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回連、李會面
雖然連書記極有可能意識到鄭焰紅找到陳書記鬧騰是一種變相的逼迫,其目的就是逼她公開來南州的事實,可是,趙慎三卻不打算從這個角度去回答,就算是裝傻,他也必須不給連書記那種意識,免得被當成一個一肚子陰謀的小人,或者是一個沒有絲毫能力,僅憑妻子裙帶關係上位的繡花枕頭。【`小說`】
“連書記,我不太明白您的通盤調查計劃,故而,我只能從我理解範圍內的角度談談我的看法,也許很不到位,您就當成一種參考吧。”趙慎三滿臉的坦然,沒有絲毫因爲妻子胡鬧帶來麻煩的愧疚,就事論事的說道:“首先,肖冠佳的死已經成爲事實,經過前階段的調查,基本已經可以認定是謀殺了,在押幹部在我們看守下自殺身亡這個顧慮已經不存在,那麼,公開不公開行動應該跟案件本身關係不大吧?其二,從整個案子的調查現狀來衡量的話,隨着肖冠佳的死,一切問題都明朗化了,之前不敢接觸馮琳,也是因爲這個女人影響力驚人,怕過早接觸會打草驚蛇,可是現在出了人命,就是說逼着我們不得不全面收網了,我覺得,先控制馮琳,再公開行動,就會給那些依舊抱有幻想的案犯一種強有力的威懾,對咱們的行動計劃是十分有利的。”
連月冷似笑非笑的問道:“那還有第三麼?”
“有。”趙慎三終於微帶不安的說道:“連書記,我妻子這個人,社會關係比較複雜,雖然我們夫妻倆自認爲能夠幹到目前的位置,絕對是我們一把血一把汗努力出來的,可是在相當一部分人眼裡,卻是因爲我妻子的社會關係造成的,這一點,也不得不說是我們國家用人體質的一種悲哀了,‘內舉不避親’這句話其實是絕對行不通的。不過即便如此,我失去音訊這件事對我妻子來講就是天大的事情,她惶恐之下說不定會找親厚的省領導打聽,比如……您一定已經掌握這個情況了,就是南州市委書記盧博文是我妻子的養父,前任省委組織部長鄭伯年是我的叔岳丈,在我妻子惶恐不安的詢問下,他們一定會幫忙私下打聽,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他們的可探聽範圍就更加高層化了,咱們的行蹤就難保不會引起本省領導的猜疑,若是有人趁機拿這種事造謠生事,甚至是大做文章,極有可能引發一場內部的恐慌潮,這樣的話……所以我的意思是,反正咱們的調查目的就是這個案子,公開與不公開的影響力度差別卻不啻於天壤之別,您……不妨,私下接觸一下省裡的主要領導,談談您的調查方向,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呃,當然,我說過了這僅僅是我個人看法,也許並不合適。”
連月冷聽完趙慎三的話,剛剛準備點他幾句的話也無從說起了,因爲她想點的就是鄭焰紅的問題,趙慎三都自己毫不避諱的說出來了,連沒問到的社會關係都和盤托出,那也就沒必要刺激他了。
慢慢的站了起來,連月冷走近窗口站住了,看着窗外的燈影月影,把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像。
趙慎三一直看着連月冷,看到她頭上的白髮被燈光映照成一絲絲銀線,看着她極其分明的五官上呈現出一種剛毅跟祥和。是的,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居然就出現在同一張臉上,卻又顯得如此和諧。她顯然正在思考着什麼,不,是在選擇着什麼,以她的身份地位,她行事原不必這麼瞻前顧後的,可是,她卻寧願多替別人去考慮影響,而不顧即將做出的決定會給她自己的行動造成多麼大的障礙。
“小趙,走,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們倆執行一個任務去。”連月冷站了大約五分鐘,突然說道。
趙慎三恭謹的跟着她下樓,鐵中立看連書記要出去的樣子,趕緊跟過來問道:“連書記您要出去嗎?那我讓人安排安保。”
連月冷搖搖頭說道:“我跟趙書記出去一趟,不用興師動衆的了,很快就回來的。”
話雖如此說,鐵中立是連書記旗下唯一帶過來的助手,怎麼能不按照安保規格安排連書記出行呢?一個電話下去,等連書記帶着趙慎三到門口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普普通通的車已經等在那裡了,依舊是七座的商務,趙慎三卻一眼看的出來這輛車是經過精密改裝過的,估計抗摔打擠壓以及防彈能力都是一流的。上去之後,看到司機跟副駕駛已經都做了人,回頭一看,後排也坐了三個高個子的便裝男人,看來,就是連書記的安保人員了。
