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又點開一個帖子,一看就愣住了,標題觸目驚心《設計、建造兩草率何來千秋萬代私囊、政績雙豐收哪管百姓死活》,發帖的人居然從這座橋樑當初設計圖出現,就有人提議這種高跨度很花哨的樣式恐怕難以保證承重量,應該採用另外的設計師很穩妥很踏實的圖樣,但當時的省、市負責人爲了圖好看,出政績,一力拍板使用這個圖樣,還把堅持使用穩妥圖樣的幹部好一番打壓。(。)這也就罷了,在接下來的工程招標中,原本省交通廳高速公路管理局要親自承辦,但最終按某些貪官的心意選定了天安路橋實業有限公司,定下建造好之後30年內該路段過路費由天安路橋自行經營,期滿後歸國家的協議,目前,該路段經營權尚在天安路橋經營範圍內。僅僅兩年,就出現這樣讓人痛心不已的慘禍,還是隻要執政者稍微有點良心跟用心,就可以保證避免的慘禍,足以說明某些官員的良心已經徹底被狗吃了,爲了錢哪裡還顧得上人性良知?光鮮的賺飽了私囊,賺足了政績,已經走馬上任當省領導去了,還是跟修橋有關的省級單位,簡直是人神共憤,該食肉寢皮!
該貼的點擊率居高不下,跟帖的一片罵聲,鄭焰紅越看越是心驚肉跳,因爲她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個貌似知根知底的帖子矛頭直指已經是省交通廳長的佟國傑呢?白天嚴召副省長帶來的官員中間,並沒有發現佟國傑,而是交通廳的書記來了,還有交通廳旗下的高管局局長,當時鄭焰紅就很納悶爲何佟國傑沒回來,又一想事發突然,一把手可能都在京城拜年,也就沒問。
“老公,這個帖子怎麼像是對準佟國傑大哥的?難道當時這個項目是他主持的?沒道理呀,但凡是高速公路這種事情,當地市裡一般是不出面設計招標的,都是省廳或者高管局直接安排,怎麼會這把火都燒到他身上了呢?”鄭焰紅不解的問趙慎三。
趙慎三搖頭道:“我也不懂,這件事咱們誰都不瞭解內情,自然無法評判,但有人這麼寫,肯定就有這方面原因,或者,是佟國傑還有我們不瞭解的一面,再或者,是某些人有意識地把公衆的視線引到他身上,這些都不奇怪。畢竟,現在大家誰都知道網絡是最快的傳播方式,也是最能在最大範圍內引發公衆攻擊質疑的方法,所以,哪一方使用都很正常。這個是攻擊佟國傑的,你再看看下面這幾個。”
鄭焰紅又往下看,可就是五花八門了,有直接罵市長鄒天賜的,雖然沒有提名字,卻用河陽市z市長等字眼含沙射影,把鄒天賜罵的體無完膚,還結合照片裡面配發的鄒天賜慷慨激昂的照片,惡搞出許多形形色色的負面照片來。還有罵當時的省交通廳領導的,總之沒有一條正面的消息。
突然,一張照片又吸引住了鄭焰紅,那是鄒天賜揮舞着的一隻手的特寫,上面清晰地出現了一塊手錶,連下方的rolex標誌都非常清楚,配着大大的一行字“市長作秀小心些,名錶落水心疼人。”下面配發的小備註裡面指出:“此款勞力士錶國內售價32萬元rmb,市長大人作秀做的如此賣力,萬一不慎把表掉進水裡,可比那些淹死的人命更讓他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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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帖的人也有能人,真真是無奇不有,居然接二連三的出現了鄒天賜在不同場合揮動的那隻手,手腕上無一例外帶着各種手錶,都被網友標註出來,其中有特級表類奢飾品的rogerdubtius、parmigiani各一塊,略微次一點的omega、longines,就出現這樣的六七塊不同品牌的名錶,標註出來的價值就過了百萬,看起來鄒天賜真的是有手錶的收藏使用嗜好,卻被用心的網友給全部翻出來了。
鄭焰紅看完,心有餘悸的說道:“我的天哪,幹部們的隱私真的很成問題,怎麼這一轉眼間,就能夠蒐集到這麼多信息呀!”
