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瀰漫下的爆炸位置中央,只見十道模糊的血光閃過,將那些四散開來的煙塵引得席捲而出,整個煙霧瀰漫下的位置中央逐漸清晰下來。一個全身長毛,擁有金屬鐮刀般錚亮利爪的兇獸正噁心的一張一閉着他那鯊魚般的鋼牙,嘴中伸出一條佈滿舌尖上感受味道的紅點的長舌,將那附着在利爪上沒有來得及甩去,甚至還冒着絲絲熱氣的鮮血舔舐得乾乾淨淨。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冷風大隊長手下存活下來的全體成員,包括五名機械改造者在內的二百三十五個金屬人,此時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武器瞄準着站立在一片血泊之中的雲毅。雲毅那嗜血獸眼裡的血紅蝌蚪又一次“滴溜溜”的旋轉起來,他昂着頭,將周圍的一切掃視了一遍,然後喉嚨間竟然發出不屑一顧的冷笑。
駕馭着殘風機甲的冷風大隊長見此情形不由得輕咦了一聲,他實在想不通,這個怪物明顯是具備高級智慧的高等智慧生物,在面對他以及他手下的全體隊員時,仍舊能保持這麼一副無所顧忌的模樣。
一個牢籠般巨大的防禦護罩在將近五百架機械戰士的構築中完成,雲毅被鎖在這個由兩個大隊的機械戰士聯合完成的“困獸能量罩內”,他除了乖乖的束手就擒,除了不斷用他那憎惡一切生命的眼神怒視這一個個金屬人之外,他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隊長……”
一個機械改造者衝着殘風一躬身,殘風即刻便一揮機械左臂,這個機械改造者就站立在了一旁。機甲殘風那碩大的機械右臂慢慢擡起,在一陣整齊的“咔咔”聲中,所有金屬人手中的金屬雙刃各自對接在一起,那些機械戰士們則緊緊的將身體匍匐在地面上,背後那泛着森森金屬光澤的能量武器對準了雲毅。
所有準備工作就緒,只等冷風一聲令下。
“殺。”冷風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通過殘風的傳聲系統傳了出來,一把把對接在一起的金屬雙刃射出一道道蘊含巨大能量的光束,一個個泛着森森金屬光澤的能量武器黑洞洞的炮口內,射出一個個熔岩般炙熱的能量炮彈。大地上演了一出煙花盛宴,雜亂的爆炸聲不絕於耳,諸多能量武器在一起同時呼嘯起來的光亮照耀着整片天空,雲天金屬城內一幢接一幢的金屬大樓在後續的混亂攻擊下相繼倒塌。
滾滾煙塵、無休止的爆炸聲、一幢幢相繼傾倒的金屬大樓……整個雲天金屬城遭到了冷風大隊最爲徹底的破壞,這裡沒有任何一條完整的街道,沒有任何一幢挺立着的金屬大樓,甚至沒有任何一寸沒有受到毀壞的土地。冷風大隊長,不,應該說是冷風大隊長駕馭的機甲殘風,還有他手下的所有隊員以及機械戰士,此時都懸浮在雲天金屬城的上空。
機械戰士背後的能量長炮由於持續發射強力的能量炮彈,整個炮筒已經發出一連串刺耳的警報聲,那些金屬人手中對接起來的金屬雙刃的能量也即將耗盡。在冷風大隊長的指令下,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的狂轟濫炸終於沉寂下來,反觀整個處在煙塵籠罩下的雲天金屬城,再也沒有一片完整的土地。
“掃描生命體徵。”
“生命體徵掃描接入,正在掃描……”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冷風大隊長和那些懸浮在雲天金屬城上空的金屬人以及機械戰士,他們身後的尾翼推進裝置將四周的空氣壓進氣流渦旋內然後噴吐出來,一陣陣淡淡的氣霧隨着瑟瑟寒風消失在這空寥的天地間。
“掃描結束,無任何生命跡象。”
冷冰冰的機械聲在這沒有一點聲音的天空中顯得格外清晰,冷風大隊長駕馭的殘風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動哪怕一次的攻擊,或許是因爲其隊長身份,或許是因爲其根本不屑於加入這種粗俗的破壞之中。總而言之,沒有生命跡象,一方面表明着這裡確實沒有藏匿起來的生活在雲天金屬城內的人,另一方面則表明,雲毅死了。
雲毅死了嗎?在先前一輪集體式轟炸中,被鎖定位置的他是不可能從爲獵捕他而佈下的防禦護罩中跑掉的,面對如此可怕的能量武器攻擊,雲毅即便是有成百上千條命又能活下來麼?他原本有機會可以逃跑的,但是他惡化之後整個人都變成了受到殺戮支配的兇獸一般,A3517小隊原本以被他盡數毀滅,可他卻嗜血到要用他們的鮮血祭奠自己的利爪。
雲毅惡化後,到底是一個失去理智的人,還是一個有理智的野獸。原本可以隱伏在黑暗之中,不時的發動對冷風大隊攻擊,並不斷收割掉這些金屬人生命的他,爲什麼還要這麼大搖大擺的落入冷風爲他佈下的狩獵圈內。雲毅很可能已經成爲一頭失去理智的兇獸了,正如他進入魔化狀態是變得癲狂和神智迷亂一樣。但是還有一個可能,或許他什麼都不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雲毅,而他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殺戮。
將所有敵人集中起來,進行殺戮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可是面對如此強大的火力攻擊,雲毅怎麼可能作出這種自殺式的決定呢?