車開出門後,連書記說道:“去省委。”
司機一句話都沒問就按指令開去了,趙慎三卻被嚇了一跳,隨即就一陣驚喜,因爲連書記要去省委,肯定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見李書記,也就是說,她終於要公開露面了。
趙慎三算算日子,也是中央黨校快要開班的日子了,可是他卻又被連書記抽到這個專案組裡面,看來這次培訓估計是不需要參加了,至於留在這裡是福是禍此刻還難以預料,一切都要看連書記徹底揭開寶盒子,露出她真正的調查目的之後才能判斷。(。)
就在趙慎三胡思亂想中間,車很快就穩穩地開到了省委大院門口,車牌號早就通過溝通了,門衛一個敬禮把門打開了,車就滑了進去,停在省委樓前面。
安保人員統統沒下車,連書記帶着趙慎三下了車說道:“小趙,你帶我去文彬書記辦公室吧,他在等我們。”
趙慎三趕緊前頭帶路,一邊暗暗汗顏,原來,連書記跟他談話的時候,早就約好了李書記要來面談了,那麼,跟他的談話估計就是對他做最後的試探或者是驗證,如果他存有私心不肯坦言跟省領導的私人關係問題,也許此刻,連書記是不會選擇帶他來見李書記的。
李書記辦公室的門打開着,聽到腳步聲響,門口就出現了一個人,一閃馬上又進去了,但趙慎三卻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並非是李羅志方,而是已經擔任發改委常務副主任的喬遠征!他暗暗嘆息李書記這是怎麼了?連書記正是在懷疑並查證您是否任人唯親呢,您倒好,今晚還讓喬大哥過來,這不是故意授人口實嗎?
李書記已經出現在門口了,他看到連書記,大步迎出來伸出了雙手,連書記也把雙手伸出去跟他相握,笑着說道:“文彬書記,我明白我今晚扮演的是夜貓子角色,你就不必違心的說歡迎了。”
“連書記,歡迎來h省指導工作,文彬不勝榮幸,怎麼會以夜貓子看待您呢?快請快請。”李文彬說道。
大家進門之後,連書記看到趙慎三有留在外間跟喬遠征呆在一起的意思,就回頭說道:“小趙,你跟我進來。”
李文彬看到此情就笑道:“連書記,我需要給你介紹一個敏感人物,就是這個人,喬遠征,我的前秘書,現任省發改委常務副主任。今晚我爲什麼不讓現任秘書留着,而是把他叫來了,就是想讓您見見他,若是需要了解發改委的情況,他倒是能就便回答。”
“那就一起進來吧。”連書記乾脆的一揮手,就率先走進了李書記辦公室。
喬遠征熟門熟路的幫領導們都倒上茶,照例是該出去的,但是連書記的意思是不讓他跟趙慎三出去,也只能在屋裡呆着了,他跟趙慎三一起坐在遠一點的沙發上,儘量不影響到兩位領導講話。
李文彬看着連書記說道:“連書記,咱們好久沒見了,我記得還是前年我去京城開會,咱們說了幾句話,兩年不見,您依舊是神采奕奕呀。”
“文彬書記,現在的社會上流行見到女士就誇年輕漂亮,但對我這個老太婆來講,這一套就免了吧。其實我自己也清楚,自從我辦了江南省那個大案子之後,已經被基層幹部們形容成一把天子劍了,見到我就意味着要倒黴,那麼,你兩年不見我也不見得是壞事,此刻見了我,也不見得就真會倒黴。道德經雲:‘道之爲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這段話乍一看有些玄妙,但卻是世間百態的存在真諦,就連我此行的目的,以及你我之間的辯證關係,均無出其左,我這麼說,文彬書記能理解嗎?”連書記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突然侃起了道德經。
“‘道’這個東西,沒有清楚的固定實體。但恍惚中卻有形象,恍惚中卻有實物,深遠闇昧卻有可以信驗的精質。連書記此行若爲證道,文彬當然能理解您的意思。不過……文彬竊以爲,天子之劍也跟‘道’之一物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有着雙重意味的。對於做過欺心之舉,虧心之事,缺德之行之人,此劍出鞘,意味着將爲違背國法之行爲付出代價。但對於立心爲公,盡心爲民,公忠體國之人來講,天子劍乃是試金石,試出來的結果乃是極大地榮耀,故而,非但不需要畏懼,還得歡欣鼓舞,熱烈歡迎纔是。文彬雖不才,卻也自謂稱得上後者,望連書記莫以爲文彬自誇。”
連書記暢快的笑了:“文彬書記不愧是文武全才,怪不得在京城就總是聽到你的執政英明,博學廣聞,今日一席交談,閣下真不虧是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胸懷開闊通達,讓我輕鬆不少啊!”
