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混亂的場面
李易在這一瞬間忙騰身而起,左腳頂在李國柱的胸口,用力將李國柱踢到一邊,他自己也借力向後躍去。
這一下險到了極處,這節車廂正從李易和李國柱兩人中間砸落,巨大的風力將兩人硬生生拋了出去。
說也奇怪,李易在被風力頂出去的時候,忽然眼力變的極強,四周的一切都變的非常緩慢,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
李易一下子看到了掉下來的車廂裡坐着的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正順着車窗向外看,其餘的人都在驚慌的喊叫着,唯獨這個女人是那麼的冷靜,那麼的鎮定,只有火車的震盪才能叫她的身子晃動,可是表情卻像是冰塊,好像就算是天塌了也不怕似的。
李易無意中看到了她,她也正在看着李易,兩人四目相對,李易的心裡閃出一個名字來,“蔣銳”。
這個女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節車廂裡?她這是要到哪去?這可真是巧遇了。
李易正在想着,那種緩慢的感覺一下子消失,四周的一切又開始變的慢了起來,李易一屁股跌在一輛車的前擋風玻璃上,嘩啦一聲,將擋風玻璃撞出一個大坑。
這時原來站在李易身邊的那個幸災樂禍的女孩呀的一聲叫了出來,道:“操,我的蘭博基尼,叫這個二貨給坐壞了。我要他賠。”
另一個男孩道:“這個傻逼是他媽有病,活的不耐煩了嗎。”
這一對狗男女正說着,忽然面前閃過一張醜臉,這張臉兇的要命,這人懷裡還抱着一個小女孩,正是周飛和路小花。
周飛左手抱着路小花,右手對着那男孩就是兩個嘴巴,把這男孩打的滿嘴的牙掉了一地。
路小花哼了一聲,忽然伸手在那女孩胸前一摸,然後脆生生的對那男孩道:“她懷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你朋友他爸的。”
那男孩嘴裡沒牙,正要跟周飛算賬,一聽這話,立刻對那女孩惡顏相向,怒道:“媽的。臭婊子。你居然跟伍子他爸還有一腿。”
那女孩忙解釋道:“你別聽這小女孩放屁,小孩亂說話能信嗎?我怎麼可能跟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搞在一起。”
路小花得意的道:“那大叔更有錢唄,你還是整容的呢,你的胸也是傻的。原來只有茶杯那麼大。”
那男孩哼了一聲,拂袖而走。
那女孩叫了幾聲沒叫住,回頭對路小花道:“死丫頭,你怎麼知道的?我叫你多嘴。”
周飛一呲牙,冷冰冰的道:“我向來不打女人。你現在趕緊滾,要不然我送你一程。”
沒等那女孩說話,周飛已經提起她的衣領,一腳踢在她屁股上,將她送出去五六米遠,跌在地上連滾數次才定住。
李易沒受什麼傷,一躍而起,可是附近的一輛車油箱被燒的滾燙的鐵柱碰到,登時炸了起來。李易忙伏身在地,等爆炸過後再起身的時候,見頭頂附近車身上插了兩塊炸過來的碎片,要是再低一些,就釘到腦袋裡去了。
李易的褲子被燒着了。在地上滾了兩下才將火熄滅,這時李國柱和江大同跑了過來。
李國柱剛纔幸好掉在一具死屍身上,要不然也得摔傷,三人顧不上查看自己的傷。忙又過去救人。
這節車廂從半空中掉下來,有些乘客當場就摔死了。有的則砸在別人身上,受傷不重。
這一下又亂了起來,先前李易組織好的秩序不復存在,很多都在從車廂斷裂處和車窗裡向外擠,斷裂處的鋒利鐵片,將不少人都割傷了。
李易和李國柱、江大同喊破了喉嚨,也不再有人聽他們的了,你踩我我踩你,拳打腳踢,都想先衝出來,一時間,眼前就像是人間地獄一般。
李易見一個小女孩被人撞倒,一個胖大的男人正在從小女孩的背上踩過去,李易忙橫着竄過去,在那胖大男人的足跟上一挑,將他拋到一旁,彎腰將小女孩抱在懷裡。
哪知斷口處忽然又衝出七八個人,一下子將李易踩在腳下,李易忙死命抱住那小女孩,護着她的身子,四肢撐地,任由這些人從自己後背上踩過去。
李國柱和江大同見狀,忙衝過來將人羣趕散,這才把李易拉起來。
李易功底深,被幾個人踩了幾腳,當然不是回事,把懷裡已經昏迷的小女孩交給江大同,叫他抱着她先走來,仍然帶着李國柱回身救人。
李易找到一根鐵柱,也不知是什麼零件,將變了形的車門扳開,這個缺口一開,立刻就起到了分流的作用,人流就不再顯得那麼擠了。
李易和李國柱一個又一個的救出裡面衝出來的人,忽然一隻冰冷的小手握住了李易的手腕。
李易擡頭一看,正是蔣銳。
蔣銳頭髮亂篷篷的,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開了好幾處口子,還露出了一抹酥脆,鮮血和泥污到處都是,不過這張臉卻乾淨的很,有幾處擦傷也不礙事,相反更增美豔的感覺。
蔣銳看李易發愣,平靜的道:“怎麼,你不打算救我出去?”
