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桑昀將打暈的兩人一前一後的拖到巷子裡一間廢棄的小屋,找了些廢棄的東西遮住,摸出尚靖宇身上的手機,將電池拔掉。

摸出何凡身上的手機,正待處理的桑昀隱隱約約聽到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

沒想到警車和救護人員來的挺快的。

桑昀對着不省人事的何凡說到:“既然你幫我叫了救護車,還報了警,我不順你的人情,豈不是不給你面子?你就好好的待在這,陪你的好朋友吧!”隨後走出廢棄的房屋,將房門從外面鎖起來,便邁着悠閒的步子回到了巷子裡,躺倒在水泊中,等待着救護。

呼啦一羣人趕到現場,醫護人員在檢查了桑昀的傷勢後,將其擡上擔架送往醫院,期間警察勘察了現場,搜尋過後並沒有發現特別的線索也就撤了。

只留了兩個警員在去往醫院的途中的救護車上給桑昀做了口供,桑昀表示自己是遭到了搶jie,在和強盜爭執的過程中被打傷,財物並沒有丟失,至於報警的人,應該是某位好心的路人,自己真的非常感謝這位好心人的幫助。

由於流血過多,桑昀的臉漸漸顯得蒼白,醫護人員阻止了警察進一步的追問,告知傷患需要休息,稍後再繼續未錄完的口供。

警察予以了配合,接下來是立案調查。

晚上十一點,尚靖宇家門口站着一個衣着古怪,表情冷冷的高大男人,上上下下的鄰居看着這麼一個人杵在那就覺着害怕,於是打通小區保安的電話,將這個怪異的人趕離了小區。

這個古怪的人正是周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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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弈在今天得知小靖明天回到自己身邊報到的好消息,特地提前下班,跑來小靖家門口等他,準備一起吃飯慶祝,可是從下午六點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小靖還沒有回來。

打電話到倉庫詢問,倉庫早已沒人接聽電話,之後拜託李田幫忙要了負責人的電話,才知道小靖工作中途有朋友找,他整理完手上的工作就去會朋友了。

幾天的高強度高負荷工作,讓倉庫的員工都倍感疲憊,倉庫負責人在看了這一情況後臨時決定取消加班,大傢伙高興的一下全走光了,雖然走的時候尚靖宇沒有回來,也沒有接電話,但是估計他回來後看到落鎖的大門,也應該回家了。

周弈看看主幹道上擁擠的交通,大雨導致了地鐵臨時關閉,給所有出行的人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原先坐地鐵的人全都回到地面上,公交車、出租車、私家車,全擠作一團,更不用說還有那人包鐵的小電驢,東串西串,更是讓擁堵的路況陷入癱瘓中。

小靖應該是被堵在路上了吧,電話打不通,應該是沒電了,現在的手機功能性強,可就是超耗電!

爲聯繫不到的小靖找着各種理由,周弈從小區出來後,換到路邊繼續等待着。

雨勢變得更大,暴雨轉變成特大暴雨,雨水砸在身上都能感覺到疼痛,即使穿着雨衣打着雨傘,周弈也感覺到身上的溼意。

擦去手錶上的雨水,依稀能看出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早在一個小時前,道路上的車流就已經減少了,怎麼算小靖也該到家了。

時間滴答的過去,周弈的心緊了一分又一分。

回想之前和倉庫工作人員的對話,小靖是和朋友離開的。

就自己所知,小靖的朋友,就是和他同住的何凡,如果沒記錯,那個人是在弟弟的公司上班。

撥通周紹的電話索要何凡的電話號碼,誰知周紹噼裡啪啦問了自己一堆問題後,也沒有給自己電話號碼,反倒讓自己在路邊等他。

何凡在那天之後就辭職離開了公司,期間沒有主動和周紹聯繫過,但是,周紹卻一直堅持着每天聯繫何凡。

這幾天,每次周紹給何凡打電話,都會很快被掛斷,如果是發短信,何凡會發一些單音節的字,如:哼…切…呸…之類的詞語作爲回覆。可是今天,從晚飯時間開始,所發的短信沒有收到何凡任何的回覆,電話也一直保持無人接聽。

