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情不自禁的閃過和厲南楓一起經歷過的種種,他的戲弄、他的鼓勵、他的甜言蜜語,一切歷歷在目,彷彿昨日之事。
然而,這些被她認爲最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像一個無情的殺手冷冷的嘲笑她的無知和愚蠢。
米諾淡然淺笑,苦澀道:“人生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藥。雖然厲南楓帶給我的是無情的傷害,可是我和他之間既然上天註定有這樣的糾葛,那是命,我認命就是了。
而你,既然上天選擇給了你一次重來的機會,那便是你和他之間的緣份,你就好好珍惜吧。要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有重來的機會。”
蘇渝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霎時不由一愣,但心裡更多的卻是疑惑。
就她所知,這米諾對南楓的感情是相當的深,難道她真的甘心就這麼放棄?還是說她這根本就是她的緩兵之計,她想以退爲進好伺機而動?
想到這個可能性,蘇渝眉頭不由蹙起,眼神審視般的看着米諾,冷聲問道:“米諾,南楓他那麼無情的對你,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恨他嗎?”
恨?
她怎麼能不恨?
但是相比恨,她更多的是失望。
他對蘇渝舊情難卻,死灰復燃,她無話可說,可至少他不應該如此冷酷無情的對她,就算他們之間不能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也不應該成爲敵人。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憑什麼要她來承受這一切?
“你就那麼希望我恨他嗎?”米諾不答反問道。
“我更希望你和他到此爲止,不要再有牽連。”蘇渝斂去笑意,一本正色的看着米諾,嚴肅道。
她的話聽到米諾耳裡像是一種警告。
米諾忍不住輕笑,低聲道:“你這話,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呢?”
不是她要這麼想,而是這蘇渝話裡的動機實在是太明顯了,讓她不得不這樣想。
如果蘇渝真對厲南楓對她的愛有十全的把握,那麼她又何須在意她和厲南楓那麼短暫的過去?
而且,她剛剛不是說了嗎,她在厲南楓眼裡不過是她的一個替身而已嗎?既然如此,她更不必介意了。
再者,從她出現後,她跟她說的每字每句都讓她感覺到帶着極大的打擊力,深怕她不知道似的,如果厲南楓真如她所說的般,那她大可不必如此。
她會這樣只能說明一件事,她和厲南楓之間的感情並非她所說般的那麼甜蜜。
想到這,米諾腦海裡飛快的閃過厲南楓留給她的那封分手信上的內容。
難道厲南楓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聞言,蘇渝頓時臉色大變,滿臉不悅的說道:“米諾,你這話什麼意思?”
聽她這話,莫非她瞧出什麼來了?若是如此,那她所做的一切豈不都白費了?
見此,米諾淡淡一笑,伸手端起面前的檸檬汁,喝了幾口,然後才擡起眼瞼神色淡然
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如果你真對自己有信心的話,那麼你就不會約我出來,更不會跟我說那麼多沒必要的話。”
言多必失,在這一刻,蘇渝算是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了。
確實,如米諾所言,如果她真的對她和南楓之間信心滿滿,她根本就不必多此一舉。
她這樣做可謂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話說回頭,這米諾也夠厲害的,前一秒才被她的話傷得體無完膚,這會腦子還能如此的清醒,真不愧是艾克斯破格錄取的才女,連情商都這麼高。
不過就算被她看穿她又能如何,依然改變不了她纔是南楓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的事實。
“我之所以會跟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你能識趣些,免得你想不開受到不必要的傷害。但是如果覺得你這樣想能讓你好受些的話,也可以這麼想的。”蘇渝說完,冷然一哼,隨即起身,如女王般高傲的睥睨了米諾一眼,即而轉身邁步離開。
看蘇渝氣急敗壞的離開,米諾腦海裡再次浮現厲南楓那封信裡的內容,越想越覺得疑惑。
但是想到厲南楓剛不久當着蕭祁陽和蘇渝的面說的那番冷酷絕情的話語,心裡又像被人捅了一刀般,連呼吸都覺得痛。
離開冷飲後,米諾漫步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滿腦子都是厲南楓和蘇渝說過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怎麼也想不出箇中端倪。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完全陷入思緒的時候,“砰”的一聲,她不經意的撞上了前面的一堵肉牆。
“對不起。”摸着被撞疼的額頭,米諾眼都沒擡一下,就趕忙彎身向被撞者道歉。
然而,靜待片刻,米諾都未見那人出聲,頓時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
她不看還好,結果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因爲她撞到的不是別人,是厲南楓……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在這一刻,時間好像都凝結了般,天地間彷彿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存在。
半晌後,厲南楓默默的垂下眼瞼,邁步越過米諾準備離開。
而就在他擦身而過的瞬間,米諾冷不防的喚住了他,“厲南楓!”