趙慎三冷笑道:“這也是鄒天賜本人太過顯擺罷了,他可不知道官員跟明星是一樣的,都是屬於公衆人物,無時無刻不出現在聚光燈下面,聰明的話就應該時刻保持廉潔自律的心態,而不是像他這樣炫耀,這也是他自己不修德才導致的一朝敗露,老婆你也不必爲他驚歎。”
鄭焰紅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笑着說道:“也是,我從來都覺得戴手錶麻煩,也沒人給我送手錶當禮物,這倒輕鬆。”
突然,鄭焰紅又叫起來:“哎呀,怎麼還有人把我也跟鄒天賜鬧一塊去了?這……這不是會讓鄒天賜誤會我算計他嗎?”原來跟帖的有一個人把鄭焰紅滿臉淚光抱着倖存小女孩的那張照片,跟鄒天賜在船沿上指揮救援的照片放在一起,配了一句話:“好書記痛事故無語凝噎,屌市長猛作秀慷慨激昂。”對比鮮明,用詞巧妙,一個對聯樣的簡單評論,端的是把鄭焰紅痛心事故的心態跟鄒天賜故作激進的姿態詮釋的活靈活現。
趙慎三不屑的說道:“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誰也別打量矇混過關,你不用擔心他懷疑你,估計他也顧不上你,擦屁股都來不及呢。”
鄭焰紅看的心裡亂七八糟的,一推電腦說道:“算了算了,不看了,越看越覺得工作沒意思!明天一早還要去河邊,還是睡了吧。”
第二天就是大年29,這一年臘月是小進,沒有農曆30,今天其實就是年三十。可惜,河陽的幹部們沒有按時放假,一大早天不亮就都又到了河邊上,繼續開始救援。
一夜大雪未停,河陽地面積了十多釐米厚的積雪,這可是好幾年都沒出現過的景象了,好多人都感嘆這是老天爺也爲這些屈死的亡魂悲哀,因而才鋪天蓋地的降下這素白素白的場面來哀悼。
陽河是一條淡水河,出事橋下的河面寬一千五百米,因爲地處城市中心,水流平緩,故而一夜低溫,河面居然結了一層一公分左右的薄冰,更給救援帶來了困難。大船沿着河岸緩緩向下遊搜索,發動機的響聲混合着冰面被破開的“咔嚓”聲,讓船上的領導們心裡都時不時的驚悸一下。
一夜之間,鄒天賜並沒有多大的外表變化,但他今天沒有再脫了外衣熱火朝天,從他標誌性的擡起手臂說話動作看,他的手腕空了,第一次沒有戴錶,露出的那截手腕有一道明顯的偏白印痕。鄭焰紅在心裡暗暗想到那個帖子,鄒天賜也是看了的,那麼說,鄒天賜今天的淡定跟沉着就是硬生生做出來的,這可真夠難爲他的。
河面太寬,水下又積滿了垃圾跟淤泥,加上前幾年河陽沒有管制的採砂導致河底有很多大大小小深達幾米的坑窪,被垃圾淤泥掩蓋住之後,就跟草原上的沼澤一樣,有東西陷進去幾乎看不出來,平排拉網是不可能的,所以救援根本無法得力的執行。這讓大家的情緒進一步低落,加上省裡的事故調查組也來了,鄭焰紅跟鄒天賜商量了一下分工,鄒天賜率先提出他熟悉工程的情況,需要回去配合調查組,鄭焰紅樂的不參與,主動提出留下來關注救援,鄒天賜就急急的走了。
終於,太陽從淺灰色的雲層裡透出一線光芒,看樣子已經上午九點多鐘,鄭焰紅看着徒勞的搜救跟河岸邊傳來越來越淒厲的家屬哭喊聲,毅然的讓大家都去發動私營漁船跟旅遊船隻參與搜救,他們的小範圍撒網絕對比大船的效率高。
很快,河面上花花綠綠的船隻多了起來,但也都沒有什麼成效,突然,下游開上來一艘機動採砂船,船上站着幾個男人,鄭焰紅剛跟付奕博說了句:“去跟船老闆聯繫一下,讓他們也參與救援吧。”
誰知身邊的吳紅旗驚叫了一聲:“哎呀,他們撈到人了,你看水裡……”
鄭焰紅仔細一看,果真是挨着採砂船的邊沿,水裡面漂浮着幾個人樣的東西,都是赤身露體的時隱時現,最能看清的是一條條被麻繩系在船上的胳膊,白慘慘的十分觸目驚心。
吳紅旗已經跨到船頭跟那邊喊話了:“鄉親們,你們是不是打撈到遇難者了?感謝你們啊!快靠過來,咱們的同志們快去幫忙。”
機動車停了,船頭那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男人卻用手裡的長竹竿擋在船頭大聲叫道:“你們先別過來,我有話說!”