李易一笑,忙把蔣銳攔腰抱住,從車廂裡抱下來放到平地上。
蔣銳的雙腳剛一沾地,火車車廂居然一晃,向李易這邊倒了下來,原來是人羣擠的太厲害,大力一衝,車廂本就不穩,這一下就立刻傾倒了。
李易喊道:“阿國,閃開!”
李國柱是特種兵出身,反應機敏,對危機有十分敏銳的嗅覺,立刻着地一滾,竟從車廂的下面滾到了另一邊。
李易的角度不好,沒法向前滾開,這時車廂已經壓下來了,人們不約而同的大喊。
李易沒有辦法,眼見身後有幾輛車,忙回身抱住蔣銳,向前一縱,正撲到兩輛車的中間。
後面的車廂一倒,轟的一聲,如一座小山般壓在了兩輛車上。將兩輛車壓的扁下來好多,所幸力量還不算太大,沒有壓到地面,不過卻把李易兩人困在了裡面。
李易壓在蔣銳身上,四周光線被擋住了。李易只能模糊的看見蔣銳的臉。
這種有專業能力的知性女人。既有年輕女孩的青春活力,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是李易所從沒見過的一種類型。
兩人就這麼近距離的臉貼着臉,對方的呼吸都感受的異常明顯。蔣銳前胸赤祼,李易微一低頭就能看的見,那一抹雪白,白的叫人眼暈。
李易的嘴和蔣銳的嘴脣之間只有幾分的距離,李易頑皮之心忽起。微微向下一壓,便碰到了蔣銳的嘴脣上,李易只覺她的嘴脣又嬌嫩又有彈性,不禁加大力度,深深的吻了一下。
蔣銳沒躲,只是冷冷的道:“你就不能把頭再擡起來點嗎?”
李易誇張的用力擡了擡頭,咚的一聲,撞到了火車的鐵皮,笑道:“看來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叫我無法自拔了。”
在蔣銳這種擁有可怕力量的女人面前,李易本來是不敢有什麼想法的,可是此情此景卻叫李易不能不產生想法,他盯着蔣銳的眼睛看了兩秒鐘,便深深的壓了下去。在蔣銳的臉上、頸上、鎖骨上不住的親吻。
蔣銳一動不動,眼睛只是看着李易的腦後,忽然喃喃的道:“你壓的我也好疼。”
聽到這個也字,李易心裡一動。猛的擡起了頭,咚的一聲。正撞在火車上,好不疼痛,李易顧不上疼痛,失聲道:“你難道以前……”
蔣銳的眼睛裡流出兩滴清淚,微微搖了搖頭,道:“別問。”
這時李國柱和江大同已經跑了回來,可是車廂太沉,又怎麼能搬的動,只得爬在地上,叫着李易的名字。
李易道:“我在這,被壓住了,有沒有繩子?”
李國柱找來繩子,塞了進來,李易叫蔣銳牢牢握住,李國柱拉動繩子,把蔣銳先拉出去一截,李易跌在地上,順手一握蔣銳的腰帶,便也被帶了出去。
剛纔火車傾倒的時候,有不少人被軋死了,或是受了重傷,另有兩輛車發生了爆炸,現場亂的不成樣子。
蔣銳看了一下四周混亂的場面,忽然向火車上一指,道:“李易,把我抱上去。”
李易一愣,道:“你要幹嘛?”
蔣銳道:“現場太亂,不利於營救,我要維持秩序。”
李易知道蔣銳有本事,雖然不明白是什麼道理,但還是照做,當下抱着蔣銳跳上車頂,沿着斜坡走到高處,把蔣銳放了下來。
說也奇怪,也不知是什麼心理學的原理,地上混亂不堪的人羣本來連自己爹媽都暫時認不出來了,一看見一個冷豔如冰的美女站在高處,雖然一句話也不說,可是大家的心裡卻都平靜了下來。
很快,現場就秩序井然了,李國柱和江大同帶着幾個頭腦清醒的羣衆,組織大夥有秩序的向外散開,終於將被困住的人全都帶到了安全地帶。
這時消防車、救護車、警車還有地方政府的工作急救人員纔到達現場。
蔣銳冷笑兩聲,道:“靠這些人,哼,傷亡人數得翻倍。”
火勢被控制住了,李易他們也被送到最近的醫院治療,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
晚上,李易到走廊裡抽菸,蔣銳像個幽靈一樣的飄到了李易身後,李易先前在火車底下火熱有勁,這時卻反而有些害怕。
蔣銳伸手向李易要了支菸,李易沒想到她也會抽菸,下意識的遞上一支,並給她點着了。
蔣銳深深的抽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綹青煙,兩根細長的手指夾着煙,倚在門邊看着外面的街道,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只有煙霧在飄,只有她的眼神在閃。
李易在一旁看的有些發傻,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忽然蹦出一句極傻的話道:“今天我不是有意親你的。”
說完立刻後悔,“真他媽傻,‘我不是有意的’,恐怕天底下沒有比這句話更傻的話了。看來我腦子是有病,怎麼冒出這麼一句唬話?”