“哦?難道連書記剛纔還是帶着壓力來的?這不應該啊,您出馬,有壓力的應該是文彬纔是,怎麼能,倒過來呢?”李文彬幽默的說道。
“這麼說,文彬書記還是有壓力的吧?也難怪呀,我連月冷悄悄潛入南州,十日不來跟你接洽,目的不明,神神秘秘,也難怪你這位省委書記中的達人也心裡不舒服了。你也不必急着否認,我今天接到了領導的電話,領導也提醒了我要注意與你們這些封疆大吏們的情況溝通,不能夠因爲過分注重工作成效而忽略了影響問題,再加上你這位……呃,如果我說你的世侄,你不會怪我牽強附會吧?”說到這裡,連書記一指趙慎三。
“他?”李文彬坦然的笑道:“你說他是我親侄子我也不會否認。連書記,我們做幹部的人,都講究坦蕩無私,可是,我們在做幹部之前,首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必然具備一個人應該有的感情,否則,也談不上爲人民服務了,因爲人民也是我們的父老鄉親,爲他們做事是我們的天職所在,這也是因感情而起的嘛!而我們這種人的悲哀,就在於生活圈子過於狹小,低階層的幹部覺得我們望而生畏不敢親近,高階層的領導呢,咱們又對他們望而生畏也不敢親近,同階層的人呢……呵呵呵,說句擺不上桌面的大實話,必然會存在競爭,若說是真心的親厚,那也是難得的很了。故而,我們其實是一羣可憐人哪,渴望親情,渴望平常人的快樂而不可得,而我還比較有福氣,有趙慎三跟他妻子鄭焰紅這樣的年輕人,願意在我脫掉省委書記官服之後把我當伯伯來尊敬,雖然我並不曾因爲這種關係給他們任何的照顧,但我實在不捨得捨棄他們對我的這份感情依賴,而且我跟我妻子似乎更依賴他們給我們的感情,這您應該能理解我的吧?”