“等等……”
正要從雲天金屬城上空離開的冷風大隊,在冷風略帶奇怪的指令中再次停了下來,所有金屬人的木棺都投向了機甲殘風懸浮的位置,目光中那絲不明所以的疑惑一閃即逝。因爲他們的冷風大隊長下達的任何指令,都是毋庸置疑的。
正坐在駕駛艙內的冷風心中衍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他透過機甲殘風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視角,警惕的注視着雲天金屬城廢墟中的每一個角落。長年徘徊在生死線上,經歷過無數次戰役,不斷戰鬥在地獄與人間之中的冷風,對於心中這股危機感有着一種莫名的信奉。
當然,他並不是認爲那隻兇獸還活着,要知道,面對擴編後的整個冷風大隊一番極限式能量轟擊,即便是他冷風以及他所駕馭的機甲殘風,也只有被轟得一點渣滓都不留下的份。反觀整個由金屬打造的雲天金屬城在遭受了將近一分鐘的轟擊後,都被翻地三尺,變得面目全非的慘樣,就不難想象很多事情的結局。
正當冷風心下警惕,心中的危機感被逐漸放大之時,天地間忽然響起一個讓人心底發顫的聲音。
“黑暗,是萬物之本,同化一切,轉化一切。黑暗既是開始,黑暗也是結束。大道本源,都有始有終。”
“黑暗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黑暗能夠將原本結束的東西化爲開始,原本開始的東西化爲結束。黑暗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黑暗是世界萬物的開端,黑暗亦是世界萬物的末尾。黑暗站立於所有存在的最頂點,黑暗也站立於所有存在的最底層。”
“黑暗象徵着死亡,黑暗也象徵着新生命。黑暗沒有過程,黑暗也沒有結果。黑暗遺留在天地之間,任何角落,任何地點,任何存在與不存在的地方。黑暗,就是真實,黑暗,就是虛假……”
一股股強大的黑暗之力,從整座雲天金屬城上空的雲層向下席捲而來,在這冷寂月光的照耀下,雲層彷彿被撕裂出一個巨大的豁口,一團漆黑無比的黑色橢圓正緩緩向下移動着,沉沉的壓下來。這一團漆黑無比的橢圓裡流動着無數黑絲,就像是在不斷牽引這某種力量一樣,看起來奇妙無比,但同樣蘊藏着死亡氣息。
“黑暗即爲同化,黑暗即爲逆轉……”
“黑暗同化一切,黑暗逆轉一切……”
漆黑橢圓開始不穩定起來,黑絲慢慢從漆黑橢圓中滲透而出,就像是流淌着的黑絲水流般,一下子傾瀉在雲天金屬城的四面八方,將所有冷風大隊的成員封閉般的盡數籠罩起來。這些流動着的黑絲,競相舞動起來。它們像是長蛇擺尾般不斷繞動起來,看似毫無規律、雜亂無章的繞動,又讓人覺得似乎尊崇着什麼規律般,在以那漆黑橢圓爲中心的控制下,慢慢形成一個豎立在天地間的黑絲橢圓。
看到眼前忽然變化的這一切,冷風大隊長的瞳孔猛然巨縮,所有人在被這一幕奇怪的場景震懾之時,他徒然大喝一聲:“最強防禦集結形態!”
所有金屬人被這一聲指令將他們從震驚中驚醒過來,將尾翼推進器開到最大驅動狀態,和那些正飛向機甲殘風的機械戰士一起,極速朝着機甲殘風彙集而去,各自尋找着自己應該站立的位置,一個魔法大陣在其熟練的佈置下悄然而現。
正當這些黑絲競相舞動之間,雲毅仿若一個亂世戰神般,不知從雲天金屬城地下的某個深處猛然站起身來,就像是一尊手握黑暗的黑暗之神一般,四肢呈大字型徒然撐起,朝着地面直衝上去。
“嘭!”
在他衝出地表的一瞬間,像是參悟了某種未知力量似的大喊道:“黑暗即是永恆,永恆即是黑暗!”
先前的一幕此時竟再次上演了,只是先前的是虛假,而現在卻化爲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