而後才湊到方瑞嘴邊:“阿瑞,可以喝。”
……這是在擔心有毒還是什麼啊。
就算罌粟再怎麼淡定,這時候抽了抽嘴角。
方瑞就着自家大哥的手喝了一口,然後歉意地對罌粟點點頭:“味道不錯,多謝你了,罌粟小姐。”
難得這位備受寵愛的卻不驕縱。罌粟心中訝然,臉上還是帶笑:“不氣。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
方瑞笑笑:“叫我阿瑞就行了。”
凱斯不悅地開口:“叫‘方先生’。”
這位鐵豹先生的佔有慾可真強。罌粟當然是聽凱斯的,立刻改口:“那方先生與鐵豹先生是……”她進身體挑了個不會惹怒人的說辭,“……朋友?”
又是方瑞還沒開口,凱斯先說話:“兄弟。”
這回可真是讓罌粟詫異了。就憑她的眼力,怎麼看這兩個人都應該是情人關係啊!他們之間那麼濃郁的曖昧,當人是瞎子嗎……
方瑞有些無奈,點點頭:“對,是兄弟。”他在跟大哥在一起後,就知道雙重身份不能同時說起了。/非常文學/只是兩個人現在一舉一動都這麼親密,說是愛人不是比說兄弟要方便嗎?這樣會不會引起非議啊……
結果凱斯又補充了一句:“也是愛人。”
方瑞:“呃……”
有一個這麼亂來的大哥,真是讓他這做弟弟的傷透了腦筋。
罌粟的心中已經是掀起驚濤駭浪了。
她也算是閱人無數,什麼樣亂七八糟的關係沒見過?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了,不過真心的少,糟踐人的多。親兄弟姐妹之間的混亂關係也不是沒有,但那種情況下往往都是一方強迫,或者互相利用……不管是哪一種,既同性又是血親的,都不會很坦率地承認。
沒料到,這兩人然遮掩都不遮掩一下……
罌粟覺得很奇怪。她是查過鐵豹的身份的,結果一無所知,想必也是從外面逃難進來焦土星的。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的血親關係,從身形上看,兩個人也半點不相似,就算只說是情人,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對。可爲什麼一定要都說出來呢?就算以鐵豹的實力不懼怕什麼,總也是很麻煩的吧?
其實方瑞也沒想到凱斯會這麼直白,不過轉念一想,他大哥的作風還真就是這樣——算了,也沒什麼不好。
他是心安理得了。凱斯於是也心安理得。
本來麼,在凱斯看來,弟弟和愛人都是他們的關係,一個也不能少。
或者說,少說一個他都會覺得自己吃虧了……吧。
罌粟糾結了一下子,這兄弟倆一派坦然,她這個做外人的,也只好當做沒聽到了。反正,跟鐵豹的實力沒什麼關係。
但弟弟是姓方……哥哥的姓氏應該也是方?罌粟拋開之前的心緒,開始轉向思考怎麼打開弟弟這個突破口了。
說起來,既是弟弟又是愛人的話,這個方小先生與鐵豹的關係,應該比她所估計的還要緊密纔是。
想到這裡,罌粟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然後在招待方瑞的時候就更加熱情起來。
很快,鬥獸場外的叫聲更加高亢起來。
身後突兀地傳來許多“乒乒啪啪”的響聲,方瑞回過頭一看,是隔開嘉賓位與看臺的鐵絲網,正被無數金屬面具砸得脆響。那架勢好像要把鐵絲網砸破一樣。
鬥獸場裡的人都是瘋狂的,到了這裡之後,激昂的氣氛讓他們很多人都忘記了用面具遮掩,甚至在亢奮時,還會將面具兇狠地朝外一陣亂砸,如果不是有鐵絲網攔着,恐怕都要被扔到鬥獸場中去。
方瑞也發現了,除了進來地下黑市的那一段路之外,到了裡面,反而有很多人不再掩飾自己的相貌。
當然,這也許是因爲大家都是熟的緣故,而且,要享受的話,有了面具往往也很不方便。
不過貴賓席上的人有些不一樣,雖然從他們捏緊的拳頭還是能看出對接下來賭戰的期待,可表現卻不那麼瘋狂了。面具也都好好地戴在臉上。
方瑞想着,他們大概就屬於那種無論如何也不能露出容貌的人吧——畢竟,地下黑市還是相對隱秘的、或者說很多人不應該來的地方。
喧譁聲和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方瑞的視線及時落入鬥獸場上。在那裡,也正有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走入場中。
“劍齒鱷!劍齒鱷!”
“獨眼狼!獨眼狼!”
“他媽的獨眼狼這一次不能輸了!老子身家都在你身上了!”
“劍齒鱷,咬死獨眼狼!”