雖然她已經下了決心,至今往後和他各不相甘,可是有些事她還是必須得弄清楚。
厲南楓猛然頓步,高大的身影背對着米諾,始終不敢轉過頭。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就是個懦夫,沒有勇氣去面對她,尤其是她那雙受傷的眼神,他真的很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將所有的真相脫口而出,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
厲南楓深吸了口氣,咬着牙,逼着自己硬下心腸,語氣冷漠的問道:“有事嗎?”
“我問你,我對你來說真的只是一個隨時可棄的擋箭牌嗎?”米諾緩緩的轉過身,凝視着面前修長的背影,不理會他語氣裡的淡漠與疏離,凝聲問道。
厲南楓沒想到她會問他這個問題,頓時語塞。
良久,他才緩緩的回道:“剛剛在學校我已經……”
不待他
說完,米諾便冷聲提醒道:“厲南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這可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真有苦衷,你可以現在說出來,否則你我以後就是陌路人,他日不管你是否無奈都與我無關。”
她的意思厲南楓明白,可是他媽媽的警告猶然在耳,如果這個時候讓米諾知道了真相,後果只怕難以想象。
何況蘇氏上千名員工的生計也掌握在他手裡,就算他真的可以棄蘇渝於不顧,可是那些員工是無辜的,儘管他知道這事本就和他無關,但他還是做不到爲了個人的幸福而讓他們飯碗不保。
所以他只能無耐的選擇負了米諾,他知道她很難過很傷心,他也是一樣的,看着她那麼痛苦,還要故作堅強面對學校裡那些人的爲難,他的心比她痛上十倍、百倍、千倍,可是他真的別無選擇。
他不敢奢求些什麼,只希望祁陽能代他好好的照顧她,不要再讓她傷心難過。
厲南楓慢慢的轉過身,目光冷然的看着米諾,涼薄的脣瓣微微張啓,“米諾,你聽清楚了。我對你從來沒有愛意,你於我來說只是蘇渝的一個代替品,不管曾經我跟你說過什麼,那都只是耍着你玩玩的而已。
現在我膩了,也請你識相點別再對我多做糾纏了,憑你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得到我們厲家認可的。唯有像蘇渝那樣出生名門,身份高貴的千金大小姐才能配得上厲家少奶奶的身份。
像你這樣出生平凡的女孩,我奉勸你一句,你還是安分點好,就別再癡心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說罷,他看都不看米諾一眼,轉身漠然離開。
米諾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他那修長的背影漸行漸遠,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在他眼裡竟是這樣一個貪慕虛榮的人。
她真是蠢,真是白癡,怎麼就老是學不乖呢?
人家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爲什麼自己就是不死心,非得再一次自取其辱才甘心呢?
米諾緊咬着脣瓣,心一陣陣的抽疼,就像被上萬條針同時扎過般,她撫着胸口慢慢的蹲在地上,完全不顧街道上行人的側目,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漱漱而落。
她知道自己應該死心的,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心存妄想,她也知道自己應該重新振作,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厲南楓她所有的堅強瞬間都變得那麼不堪一擊。
她好難過,心也好痛,誰能來告訴她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米諾……你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哭?”
就在米諾哭得聲嘶力竭的時候,耳盼忽然傳來一記關心的熟悉聲。
米諾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緩緩的擡起頭,看着面前熟悉的五官,她登時一愣,繼而滿臉的苦澀。
爲什麼,爲什麼在她最爲狼狽的時候,總讓他看到呢?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纔和米諾分開不久的蕭祁陽。
蕭祁陽見她蹲在地上,兩隻眼睛紅腫得像核桃一樣,他眉頭緊擰,一臉擔心的問:“米諾,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