桜雪舉着金色的應援牌,來到了《八人即興》(《EIGHT-JAM》)的錄製現場。
(這節目好小衆,我都沒找到翻譯,機翻是《八果醬》,也是醉了。JAM確實有果醬的意思,但在爵士樂中指一羣不認識的樂手臨時組成樂隊即興合作,我就翻譯成《八人即興》了,倒裝簡稱爲《即八》……)
《果醬》(咳咳)是一檔收視不錯、口碑很好的東瀛音綜,和國內大火的競演、比賽類音綜完全不同。
國內的競演音綜,強調名次,營造勝負懸念,卻很少對音樂進行分析,或許擔心音樂內容太過晦澀,觀衆不感興趣吧。
《果醬》卻更像一場音樂人的聚會。節目分成兩個環節,分別是talkshow(談話)和session(即興表演)。
在談話中,幾名嘉賓聊一聊音樂,談談代表作的創作靈感和過程,互相探討音樂,向觀衆展現音樂魅力。
在這個過程中,要儘量深入淺出,隨時用樂器彈奏音樂來舉例,必須擁有深厚的樂理知識才行。
蘇哲來參加《果醬》,也算是正面面對東瀛觀衆對他創作日語歌的懷疑。
就像一個現代人回到古代,抄李杜蘇辛,卻連平仄韻腳都不懂,立即就會被打爲抄子,永世不可翻身。
蘇哲雖然粉絲多,但不願意讓粉絲替他搖旗吶喊,說什麼音樂無需自證之類的話。
第二個環節更有意思,幾名嘉賓現場合作,即興演奏一首歌曲,賦予自己的思考。
通常是經典老歌,但蘇哲也算是來打歌,這個環節自然選擇他新專輯的歌曲。
即興合作,不僅考驗着音樂人的樂理知識,還對現場創作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總之,《果醬》對嘉賓的音樂功底要求很高,主持人都由音樂人兼任。
所以蘇哲宣佈參加《果醬》以後,東瀛觀衆們都很關注,無論是恨他,還是愛他,都想看一看他的成色。
桜雪也是費了很多勁,才搞到了《果醬》錄製現場的觀衆票,還根據東瀛粉圈的要求,帶着應援物進入,給蘇哲加油。
她坐在觀衆席中,想到一會兒就能看到偶像蘇哲了,就無比開心,興奮地自言自語:
“終於能見到本命(最喜歡的偶像)了!一定要拿到蘇哲的簽名啊桜雪……”
她正在祈禱,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一個大叔在她身旁不耐煩地說:
“蘇哲敢來這個節目,只會暴露他是個小偷!他一個華夏人,怎麼會寫日語歌?欺世盜名的騙子!”
桜雪氣鼓鼓地看着中年大叔,卻不敢反駁,只敢在心中默默地說:
“纔不是呢,蘇哲在華夏被稱作音樂宗師,他纔不是小偷,更不是騙子。”
哪怕她沒敢反駁,禿頂大叔依舊在喋喋不休地說着:
“太悲哀了,你們身爲東瀛女人,竟然喜歡**民族的明星,真是不可理喻!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懷念招核時代溫柔的女人啊!”
有些人,對方越不敢反駁,他就越得意洋洋,蹬鼻子上臉,甚至指着桜雪說:
“我替你爸媽好好教育一下你,知道嗎?”
桜雪一臉委屈,卻忍不住鞠躬道:
“對不起!”
此時,他們旁邊一個帶着大黑框眼鏡,遮了一半臉,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孩兒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拽起桜雪,氣道:
“你這老鬼子擱這兒嗚嗚渣渣的,嘴裡沒一句好話,還讓小姑娘道歉?找削呢?”
桜雪聽着這大碴子味兒的日語,有點懵。
禿頂中年人氣得大叫:
“八嘎!真是沒禮貌……”
“不用自報家門,對你名字沒興趣。看你那寒磣樣兒,媳婦跑了擱這兒找存在感?頭上連根毛都沒有,裝什麼大尾(yi)巴狼?”