此起彼伏的叫罵與鼓氣,粗魯而顯得野蠻。
方瑞也忍不住被調動起了情緒,就好比曾經看過的拳擊賽,一樣熱血沸騰——只是方瑞自己也知道,這裡的賭戰不會像拳擊賽那樣“文明”。
劍齒鱷是個身高在兩米以上的巨漢,目測過去,甚至比凱斯還要高。他沒戴面具,能看到他幾乎貫穿了整張臉的刀疤。他的肌肉很粗壯,四肢尤甚,皮膚也是一種奇異的黃褐色,讓人想起潛伏在沼澤中的巨型鱷魚,十分兇惡。
而獨眼狼則要矮小多了,他身材勁瘦,瞎了一隻眼睛,而另一隻尚存的三角小眼中,卻閃爍着陰狠的光。現在他在場上站着,兩腳像是有些耐不住地前後摩擦,正如被狼羣拋棄的孤狼,飢腸轆轆,一邊等待獵物的出現,一邊煩躁。
紅夫人總是能將氣氛炒得恰到好處,在發現叫喊聲越發高亢起來、而兩頭人形野獸的眼睛也充血時,她就嬌笑着向後退去,人影消失的剎那,吹響了賭戰開始的口哨。
“吼——”
“嗷!”
明明是人類,卻發出粗啞沉悶的野獸嚎叫。這或許只是賭戰場上的某種發泄,又或者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人類身份。
在獸嚎之後,兩人立刻糾纏在一起。劍齒鱷是猛攻派,每一次攻擊都厚重而且凌厲,相反獨眼狼卻是技巧派,而且仗着身形小,動作相當靈活。
雙方打得難解難分,但因爲各自都有自己獨特的長處,以至於並沒有在瞬間分出結果來。
嚴格說起來,這樣的賭戰要比凱斯那種瞬間解決問題的好看多了。也更能激起看的熱血。
方瑞盯着賽場,目光一瞬不瞬,心情也隨着場中人的動作起伏不定。在這種環境中,沒怎麼熱血過的方瑞很容易就被調動起來。
凱斯抓住方瑞的手,把他用力過猛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在他耳邊沉聲道:“阿瑞,看歸看,不要傷到自己。”
方瑞一怔,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纔太過投入。
不得不說,劍齒鱷與獨眼狼兩個,的確打得很是激烈,力量與技巧的對決,帶給人不一般的視覺享受。
罌粟在旁邊很有眼色地給方瑞掃盲:“獨眼狼是我們這裡的老獸了,而劍齒鱷是新來的。在前一場賭戰中獨眼狼輸了,所以這一次拿新人開刀,贏一場,搏回在鬥獸場中的地位。”
方瑞點點頭,表示明白。
然而下一刻,卻發生了。獨眼狼本來是想要撈回面子的,但是他的對手顯然比他以爲的更加難纏。
在跟他試探過一輪之後——也就是之前所有人都以爲兩人勢均力敵的那段時間裡,他的對手摸清了他的實力,在獰笑一聲後,一個前撲兩臂剪住了他的腰身,用力橫扯——
只聽一聲慘叫過後,獨眼狼竟然被劍齒鱷的臂力活生生扯成了兩半!
腸子肚子,從他半截身軀裡流出,嘩啦啦掉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蔓延,方瑞捂住口鼻,臉色被刺激得有點發白。
照理說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血肉橫飛的,但仍然不會太好受。
凱斯皺眉,把方瑞的手包住。
方瑞輕輕推開:“大哥,我沒事。”
劍齒鱷猖狂地大笑兩聲,把手裡的殘軀隨便扔開,就像扔了兩個破布袋子似的,配上那帶血猙獰的面孔,真可謂是一代兇人!
他卻還不滿意,大聲叫道:“老子是聽說這裡有個鐵豹很厲害,纔來湊個熱鬧,可都比了兩個人,卻都是弱雞!聽好了,把鐵豹給老子叫來,老子要擰掉他的腦袋!撕開他的條子!”
剎那間,滿場譁然,開始大聲地叫喊凱斯的外號。
“鐵豹!鐵豹!”
“鐵豹!鐵豹!我們要鐵豹!”
“不是縮頭烏龜吧,讓鐵豹出來!鐵豹!鐵豹!”
難得遇到這樣囂張的越級挑戰者,所有人都瘋狂了。
後來,不知是誰發現了凱斯的位子,開始拼命地往前擠。
“鐵豹在那裡!”
“鐵豹在嘉賓位上!”
“鐵豹!上去!鐵豹!出來!”
罌粟也是臉帶遲疑,側頭看向凱斯。而劍齒鱷找到了凱斯的位置,很狂妄地看向這裡,朝他比劃出一個下流的手勢:“敢不敢來,鐵豹?”
藍珠馬上走到前面,半跪下來:“凱斯大人,這等跳樑小醜,不配讓您出手。請讓屬下去解決他!”
凱斯的眼眸深黑,然後他說道:“不,讓沃夫去。”
同時,他身旁那個高大的永遠沉默的影子,慢慢地站起身來。
“是,凱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