鄭焰紅也走到船邊上,緊張的等待把遇難者拉上來,看到這一幕,大家都呆住了,吳紅旗叫道:“老鄉,有話等下說,還是先把人拉上來,看看還有救沒有啊!”
“不用看,我們都檢查過了,連邊上那個栽進泥裡的大貨車,以及下面飄過去的幾輛車上一共就八個人,屍首我們都找到了,都在這裡,全部都死了!但是你們不是說過要獎勵打撈者嗎?咱們還是先把獎金說明白再給你們,免得你們翻臉不認賬,我們不是白忙乎一晚上嗎?”那漢子冷漠的說道。
吳紅旗問道:“那麼好吧,你們要多少錢我們馬上去取,但人還是趕緊撈出來,免得泡在水裡大家看着心裡難受啊!”
那人倨傲的用竹竿一竿子就把想跳過去的一個同志打了回來,驕縱的說道:“那可不行,我們見到錢纔給屍首,決不能先給你們!我們領導說了,一具屍體六萬塊,交過來六萬給你們一個,一共八個,六八四十八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羣衆一片譁然,鄭焰紅氣的渾身發抖,衝過去說道:“我是市委書記鄭焰紅,我們政府許諾獎勵義務救援者,是對大家見義勇爲的鼓勵,怎麼成了你們明碼標價的‘貨物‘了呢?你們還有沒有最起碼的良知跟同情心了?”
那個男人聽到“市委書記”四個字,明顯瑟縮了一下,但很快就挺直了腰桿,看起來他是有些文化的,振振有詞的說道:“鄭書記,不是我們沒良心,當官的收了好處,造出這樣豆腐渣一樣的橋來,這才導致這場災難的,我們無非是憑本事混口飯吃,一夜間在冰天雪地裡鑽下水撈出來這些屍首,當然要換取一點報酬了,幾十萬是用我們的命換來的,比起你們當官的貪污的那些簡直是九牛一毛!行了不廢話,拿錢換人,否則免談!”
在場的人都被那人冷漠的態度跟漫天要價的無恥激怒了,一片叫罵聲響起,既混合了所有人的聲音又同時淹沒了所有人的聲音,但是那幾個男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麻木的看着這一切,根本無動於衷。
河岸邊上那些苦苦等候了一夜的家屬們也看到了這一幕,都哭喊着要過來,陪同家屬的同志們的請示電話接連不斷的打過來,可是,鄭焰紅也罷,吳紅旗也罷,都覺得此刻讓家屬過來很不明智,都沒有答應。
這邊工作人員開始跟船上的漢子們商議價格,那討價還價般的狀況配合着水面上時隱時現的慘白屍首,實在是讓每個人心裡都翻騰着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想吐,想罵人,想跳下水去硬把那些失去了生命還要被人借屍首發財的可憐人搶過來,糾結在一起的情緒就讓每個人都十分焦躁。
在鄭焰紅實在忍受不住着視覺跟憤怒的折磨,下令付奕博趕緊去取錢換人的時候,船上的人好似忘記了她是市委書記,一致憤怒的阻止付奕博去滿足這些藉機發財的人那種貪婪,還說這錢就算給了也沒法子處理。
鄭焰紅面對衆怒,採取了虛弱態度,悲哀地說她看不下去那些可憐人泡在零下幾度的水裡,若是這些錢沒法子處理,她情願私人拿了算了。
書記的的無助更加激怒了船上的工作人員,他們把這場交易上綱上線到無比高的程度,救援隊長大聲叫道:“你們看看你們把我們的領導逼成什麼樣子了?今天你們獅子大開口不打緊,滿足了你們開了這個口子,以後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大家都用屍首要挾錢財怎麼辦?那我們救援隊救了那麼多我們都不嫌虧嗎?以後要是大家都要錢,遇到沒人負責的意外事故,家屬沒了親人還得破費一大筆錢買屍首,若是家庭困難,豈不是連死都死不起了?”