一開始周紹還擔心何凡是不是有了新的想法,不願再和自己聯繫,可是周弈的一通電話卻推翻了周紹之前的想法。

心裡的沮喪變成了不安,並且這種不安越演越烈。

疾馳的車子伴隨着引擎的轟鳴聲而至,在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之後穩穩停在周弈面前。

身上的溼氣瀰漫在整個車間,讓人瞬間覺得冷了幾分。

周紹對着周弈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兩人決定從最後同事看到的倉庫開始尋找。

寂靜的巷子,偶爾傳來流浪貓流浪狗的嗚嗚聲,兩人在倉庫周邊來來回回的尋找,毫無結果。

想找附近的人問問,可是這樣的雨天,這樣的時間,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街上的行人從無到有,由少至多,一夜的大雨導致城市很多地方出現大量積水,就在兩人尋找的地方,積水已經快淹到膝蓋了。

嘈雜的人聲,周家兩兄弟不斷的詢問着路過的人,是否有見到過尚靖宇或者何凡。

在慌忙之中,一旁人閒聊的說話聲進入周紹的耳朵,原來昨晚這邊發生了搶jie傷人事件,但是聽着別人的敘述,應該不會是靖宇和小凡。

拿出電話,才發現因爲沒電早就處於關機狀態,怪不得一天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借了周弈的電話打給助手,得知昨天受傷的人是桑昀後,周紹又迅速撥通了好友李珏的電話,讓他到醫院找桑昀探消息,自己和周弈馬上趕過去。

刺鼻的氣味,黑暗的房間,全身溼透的何凡微微睜眼,強烈的頭痛彷彿牽着全身,擡手扒拉下昏迷中的尚靖宇,可是拉了尚靖宇好多次都沒有把他弄醒,估計是傷的嚴重了。

嘗試着站起來向外面的人求救,然而全身被抽空了般,微弱的力氣根本無法支撐自己。

開口呼救,那細小的聲音立刻淹沒在外面嘈雜的聲響中。

此時此刻,何凡唯一能想到能幫自己的人就只有周紹,那個人應該一直在等自己給他回電話吧!可是,看着不遠處半泡在水裡的手機,也不知道是否能通過它聯繫上週紹!

奮力的挪過去,手指勾了好一會終於一把抓住。

有時候我們會感嘆,既然上帝終要給我們希望,爲什麼要先把門關上,然後再把窗戶打開?一起一落的心情,就不怕別人患心臟病嗎?

當何凡拿着手機的時候,嘆氣的笑了笑,好消息是手機外觀還算完好,也還有電量,部分功能可以正常使用,壞消息是用於聯繫的功能一個也用不了。

看樣子還是得找別的出路……

一整夜在大雨中不停的尋找,周弈和周紹兩人身上只留下了狼狽。

趕到醫院,無視李珏看到自己時一瞬間吃驚的眼神,周紹直接走到牀邊,一巴掌對着躺在病牀上的桑昀抽了過去。

“他們在哪?”

擦擦嘴角的血,桑昀淡淡的到:“哼,誰啊?”

“小凡和尚靖宇。”

手上青筋爆出,要不是需要桑昀說出兩人的所在,周紹早就把他打得半死了。

“尚靖宇不是和你旁邊的這位大設計師打的火熱嗎?不去他家裡的牀上找,跑到醫院來問我,好像找錯人了吧!至於何凡,我很久沒見過了,你要是看到他,記得代我向他問好!”

斯文的面孔,微挑的眼睛,桑昀輕視的看着對面氣急敗壞的周紹和滿臉擔憂的周弈,心裡真是爽到了極點。

周弈記得這個人,他是小靖以前的朋友,在秀場和宵夜的時候,他總是對着小靖挑釁。來醫院的時候聽弟弟說,昨晚巷子有人被搶jie,受了傷被送進醫院。

這個受傷的人就是桑昀,可是他一沒親戚朋友住在偏僻的郊區,二沒什麼要緊的事非要在這樣的雨夜去辦,他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那個巷子,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去找小靖的,他們的失蹤一定和桑昀有關,他一定見過小靖。

拉開衝動的周紹,周弈雙手扶上桑昀的雙肩,艱難卻有力的對桑昀說到:“求你…他在哪…他說過…你們…是…朋友…求你…”

“朋友”桑昀跟着周弈輕聲唸了一句。

朋友是多麼奢侈的詞語,自己何時有過朋友,即使有,也被自己出賣了,即使有,說不定也死了。

看着周弈渴求的眼神,聽着周弈堅定有力的語言,桑昀能夠感受到周弈對尚靖宇的擔心和愛,真是令人嫉妒啊!