連書記感慨的看看趙慎三說道:“我能理解,文彬書記,若是我沒有接觸過這個年輕人,我也許會認爲你這番話有些矯情,但我已經充分的驗證過了小趙的工作能力,也詳細的研究過了他的升遷經歷,明白他的一切真的不是憑藉關係網上來的,也就能理解你這番話了。非但是他,就連你這個前秘書喬遠征,我也已經詳細的調查過了,他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同志。所以,你今晚故意讓他在身邊想要向我表明你的內舉不避親,我想,應該是效果不錯。”
李書記欣慰的笑了:“萬分感謝連書記對文彬的信任跟理解。我今晚故意讓您見見這位喬遠征,就是想告訴您一個事實,用他去擔任發改委副主任,並非是我想讓我的秘書有個好前程,而是發改委自從陶天國畏罪自殺,這個職務除了他去,別人去我委實不放心!若非如此,我還真是不願意他離開我的,他走了,我好長時間都少了一條胳膊一樣呢。”
連書記微微頷首以示理解,並用眼神對李書記的坦蕩做出了由衷的讚賞。
“行了,我自我表白的閒話到此打住,接下來,我想連書記該對我言歸正傳,傳達您這次的真正來意了吧?關於這一點,縱然是文彬可以不在乎,但若是您再遲幾天不出現,省裡恐怕就要出亂子了!”李文彬適當的表現了自己的無事不可對人言之後,就見好就收的言歸正傳了。
“好吧,小趙,你跟小喬出去吧,我跟李書記談一會兒,等下我跟你們談。”連書記說道。
喬遠征跟趙慎三如蒙大赦,趕緊忙不迭站起來走出去了,細心地幫領導們關上門,到了秘書辦公事,兩人都跟參加了萬米長跑一般癱軟在沙發裡,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我靠,喬遠征你……”
“我靠,趙慎三你……”
兩人出完氣,又同時坐直了身子,指着對方低聲罵道,意識到兩人一摸一樣時,古怪的對瞪了一眼又靠回沙發上了。
好一陣子,趙慎三才低聲說道:“喬遠征,是你給我老婆出的餿主意吧?讓她去堵陳書記?你知不知道這很冒險?萬一她的舉動引起了連書記的強烈不滿,順勢把矛頭對準她的話怎麼辦?”
喬遠征也是一瞪眼,低罵道:“你丫的少狗咬呂洞賓,你老婆下了死墜子要大鬧省紀委,還準備揪着陳記這裡來評理,逼得連書記自己露面。我只是建議他避開李書記,把白老闆拉下水而已,哪裡是我慫恿的?倒是你,跟着連書記好幾天了,連個雞毛都沒透出來,你到底是在裡面幹嘛的?”
趙慎三擔心的看了看緊閉着的門,湊近喬遠征耳語道:“我跟首長秘書武宣同志分在一個小組,吃飯睡覺都不能分開,執行任務還跟連書記和方廳一起,你讓我變成孫悟空,拔根汗毛變個蒼蠅傳信息呀?今天我給鄭焰紅暗示了一些,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李書記。”
“應該有,我聽說中午你老婆去李書記家吃的午飯,李書記正在出席一個宴會,中途說要回家換衣服,呆了四十分鐘纔出來。”喬遠征恍然大悟,趕緊說道。
趙慎三擔憂的嘆息道:“唉,但願李書記能有備無患,連書記最善於用聊天來獲取她想要的信息,若是李書記一點都不知道連書記的調查方向,恐怕會說錯什麼的……”
喬遠征說道:“這點你放心,老闆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過人之處,咱們但盡人事罷了。”
趙慎三猛然想起一件事,更神秘的跟喬遠征耳語道:“我在專案組裡,有一天曾經在饅頭裡吃到一根布條,是暗示我連書記的調查方向的,可是這兩天我百般求證,就是不知道這是誰給我的,不是你們搞的吧?”
“啊?我們哪裡會知道連書記的調查方向,知道了還需要你老婆出面鬧騰嗎?看來,是連書記帶來的人裡面有人站着我們這邊,不過,你也要嚴防這是個陷阱,畢竟事態不明,現在很難說你被叫進去是福是禍。”喬遠征說道。
趙慎三凝重的點點頭說道:“這一點我也有預感,但是從目前的態勢看來,應該危險不大,而且我覺得連書記此行的目的很可能是故意散佈煙幕彈,讓省內都覺得李書記岌岌可危,其實卻另有目標。”
喬遠征眼睛一亮:“真的?你講講看從哪裡推測出來的?這可是大喜事!”
趙慎三搖搖頭說道:“目前僅僅是我的一個感覺,尚沒有具體證據來證明,慢慢看吧,你放心,既然連記公開溝通了,這就是個不錯的開始,我也會小心查證的,有結論立刻告訴你們。”
喬遠征寥落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小趙,我現在總算是理解你當初的心情了,明明咱們的能力做目前的工作絕對是名副其實的,卻偏偏大家都把我們看成是老闆的附屬品,看我們的眼神跟看草包一樣,就連這次有人想動老闆,也拿我們開刀說事,真**的操蛋極了!”