隊長的話音一落,立刻贊成的聲音叫喊成一片,鄭焰紅嘆息着,黯然的不再表態了。但任憑大家怎麼叫喊,那邊把持着屍首的船上幾個人就是不爲所動,滿臉的麻木,一副只認錢不認理的樣子。
吳紅旗氣的五官不正,走過來跟鄭焰紅說道:“鄭書記,這幾個人太氣蛋了,他媽的沒這麼趁火打劫的,不行我讓公安過來參與一下吧?”
鄭焰紅可沒有頭腦發熱,她冷靜的說道:“人家犯什麼法了你讓公安參與?無緣無故的抓人可不好善後,還是好好商量商量,不行就給錢,趕緊把人弄上來,這場面要是傳揚出去,大家都不好看。”
吳紅旗氣的再次罵道:“他媽的這還是人嗎?喪盡天良,枉披人皮!”
此刻,已經僵持了又超過半個小時了,河岸邊上家屬的哭喊聲連吵鬧聲都壓不住,在茫茫河面上幽幽的穿梭,船上那幾條好漢有點撐不住了,他們鑽進船艙裡商議了一陣子,還是那個老一點的走出來說道:“好吧,看在那些死人家屬的面子上,我們少收一點錢,不要六萬了,每個人三萬,一共二十四萬,這總夠意思了吧,我們可是勞碌了一夜呢!”
鄭焰紅實在是被折磨的瀕臨崩潰,那些漂浮着水中的白色物體無時無刻不再折磨着她的神經,她終於失控的尖叫道:“給他們錢,給他們錢,趕緊讓那些可憐人別泡在水裡了!”
那些人第一次開價,鄭焰紅吩咐付奕博安排錢的時候,付奕博就打電話給萬端鵬秘書長讓他安置了,也早在討價還價間送到了船上,就是領導不發話沒有給,此刻現成的錢數出來24萬,裝在一個包裡扔到對方船上。那些人當衆掏出來點清了,那個老年漢子還從不同的萬元沓子裡隨意抽出幾張迎着陽光看了看真僞,這幅態度讓這邊的人更加憤怒,有的人脫下鞋子投擲了過去,那人看犯了衆怒,這才草草收起錢,把一根兒臂粗細的大纜繩扔了過來。
救援人員拉過那根繩之後,那條船明白留下是遭唾罵,立刻開船離開了,此刻,大家才發現順着粗纜繩一拉,下面分叉爲八條細繩子,每條繩子的下面都繫着一個遇難者的胳膊或者大腿,看起來那景象簡直是……難以言述……
在大家的叫罵聲中跟唏噓中,一個接一個遇難者終於都被拉上來,當然沒有活的了,至此,打撈過程也全部結束,結果卻是讓所有人都在一種黑色的譏諷跟極度的哀傷中落幕了……
回到市裡,鄭焰紅情緒依舊沒有平復,連去省裡的事故調查組見見面的心情都沒有,哀傷跟憤慨讓她幾乎想仰天大吼幾聲藉以抒發,但她只能是氣忿忿的坐在辦公室裡生悶氣。
趙慎三給她打來電話,問她可否回7號樓吃午飯,鄭焰紅泱泱的說中午肯定要請省領導吃飯,她必須到陪的,他也就沒有堅持,只是安慰鄭焰紅說上午的事情他都知道,這也是目前社會上一切都從利益出發的慣常現象,讓她不要太難受,隨後就掛了電話。
中午安排省領導吃飯,鄭焰紅到了宴會上,卻驚訝的發現佟國傑出現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衝她點點頭,因爲還有安監繫統以及路橋檢測方面的專家,大家直接入席吃飯,席間鄭焰紅除了以市委書記的身份誠摯的感謝大家,關於事故本身沒有發表一個字的看法。
佟國傑作爲上級公路機關的一把手,又是當年修建這座橋的時候在職的河陽領導,今天着雙重身份註定了他的尷尬跟無所適從,說什麼都顯得很不得體。如果說他安慰河陽方面放寬心等待調查結果,就有一種替他當年執政期間自我開脫的意思。若是嚴厲的冷下臉說一定從嚴調查,絕不姑息責任人,又顯得他屁股剛挪開河陽幾天,就這樣急不可耐的跟河陽劃清責任界限了?若是他痛心疾首的爲這起事故扼腕嘆息,更會激怒現任的兩個地方官,讓他們倆覺得誰埋下的隱患還說不定呢,要你在哪裡貓哭耗子假慈悲?故而,佟國傑也很低調,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調查組的成員就開始吃飯了。
