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

“虞長老!”見虞淺允有些失控,羅舒壓沉聲音,喊了一句。

虞淺允身體一僵,猛地轉回身來,走到羅舒跟前,垂首不語。

“虞淺允,一付奴才相可不象你啊~”曉茶看也不看羅舒,盯住虞淺允,笑得陰沉:“當初在曉藥山莊你可是以大逆不道爲榮的,什麼時候突然轉性兒了?!佟風兒就算現在見到你,恐怕也不敢認你這付窩囊相了吧?!”

虞淺允一動不動,身體崩着,手緊緊攥着,不搭腔。

羅舒的表現很奇怪,只是瞟了虞淺允一眼,似乎並不打算讓曉茶閉嘴,押解曉茶過來的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再一起看了一眼羅舒,見羅舒沒反應,又退了回去。

曉茶也不以爲意,一徑瞟着虞淺允,笑道:“二師姐~你離開山莊時太狼狽太倉促,你一定不知道你其實有個女兒的吧?”

此言一出,就算風樓樓主在旁,虞淺允也站不住了,衝過去,一把揪住曉茶的衣領,把她拎到半空,咬牙,聲音沙啞顫抖,用一種又象是質問又象是期盼的古怪腔調,道:“你,你胡說!”

曉茶被勒得喘不過氣來,臉上更是因爲缺血而一下變得煞白。不過,她還在笑,笑得咳嗽。邊笑邊斷斷續續地道:“是,是,是。我是胡說。你不用相信。真的。”

“你!”虞淺允的眼睛都紅了,鼓鼓地瞪出來。如果目光有實質,曉茶早死過千萬遍了。此時的曉茶卻不過是呼吸不暢,心情卻舒暢,邊咳邊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解夏的天暮宮三人組,坐在一邊看戲。既沒有逃跑的跡象,也沒有對抗的意思。一時之間,場中除了虞淺允與曉茶,一派輕鬆和諧。

“風兒,風兒……他早就被你們害死了!你還有臉提他的名字?!”虞淺允含淚道,說到怒處,伸手一巴掌,把曉茶的頭打偏到一邊。又恨,又絕望,又隱隱地希望,多年來壓在心底的死灰突然因曉茶的一句話而生出了苗。虞淺允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恨恨地把曉茶摜倒在地,惡狠狠地道:“說!你,你從哪兒來編出來的謊話?!”

曉茶深深地吸了幾口空氣,算是緩過勁兒來了。嘴邊依舊淌着血,嘴角依舊帶着譏諷,看都不再看虞淺允一眼,索性沉默。

見此情景,虞淺允大怒,一腳過去,把坐着的曉茶踹倒在地,上前踩住她的胸口,道:“說,你從哪編出來的謊言?!”

解夏遠遠的就聽到細細的一聲:“噶吱!”,然後就見到曉茶臉色一白,撲地吐出一口血來,來不及轉頭,都流在了自己臉上與脖子上。此時的曉茶看起來比個乞丐還不如,哪兒還有席前曉藥山莊莊主的半點威風?應該是肋骨斷了……解夏看着也有些不忍。雖然不喜她的爲人,但她無非就是練了個倒黴功夫,想了些陰謀詭計,要殺要剮給個痛快也就算了,這樣羞辱,實在是……

“虞淺允!”解夏沒有再叫她前輩,叫出口又恨自己心軟,管這事做什麼?!見虞淺允停下手,轉頭來看着她,眼中還是一片腥紅,一臉猙獰,整個人充滿尖銳的殺氣。解夏心裡一機靈,皺起眉,揚聲道:“以曉莊主的個性,你越是如此折辱於她,越是得不到答案的。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真折騰死了,怎麼象我師父交待?!”

聽了解夏的話,虞淺允似乎有些回神,臉部表情慢慢平緩下來,半晌,看了眼不動聲色的羅舒,慢慢起身,收起腳,把曉茶扶起來坐好。正要問話,就見曉茶兩頰有不正常的緋紅,慢慢地睜開眼,看着眼前的虞淺允,笑道:“有沒有女兒,問問佟風兒不就知道了?”

虞淺允再怒,揚起手就要再來一巴掌,曉茶也閉上了眼睛,虞淺允咬了咬牙又把手放下,攥在一邊,從牙縫裡崩出幾個字來:“風兒早就過世,你說什麼渾話?!”

曉茶張嘴要說話,卻不料一張嘴就又吐了口血,噴到了捱得很近的虞淺允胸前。虞淺允聞到一鼻子血腥氣,低頭看猛地一怔,道:“你,你服過笑藍?!怎麼沒死?!”

曉茶笑了,聲音很微弱,但笑得很囂張,笑罷,道:“這就是練習玄天決的代價,你家主子不就是想要這個嗎?你可以告訴他了,哈哈~~我只怕他不敢用,哈哈~”

笑藍?!解夏突然想到梅篤良房間裡消失的凌意雲與万俟焯,這兩人確實是拿來試藥的,竟然試了來的藥是給曉茶服用嗎?!自己是萬萬沒有想到,笑藍是□□,誰都知道。同樣的,誰也沒想到笑藍會被曉茶用來抵抗玄天決心法的魔性!

那……江湖上傳聞梅篤良與曉茶鬧翻的事是假的嘍?!解夏一時迷茫起來,如果如此,那寧護法又是什麼角色?爲什麼不會背叛默然?!那麼篤定地聲稱不會背叛,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被藥物控制,比如茯難之類的。但顯然沒有。另一種,自然就是感情,對林默然有超乎尋常的感情,象自己一樣,會惱會怨會恨,但絕也不會背叛。但是……解夏心裡堵了堵,林默然他知道嗎?!如果知道,又爲什麼要留她在天暮宮做護法呢?!

解夏在這邊浮想連翩,那廂已是形勢大變。

不知什麼時候,曉茶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哨子,放在嘴邊一吹。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衆人警戒,但半天什麼動靜也沒有。大家正在納悶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從後面漆黑的山丘裡傳來一陣陣沉悶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出現,慢吞吞地走出來。風樓的速度很快,人影出現的一瞬已萬般暗器加身,對方去未傷分毫。只聽到叮叮叮叮的聲音,暗器順着來人的腳步紛紛落在了地上。

走近了,衆人暗自驚呼,也頓時明白,爲什麼暗器無用了。這根本就是一個鐵皮人!一身沉重的鐵質盔甲,連臉上也帶着連着頭盔的鐵面具,只有一雙眼睛冷漠地掃了一遍在場諸位,身形一頓,看着虞淺允,眼神突然充滿了熱烈,從熱烈到絕望,再從絕望到冷漠,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重新起步,慢慢來到曉茶眼前,停住,半天沒有說話。

“小爹,你想了盼了唸了十五年的人就在眼前,怎麼反而不反應了?!”曉茶斜眼覷他,有氣無力地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