眼鏡女孩攻擊力拉滿,一手抱緊書包,另一隻手指着禿頂中年,將他說得紅溫,腦門都變得通紅。
可中年人氣憤地看着眼鏡女孩,竟然扭頭就走。
眼鏡女孩悄悄鬆了一口氣,放開書包裡藏着的厚詞典。
桜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對眼鏡女孩充滿了崇拜,興奮道:
“你好,我叫桜雪,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許靜平,華夏留學生,也是甘蔗一枚。”
她從書包裡翻出金黃色的應援棒,頗感自豪地說:
“我可是第一批甘蔗!在蘇哲被困在荒島上的時候,我就翻牆去網吧,見證了他洗脫污名的過程。”
她當然不會說,當初她翻牆去網吧,是爲了看偶像司文煜,甚至在蘇哲將司文煜反襯成小丑時,還氣得大罵蘇哲。
可荒島的反轉太劇烈了,她沒堅持幾天,就迅速“叛變”成蘇哲粉絲,並一直堅稱,自己始終是蘇哲粉絲。
但哪怕成了甘蔗,她還是那個翻牆少女,根本不學習,最後只能來東瀛上野雞大學。
但萬萬沒想到,蘇哲竟然在東瀛成名,她在東瀛都能找到甘蔗組織了!
聽到她的話,桜雪感到很崇拜:
“前輩你好!好羨慕伱啊,蘇哲好多作品沒有翻譯,我都看不懂。”
新老兩代甘蔗,迅速開始交流起來。
很快,節目開始錄製,蘇哲也登場了。
看到蘇哲上場,現場的一羣甘蔗們立即興奮地揮動着金色熒光棒,在異國他鄉,爲他構築起一片金色的海洋。
這是烈陽的金色!
如同一輪烈陽在東瀛升起一般。
許靜平捂住嘴巴,突然感到無比感動:
“他用了這麼久,總算讓烈陽升起,讓烈日驅散往日的陰霾。”
想到這一路的艱辛,許靜平自動忽略了自己曾經痛罵蘇哲的言論,感動得熱淚盈眶:
“哥哥太不容易了!”
蘇哲沒想到觀衆席的粉絲戲這麼多,輕鬆地和其他嘉賓們聊着音樂。
這是一個很好的打榜機會,蘇哲卻沒有拿出自己新專輯的歌曲,反倒開始分析自己的中國風歌曲——《青花瓷》。
在節目大屏幕上,也給出了這首歌曲的種種成績——
金麟最佳單曲,最佳作詞,最佳作曲,最佳製作人,最佳歌手……
密密麻麻的獎項列出來,現場的東瀛觀衆們卻沒多少反應。
金麟獎的海外影響力太低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獎項。
畢竟獎項依託於圈子,而華夏的現代音樂圈在國際上確實沒有多少影響力,那麼獎項又怎麼有影響呢?
直到大屏幕上打出了《中國風》的銷量——鑽石唱片!
全場觀衆安靜了片刻,突然譁然:
“鑽石唱片?一百萬銷量?華夏竟然也有這麼高銷量的專輯?”
“蘇哲是很厲害啊,怪不得成爲華夏第一明星。”
“但比起我們三鑽石的唱片,還是差遠了。”
(現實中最高的就是蘇哲抄的《世界上唯一的花》,三百多萬銷量)
東瀛的鑽石唱片標準是100萬,所以東瀛觀衆們都認爲《中國風》的一鑽石代表了100萬銷量。
沒想到大屏幕緊接着打出——
IFPI認證鑽石唱片,銷量超過1100萬!
現場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別說觀衆們,嘉賓們都感到不可思議:
“是國際標準的鑽石唱片嗎?”
“啊,都獲得IFPI認證了。”
“一千多萬銷量,是東瀛最高專輯的三倍多,華夏音樂市場這麼廣闊嗎?”
