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從唐家回來已經很晚,剛出門,就接到花火的電話,聲音裡帶着哭腔,流離問出了什麼事她也沒說清楚,只說是在陌的酒吧等她。
來不及多想,流離火急火燎地趕到酒吧。剛進去,就看到火花拿着一杯紅酒動作瀟灑地仰頭猛灌。桌子上已經擺了幾個酒瓶,流離撫額,這妞看樣子是已經喝了不少了。
“紅酒可不帶你這麼牛飲的。” 流離三步兩步走過去,輕巧地奪下花火手裡的杯子,旋即坐下。“出什麼事了?值得我們灑脫的花火姑娘來借酒澆愁?”
花火手裡一空,猛然擡頭,見是流離,嬌憨一笑,然後委屈着撒嬌,“阿狸,你去哪了?怎麼纔來。” 她都坐在這裡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回唐家了。”想到幾個小時前在唐家上演的那出鬧劇,流離嘲諷而無奈地一笑,拿起花火的酒杯倒滿酒就喝。唐亦風在書房裡跟她說了很多話,最主要的目的,竟然是讓她回唐家去。他說,他答應過媽媽要照顧她,虧欠了這麼多年,他想給她一個家,也想給她找一門好的親事,安頓下來。他說,這樣,他死後才能給她媽媽一個交代。
呵呵,交代,他竟然說要給媽媽交代?流離想笑,卻不料酒去灌到喉嚨裡,劇烈的咳嗽起來。
花火被她的話一驚,酒以醒了大半,看到她這樣咳嗽的滿臉是淚更嚇了一跳,趕緊拉過流離拍起她的背來。認識流離這麼久,她第一次見到流離這麼失態。流離和唐家的事她知道一點兒,流離回唐家也一定是因爲出了什麼大事。畢竟,關於唐家流離對她也只是提過一次,而且這麼多年從未回去。
“他病了,我去看他。”終於平靜下來,流離擡手胡亂擦了擦臉,淡淡地解釋。要不是因爲唐亦風的病,唐家,她本來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再回去的。要是不回去,她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苦惱。
“然後呢?”火花着急地問,她本能地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哥哥說過,越是豪門世家,裡面的黑暗和骯髒就越多,她很怕流離會吃虧。
然後呢?流離想了想,然後,她無意中看到他書桌是的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大片雛菊,和母親墳前的一模一樣的開得繁盛的雛菊。
然後,流離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爲也許不久的以後,唐亦風也會像媽媽一樣成爲不存在的了。唐亦風的病很重,她看得出來,短短的幾句話,他都要停頓半天。而且,他瘦了,也明顯的老了,額頭上皺紋深深,鬢角也是銀絲斑駁。看着那樣脆弱的他,看着他那樣滿懷祈求的蒼涼眼神,流離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考慮一下,流離記得自己後來是那麼說的。說那句話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唐亦風眼角的溼潤,以及他眼底毫不遮掩的喜悅。
無意識地晃着杯子裡的酒,流離擡頭對花火說,“我可能要回唐家住了。”他說,他最後的一段日子,希望她能成全。對於唐亦風的這個請求,她狠不下心拒絕,雖然一直說恨,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流離心裡那個父親的位置,實際上卻一直是唐亦風佔據着的。
花火點頭。能讓流離做出這樣大的妥協,唐亦風的病有多重可想而知。而且,她也希望流離能解開心裡的結,好好地生活。
“對了,你火急火燎的叫我來有什麼事?”流離甩了甩頭,不再想唐家的事,轉而問花火。
被她一問,花火纔想起來自己爲什麼叫流離來。可是,她要怎麼告訴流離,在她確定了自己愛上步非的時候,看見他和另一個女的卿卿我我?以流離的性子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怕一定不會讓她再和步非有瓜葛了吧。
“阿狸,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愛的人背叛了你,你會怎麼做?”花火兩手託着腮,趴在桌子上懨懨地試探着問。
流離是誰,一聽她這麼問就知道是步非惹出來的麻煩。回頭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流離眼珠子一轉,就使起了壞心眼兒,“當然是廢了他啊。”這邊流離話起音落,那邊走過來的兩人同時一哆嗦。
“就爲了這酷刑,我也不敢背叛你。”葉安摟過流離旁若無人地親了一口,笑着說。
步非咋舌,滋滋,想不到葉老大也有笑的這麼風騷的時候。再轉頭看流離一臉含羞帶怯的小表情,步非瞬間明瞭,這兩個人的關係進展的夠快啊,怪不得這兩天總是看到葉老大一臉春情盪漾地神遊天外呢。今天來這裡怕也是有預謀的,要不這麼些天不來酒吧,偏偏這會兒興致勃勃地往這兒趕,哼,哼,步非一邊想,一邊自我肯定地點頭。
想不到他這麼沒臉沒皮,被偷了香的流離推了葉安一把。再看步非那一臉“我發現了你們有姦情喲”的淫 蕩表情,流離更是無語。恨恨地瞥了步非一眼,索性慢悠悠地喝起酒來。小樣,姐姐懶得動手,待會兒有人受傷你。
步非正樂着,忽然被流離這麼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神奇地感覺頭皮發麻,趕緊老老實實地擠過去蹭花火。路過葉安身邊,被他伸腳一絆,險些摔倒。
“媳婦兒,你看你看,我一句話沒說,他就欺負我。”步非瞥了眼一臉淡然的葉安,縮了縮腦袋,很不要臉地對花火撒嬌。
火花正在氣頭上呢,他不過來還好,一過來就撞在了槍口上。毫不留情地踹上一腳,花火嫌棄地推開他罵“活該!負心漢!”
看着一向風流瀟灑的步非這副灰頭土臉的小表情,流離撲哧笑出聲,“滋滋,自作孽 ,不可活啊。”
步非委屈,我我我,我這麼善良這麼純潔的孩子,到底是作了什麼孽招惹上你們這一隻只腹黑的狐狸啊。嗚嗚,好不容易逮了只頭腦簡單的花火,還老是吵着分手。
“媳婦兒……”步非兩手抹淚,七分無辜十分委屈地拉花火。
花火扭頭,乾淨利落地甩開他的手,“呸,誰你媳婦!”
“你啊,當然是你”步非拍着胸脯,就差指天發誓,“俺保證心裡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