“求你…告訴我…求你…求你…”

懇求的聲音環繞在桑昀耳邊,肩膀被眼前的人握的生疼,可是桑昀卻不想推開,如果有一天,消失的是自己,會有人擔心嗎?會有人像周弈一樣堅定的尋找自己嗎?

呆呆的看着周弈,聽着他嘴裡不停地重複的字,原本諷刺的臉孔帶上一絲的動容,是啊,他們曾經是朋友!

張嘴顫顫的想要說出尚靖宇和何凡的下落,似乎又下不了決心,看看屋子裡一直在角落裡的那個人,看到他臉上的鄙夷和譏諷,心裡的嫉妒和憤恨一瞬間暴漲。

猛的推開周弈,桑昀抓着周圍儘可能抓到的東西,通通砸到周弈和周紹身上。

壞脾氣的周紹不顧亂飛着砸向自己的東西,上前又一巴掌抽了過去。

捱了打的桑昀絲毫沒有停歇的樣子,更是奮力的嘶吼着。

“滾,都給我滾…王八蛋,給我滾…”

嘶吼聲中,醫生護士終於衝了進來,一邊給病人打鎮定劑,一邊將房間裡的三個送了出去。

周弈無力的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聽着房間裡越來越小的聲音,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問:“小靖,你在哪?”

不能這麼等下去,兩兄弟交換一個眼神,周弈率邁開步子。

周紹握握李珏的手,囑咐李珏幫自己繼續追問桑昀,必要時候要用必要手段,隨後便追上了周弈。

兩人決定再回去找,有預感,他們離自己並不遠,一定是有所忽略了。

再次回到郊區倉庫,一路上入眼的皆是忙着排水的搶修人員和不停抱怨下水道排水差的人羣,各家各戶也都在忙着整理物品,以防有過多的經濟損失。

這樣雜亂的情況,無疑給找人增加了困難。

小屋裡的尚靖宇一直沒有醒,清醒的何凡在環顧整個屋子一圈後,向着透進小屋內的唯一一絲微亮光爬過去。

那是一個細長的年久失修的牆縫,微弱的陽光隨着外面來往的行人時不時的射進小屋。

湊近牆縫,何凡又嘗試着喊了幾聲,可依然沒有人迴應,試圖從周圍找到能透過牆縫塞出去的東西,這樣或許能有人發現這裡的不平常,從而就出自己和靖宇。

作爲黑漆漆的廢棄小屋,還是讓何凡失望了,除了零碎的木塊,就是那些裝有此筆氣味的**玻璃瓶。

最小的木塊和細小的牆縫相比較,大了五倍有餘,而在有積水的小屋內,何凡是不敢再打翻玻璃瓶再把玻璃塞出去,因爲那些**讓自己的身體更加的刺痛,有一種被灼傷的感覺,何況兩人現在有傷,傷重的靖宇已經昏迷不醒了,不能再火上澆油了。否則就算出去也沒命了吧!

對了,手機雖然無法使用聯絡的功能,但是還有音樂播放器,那聲音可比自己的聲音大。

摸索着手機,找到裡面存有的唯一一首曲目,點擊播放,把聲音開到最大,將發聲口對準牆縫。

鈴聲如願的傳了出去,也如願的有人聽到了這與嘈雜聲格格不入的悠揚樂曲。

希望重新被點燃,可是當尚靖宇聽到外面的大媽說話的時候,一顆心又深深的沉入海底,瞬間寒冷的感覺彷彿墜入冰窖一般。

---------小屋外面--------

“喲,這又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又開始放音樂了,還嫌我們不夠熱鬧就該放鳳凰傳奇的歌,那聽着帶勁!這什麼英文的可聽不懂,妨礙我們幹活,老張家的,你說對吧!”

“是啊,我也覺着!”

“我也是,還是《自由飛翔》好聽…”

“我比較喜歡《荷塘月色》…”

“現在不是流行《最炫名族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