“看來要學習中文了,事務所一定會讓我去華夏發歌的。”
許靜平在觀衆席裡,得意洋洋地對新朋友桜雪科普道:
“不是華夏音樂市場大,是蘇哲厲害啦!我當時作爲甘蔗,買了100張!還有好多路人都買了,實在太火了。”
桜雪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新朋友的壕——學習不好還送出國留學,通常家裡都有點錢。
大屏幕上還有女子樂團們的點評,她們在東瀛小火,又是蘇哲的粉絲,將這張專輯誇讚爲華夏最出色的音樂專輯,認爲蘇哲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音樂人。
這評價高到像捧殺,視頻裡,記者詢問女子樂團們:
“包括東瀛歌手嗎?”
如果採訪一個人,對方可能會謹慎一些,但人多了就容易膨脹,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
“當然!東瀛沒有音樂人比他好。”
“不止,加上歐美音樂人,也沒他偉大。”
“貝多芬都比不過……”
這個成員被其他人捂住了嘴巴。
哪怕再膨脹,其他人也覺得這有些誇張了。
但話已經透過屏幕,傳到了現場。
現場的嘉賓們表情出現了一些變化——
比所有東瀛音樂人更好?
這也太狂了吧!
哪個自負才華的音樂人,能夠忍受這種地圖炮呢?
蘇哲發現,和他交流的音樂人突然多了幾分挑刺,不斷從各種刁鑽的角度,詢問他中國風歌曲,彷彿試圖難倒他一般。
然而蘇哲擁有頂級樂理,拿來創作還需幾分才氣做催化,用來做題卻無往不利。
再加上他本來是音樂小白,更加知道怎麼將深奧的樂理知識講得深入淺出、生動形象。
嘉賓們的刁難不僅沒讓他出醜,反而讓他展現出才華耀眼的光芒。
觀衆席上,桜雪激動道:
“蘇哲知識好淵博啊!音樂才能好高啊!”
許靜平也激動道:
“他日語說得好棒啊,不當漢奸可惜了。”
桜雪:???
許靜平純粹因爲自己學不好日語,在語言學校呆兩年了,還是一嘴大碴子味,所以十分敬佩蘇哲爲了開拓東瀛市場,竟然能將日語練成母語者水平。
她十分真誠地想要誇獎蘇哲,但這張嘴吧……
蘇哲聽不到小粉絲的談話,在《果醬》中應對了多種刁難以後,乾脆反客爲主,主動進攻:
“我在這一段,考慮到……所以用了……處理方式,可以傳達……”
他巴拉巴拉地將一通,立即詢問其他嘉賓的看法。
其他嘉賓們說出想法以後,他就走到相應的樂器旁,直接演示出來,並一一指出不足。
很快,所有音樂人都被他辯倒了,竟然產生了“此曲一字不能易”的錯覺。
而他展現的樂器功底,同樣讓人驚駭:
“水平太高了!樂器不能取巧,看他的樂器水平,就知道浸淫已久。”
“天呢,他還有不會的樂器嗎?”
蘇哲不僅會現場的西洋樂器,還會傳統樂器。
在中國風的編曲中,用了許多華夏傳統樂器,他也拿出來一一展示,看得所有人眼花繚亂:
“簡直是樂器大師啊!”
蘇哲講了片刻,還挺有成就感。
東瀛人哪怕是華夏文化的逆子、養子、不孝子,至少也懂華夏文化,完全可以理解蘇哲的音樂美學。
中國風歌曲的美感,無論是受傳統影響的音樂,還是頗有詩意的歌詞,都深深震撼着他們:
“我在他的歌曲中聽到了盛唐氣象。”
“真是璀璨的音樂啊,厚重的歷史撲面而來。”
“這首專輯銷量一鑽石,我可以理解。”
曾經讓華夏樂迷震撼的音樂,也讓東瀛的專業音樂人們感到驚歎。
但可惜,現場的觀衆們看不懂歌詞,反倒沒太大反應。
直到在即興演出的環節,一羣人決定演唱蘇哲新專輯的主打歌——
《僞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