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麼意思?”我看着小地痞的表情,雖然他在笑,但好像說的一本正經,這肯定不是喝多了之後的醉話,本來聊的都是閒話,突然問起我的年齡了,而且來了這麼一個大轉彎,讓我很『迷』『惑』。
“沒什麼意思,說你大,我應該尊敬你唄,來,喝一個。”小地痞端着杯子就跟我碰。
“你跟王炳文都有個『毛』病,說話說一半。”我喝了一小口,道:“要麼你就別說,要說就說完。”
“真的沒什麼意思,你想多了。”
不管我怎麼問,小地痞卻不肯再說下去了,這個事漸漸在我心裡結了個疙瘩,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起這些,但他不說,我猜也猜不出來。我比他大,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這會不會又是一個圈套的開始?我的脾氣『性』格,文哥應該跟小地痞說過,他們就是想讓我自己瞎琢磨?
想到這兒,我就越發覺得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所以乾脆就不想了。
小地痞很健談,嘴皮子和文哥一樣利索,不過他身上有一種文哥不具備的草莽氣,就好像是在道上混的人一樣,顯得灑脫而且直爽,我們倆說着說着就把一瓶子白酒喝光了,我就喝了一點,剩下的全進了小地痞的肚子。小地痞顯然沒喝過癮,琢磨着讓人再去買一點,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小地痞擦擦油光光的手,也不避諱我,拿起來就接了。
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就說了兩句話,我沒聽清楚。不過小地痞掛了電話之後打了個響指,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李富生沒死。”
聽到這句話,我一直在心裡緊緊繃着的那根弦突然就鬆了,整個人重重的倒在牀上。這是我期望的結果,李富生沒死,讓我覺得在石堰川所經歷的挫折都是值得的。或許,真的是李富生命大。?? 解密天機檔案239
不過李富生被搶救過來了,仍然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休養,好在已經離開了荒僻的地方,在這裡呆兩天,可以把他轉到醫療條件更好的醫院去,至少沒有生命危險。我慢慢從牀上坐起來,看着小地痞,剛剛鬆開的那根心絃又有點發緊,李富生是活了,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對付文哥?
“我想去看看李富生。”
“現在恐怕不行,得爲病人着想,他的狀況估計不是很好,讓他先靜靜吧。”小地痞對我笑笑,道:“而且這個事我也做不了主,要請示文叔。”
“你叫的可真親熱。”
“人跟人不一樣。”小地痞慢慢握着已經被喝空的杯子,道:“很多事情,都是文叔在『操』持,沒有他,可能下面好多人要捱餓,我們的攤子也鋪不了這麼大,兢兢業業這些年了,年輕人必須給他尊重。”
我對文哥沒好感,所以體會不到小地痞的話。不過有些事,現在想想就很明瞭。在之前,我一直認爲玉姨是個很厲害的女人,駕馭那麼多男人,組成一個一切都聽她指揮的團伙,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但接觸了幾次,就會發現其實這個女人脾氣不好,而且養尊處優慣了,把誰都不放在眼裡,憑她自己,絕對撐不起這個攤子,都是文哥在幫她頂着。
“王炳文得到了足夠的好處。”
“你錯了。”小地痞搖搖頭:“他不比下面的人多拿多少錢,他沒有家,已經把我們這幫子人當成家人了,他很少喝酒,不用任何奢侈品,只知道幹活。”
“你把他說的跟勞動模範一樣,我就不明白了,沒有任何目的,他會給人賣命?”