蔣銳卻像是沒有聽見,忽道:“你能看出那個人要往哪走嗎?”
李易順着她的手指向外看去,見醫院門前大街上一個年輕女子身穿昂貴的皮衣,正在慢慢的走着,一隻手拿着電話不知在跟誰通話。
李易道:“那我哪知道,前面是個十字路口。她往哪走都有可能。”
蔣銳兩隻眼睛眯着,觀察着那女人的一舉一動,忽道:“她一會兒要往回走。”
李易雖然知道蔣銳在心理學方面極有本事,可是卻也不信,搖頭笑道:“那不一定吧。”
蔣銳乾脆的道:“打個賭。”
李易對打賭本身是無所謂。不過看氣氛有所緩和。這倒是李易希望看到的,當下從兜裡拿出一千塊錢來,笑道:“好,就打個賭。我輸了。就輸這些錢,你輸了呢?嗯,請我吃飯吧。放心,我肯定不宰你。”
蔣銳道:“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錢,火車出事的時候。錢包掉了。我要是輸了,我就交給你,你想把我怎麼樣就怎麼樣。”
李易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失聲道:“真的?”
這一聲喊,惹的醫院大廳裡的護士都向這邊看來。
蔣銳仍然沒有表情,看了看李易,道:“真的,我要是輸了,你隨便。任你處置。”
李易心道:“那女的前面是十字路口,她有三個可能,只要不往回走,我就贏定了,蔣銳怎麼會這麼託大?難道……。她看上我了?”
蔣銳冷哼一聲,道:“你想什麼呢?當我看不出來?我能看上你這種不學無術的人嗎?”
李易一聽略感羞愧,隨即又有些惱怒,正要說話。蔣銳接着道:“你先感到羞愧,是因爲心裡還有一些理性。知道自己確實不學無術。
但是後來的惱怒,又是因爲你自認爲現在混的好,自己身手好,朋友多,賺了很多錢,有江湖地位,所以應該得到尊重。
在我們的專業領域裡,想得到尊重,可以歸結爲想得到認同,一個人渴望被認同,其實是不滿足的表現。
這無非是三種情況,一是童年時期沒有得到真正的自我價值認同;二是因爲付出大於所得,物質上的不足,想變相的用精神層面的認同來補充;三是自我判斷地位高,應得到相應的肯定,否則就是對固有秩序和角色的挑戰。
而你,這三種情況兼而有之,所以我猜你跟你父母的關係中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缺憾,你行爲隨和,處事有理性,但是在江湖鬥爭中又能手段乾脆,這一切都表明你跟你父親之間倒沒什麼,主要是你跟你母親之間的問題。
你母親多半在你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而你父親又不能在精神層面上壓制住你,你周圍的夥伴們又沒有真正的因爲你自身的存在而對你認同,所以你要在成年以後,尋找一種補充。
哼,什麼男人的雄心壯志,什麼熱血沸騰,什麼權柄風光,什麼要做一番事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心理遊戲,在我眼裡看來,那不過是一碗清水。
你,對我而言,只是一堆血肉骨頭,沒有什麼內涵和思想的人,只是會活動的物件,不值得認同。”
李易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喝道:“夠了!別說了!你別以爲自己有心理學知識,就可以對別人妄加猜測,就可以隨便到別人的意識中去,這也是侵犯,也是強盜行爲!”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把目光再次投放到李易身上,不知道這個頭上有紅點的英勇的男人,跟這個豔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女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廳裡靜了幾秒鐘,蔣銳指了指外面,淡淡的道:“你輸了。”
李易下意識的向外看去,只見那個女人似乎跟電話裡的人吵了起來,站在十字路口大叫大嚷。
李易模糊的記得,剛纔這個女人說話時還是笑着,似乎在跟情人打情罵俏,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就吵起來了?
李易正想着,那女人忽然將手機用力摔在地上,又用腳跺了幾下,站在原地大喘粗氣,發了一會兒呆,哭了起來,捂着臉轉身向回走。
李易一下子忘了剛纔蔣銳的一番心理分析,用一種崇拜神一樣的眼光看着蔣銳。
蔣銳一伸手,李易機械的把手裡的錢遞了過去。
蔣銳把錢塞在兜裡,道:“這幾個錢我不稀罕,只是想叫你知道,人外有人。
外面這個女人的穿着,上身衣服顏色深,下身淺,這麼冷的天,還穿着八分褲,這是典型頭重腳輕的裝扮。
去掉時尚愛美的因素,仍然能表明,這個女人是個浮躁的人,遇事不能保持冷靜,可是理性上又沒有有效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她小時候一定被媽媽抱的不夠,所以一遇到問題,尤其是感情問題,最常見的行爲模式就是迴歸原位,那是尋找媽媽懷抱裡的安慰的一種潛意識。所以她多半是要往回走的。”
因爲剛纔的一番心理分析,李易本不想跟蔣銳再多說什麼,可是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怎麼知道她要跟情人打電話,你怎麼知道她們會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