趙慎三見怪不怪的搖頭笑道:“行了行了,你是下去時間短還沒適應,等日子久了你就明白,無論別人怎麼看,無論你身邊的矛盾有多重,最主要矛盾只有一個,那時就是,必須有一個關鍵人物是信任你的!有此前提在,你就可以無所顧忌的按你的套路改變出牌規矩,整合並重組屬於你的班底,幹出屬於你的事業,到時候,那些讓草包看你的人只能自己被人當草包了。”
喬遠征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兩人又聊了會兒別的,就看到李書記的門打開了,連記一起走了出來。兩人趕緊站起來,都是做秘書做慣的人,同時飛快地看了一眼手錶,神情都是微微一愕,因爲不知不覺間,李記居然交談了72分鐘,這可真是破紀錄的長談了。
走出來之後,連書記並沒有告辭,而是坐在秘書辦公室的椅子上,朝着喬遠征問道:“喬主任,你接手陶天國的工作之後,發現什麼他跟肖冠佳的經濟來往沒有?”
喬遠征恭敬地說道:“陶天國的所有資料在他死亡之後,省紀委調查組已經全部收走了,在發改委,這個名字成了高壓線,誰都不會去談論,生恐引火燒身。我並不是調查組成員,也沒有權限去過問陶天國的私人賬目來往,如果僅憑委裡的公開賬目看,並沒有問題。”
“嗯,我明白因爲我的到來,可能會有一些跟你有關的言論,你不要有思想負擔,只要你能夠擔當得起你目前的崗位,就不會因爲一些議論就對你不利。”連書記說道。
“謝謝連書記信任,我一定盡心盡力。”喬遠征沒有廢話表白自己,僅僅站起來鞠躬說道。
“小趙,我帶你過來並沒有別的目的,就是讓李書記親眼看看你,替我向你愛人做一個擔保,讓她知道你跟在我身邊工作不會有任何人身危險,僅此而已。現在,咱們的目的達到了,可以走了。”連書記乾脆的站起來說道。
李文彬把他們送到樓下,眼看着連書記上了車離開方纔回頭。
在車上,連書記對趙慎三說道:“小趙,咱們現在還不能回去休息,你還得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聽您的安排連書記。”
連書記不再說話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司機貌似是來之前得到指令了,直接把車開到東區去了,趙慎三看着車窗外面飛掠而過的熟悉街景,非常詫異的發現居然到了他家小區門口。越是接近那個熟悉的大門,他的心越是提到了嗓子眼,難道,連書記還是不肯放過鄭焰紅,要到他家裡來質問嗎?
幸好,車從他家小區門口一掠而過並沒有停,這讓趙慎三不禁長出一口氣,鬆弛的靠在椅子上了,看着車開過文化中心,又轉過東區的廣場,居然到了東區品牌折扣商城,停在了樓下。
這次跟去省委不同,車停好後,那幾個大漢先一個個跳下車站在左右,趙慎三下來後趕緊退到這幾個人後面,讓他們簇擁着連書記下車了,大家一起往黑乎乎的樓上走去。
這個商城開張的時候也甚是火爆,鑼鼓喧天的做廣告,商家紛紛躊躇滿志的入駐了,可惜東區原本就是有錢人用房產做投資的“鬼城”,一棟棟高樓,一個個小區,一套套房子的房產證都是有主的,但就是入住率並不高,人氣不旺,購買力哪裡能上的去?沒兩個月,熱鬧鬧的商城就一家家灰頭土臉的搬走了,一霎時人去樓空,只留下豪華裝修過的店面門頭,跟商場爲造勢弄出來的滿樓霓虹燈,一開始晚上還燈火輝煌的招徠商家,可是明擺着賠本生意誰還來啊?一來二去的大樓的經營者也灰心了,現在,索性晚上連燈都不開,幾乎成了一棟廢棄的大樓。
電梯停在六樓,走到走廊裡,纔看到東側有一間房間是亮着燈的,幾個安保人員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把連書記跟趙慎三的腳步都給淹沒了,好似軍人出操般走近了那間房屋,門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