“有的人的心理,別人可能永遠都理解不了,你覺得他在做一件很無聊的事,但他自己卻覺得很有意義。”小地痞說的很認真,不過說完之後又習慣『性』的笑笑,道:“沒酒了,今天早點休息。”
“那我睡了。”我二話不說,倒頭躺在牀上。
“哥們兒。”小地痞也躺到自己的牀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道:“算是給你個提醒吧,有些事包括有的人,不能只看表面,我想說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在害你。”
“這個我相信。”我知道小地痞是想表達什麼,但偏偏就不順着他的話說:“就像鄺海閣,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害我。”
小地痞沒再說話,轉身躺下,不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熬了很久都沒能睡着,心裡一直在想,別的事情暫時顧不上,但我要盡力在這幾天時間裡跟李富生和鄺海閣見一見,我知道,現在他們兩個的傷都那麼重,而且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守,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我不想等到李富生病情穩定以後被帶到文哥他們的地盤上去,如果真被帶走了,就更加沒有機會。
接下來兩天,我一直沒有見到文哥,每天就和小地痞閒扯一會兒,不過小地痞會讓我見見陳雨,呆上那麼一兩個小時。這明顯是想栓住我的心,但我又偏偏無法拒絕。陳雨好了一點,至少不會見到我就哭了,我們的話不多,可是我每次都覺得那一兩個小時過的特別快。?? 解密天機檔案239
李富生入院之後的第五天,他的情況好了很多,人已經甦醒了,離開重症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的病房,這是個不好的信號,證明我們很快就要被帶走了。恰好這天早上,幾天不見的文哥回來了,估『摸』着這幾天他也不好過,兩隻眼睛熬的通紅,坐下來一個勁兒的抽菸。
他一來,小地痞就藉口出去,房間裡剩下我跟文哥兩個人。他猛抽了一陣子煙,道:“詛咒的事,你不用擔心,李富生活下來了,我這邊也會竭盡全力,一定保你的命。”
“我自己也能行。”
“別倔了,有的事你大概也清楚了吧?”文哥一口氣把半根菸卷直接嘬成菸屁股,道:“賴衛國,徹底背叛了鄭立夫,不管他過去站在什麼立場上,但現在你已經完全指望不上他。另外,咱們得先弄明白一件事,李富生那種人,他爲什麼肯幫你?你沒發現嗎?他是想借這個機會把我們這輩人都引過去,一起弄死。”
“我覺得他做的挺好。”
“你這個想法要不得。”文哥又點上煙,看了看我,道:“這個人從過去到現在,一直神神秘秘的,確實,他身上的秘密很多,我們要想辦法搞清楚。我非常懷疑,他是賈蘇。”
文哥一直想把我朝他的戰線上拉,我懶得理會,懶洋洋靠在沙發上,道:“他不是。”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他自己說的,他不是。”
“那他不是賈蘇,還能是誰?”
我一下子也回答不上來,按照我的分析,李富生百分之一百就是賈蘇,但是他說不是,而且當初我們倆談這個事的時候,我察覺不出他在說謊,所以我就覺得,他可能真不是賈蘇,至於他的來歷,就沒法推測了。
“現在他的情況好了點,明天我們動身離開,到比較大的地方去,他的健康更加能夠得到保證。你缺什麼,可以跟下面的人說,他們會去給你買。”
“等等。”我拉住文哥,道:“讓我見見李富生。”
“過了明天以後,會見到的。”
“你別來這套行嗎?說李富生活下來了,從頭到尾都是你們的人在說,我見都沒見到,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得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活着。你知道我的脾氣。”
這個理由我也知道很牽強,但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了。文哥也不拆穿我,低頭想了想,道:“你有十分鐘時間見他,其實吧,我想跟你說,病房在一樓,前後都有人守着,他現在連路都走不成,如果你有別的想法,趁早打消吧。”
文哥說完就走了,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帶我出門,然後到了醫院,在離開賓館之前,我已經被上上下下搜了身,口袋裡所有東西都被搜去了,他們得確保即便我見到李富生之後也不能幹什麼。
實話實說,我自己也知道見了李富生之後什麼都做不了。
確實如文哥所說,他跟醫院打好了關係,在一樓特設了一個單間病房安排李富生。我跟着三個人慢慢走過走廊,走廊長椅上那些拿着報紙或者無所事事閒等着的,都是文哥的人,窗子外面的花壇邊也坐着幾個,前後守的密不透風,除非長了翅膀,否則絕對飛不出去。
那三個人把我帶到病房門前,看了看錶,然後推開門,道:“只有十分鐘。”
我看到了李富生,他閉着眼睛躺在病牀上,屋子一角擺着幾臺儀器,他的臉『色』仍然蒼白,不過比剛受傷時的慘白要好的多。除了內傷,就只有幾處輕微的擦傷。
當我走進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竟然衝着我微微一笑,那表情彷彿是在說:別擔心,我死不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坐到他對面的牀上,門外就守着人,時不時透過門上的玻璃朝屋子裡看兩眼。
“你來了,非常好,否則我真有點不知該怎麼辦。”李富生輕聲道:“不要聲張,鎮定點,想辦法給我弄塊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