鄒天賜,是這場宴席上唯一在活躍氣氛的人,他帶着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亢奮,一個勁的描述事故的情況,幾乎跟他腦子裡有攝像頭並現場拍攝了事故畫面一樣,非常逼真的讓大家隨着他的描述經歷了昨天那場劫難。據鄒天賜講述,情形是這樣的---那輛武平牌照的大貨車拉着滿滿一車煙花爆竹經過高架橋時,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發生了燃爆,煙花四射之後,汽車隨即起火在地上翻滾,當滾到護欄邊上的時候,整個車身發生爆炸,恰好爆炸點在橋面的接口處,震斷了承重柱導致橋面斷裂,這輛車也率先一頭栽進河裡了,隨後兩側雙向行駛的汽車各有出事,直到後來大家發現橋面坍塌停止通行。
鄭焰紅心想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橋東側一頭栽進河底的那輛車肯定就是所謂的爆炸車輛了,如果爆炸,怎麼還會完好無損的一頭扎進泥裡呢?即便是真的因爲煙花爆竹點燃引發的事故,那麼這個橋就那麼不結實嗎?可是,她沒有說話,非常低落的悶頭吃菜。
非常有意思的是,來的專家們以及調查員們也都沒有對鄒天賜的講述發表任何的看法,鄭焰紅好幾次都發現,這些人都會下意識的看向鄒天賜時不時揮舞起來的手腕,看起來大家都看到那個帖子了。
吃完飯,大家就在餐廳裡簡單的開了個會,佟國傑此刻拿出了省交通廳長的架勢,先說了他們來之前省領導的重要指示,然後有條不紊的說道:“既然事故發生了,咱們就要雙管齊下,一方面彌補事故損失,一方面調查事故原因,雖然今天是大年夜,但恐怕大家都不能好好地安心過年了。首先,省交通廳已經命令高管局旗下的專業工程隊立刻設計並修復橋面,爭取正月十五前恢復通行。其次就是事故調查,該各位領導誰配合還希望隨叫隨到,大家共同努力,及早化解這場災難吧。”
鄒天賜卻冷哼一聲說道:“佟廳長,鄭焰紅書記當時還沒來河陽,而且她跟我已經做了分工,過年之後市裡一切工作任務我負責,她要回老家探親的,我看,您這‘隨叫隨到’就不要包括她了吧,有我盯着就是了。”
佟國傑一愣,探尋的看了鄭焰紅一眼,鄭焰紅原本想表明爲了工作她可以犧牲探家的,但不知怎麼心裡一轉念,低着頭沒作聲。
“那好吧,其實這個階段是初步調查,需要你們兩個一把手配合的也就是替我們保證工作不受阻礙,只要你們二位分好工了,我們是沒意見的。”
鄭焰紅這才說道:“謝謝佟廳長理解。”
散會後,佟國傑走進鄭焰紅低聲說道:“焰紅同志,這場事故不小啊,昨天下午我被緊急召回,在省裡參加事故分析會的時候,白省長拍案大怒,嚴令一定要徹查這場事故原因,若真是存在權錢交易導致豆腐渣工程,責任人員從上到下一個不留,決不能讓這種禍國殃民的東西敗壞黨的形象,危害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看起來,後期的調查整頓會是個持久性的工作,恐怕會影響你的文化園開幕式啊!”
鄭焰紅悽然的一笑說道:“人命關天,都死了這麼多人,當然是特大事故,無論責任在誰,短期內肯定無法化解廣大市民對這件事的心理陰影,既然我們倒黴攤上了這件事,說不得也只能是硬頂着了。”
佟國傑說道:“你能想得開就最好,這幾天既然鄒市長幫你撐着,你該幹什麼就去幹吧,需要的時候我提前給你打電話,不至於讓你措手不及趕不回來。”
鄭焰紅感激的看了佟國傑一眼,看別的人都各自去休息了,她就低聲說道:“昨晚我看了幾個帖子,有幾個火爆的很有些自己人轉移視線的意思,你可要加倍小心啊。”
佟國傑眼神裡掠過一絲陰鷙說道:“我也看了,哼,玩這種把戲的還能有誰?我心裡有數的。”
鄭焰紅嘆息一聲說道:“唉,那麼華麗的一座橋,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塌了?我中午專門調出來當時的幾種設計圖樣看了看,還真是覺得唯有這個最花哨卻最單薄,到底是誰拍板選定的這個設計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