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銀子回去,娘還是安詳地躺在牀上,張開的雙眼有些迷惘。
我將受傷的手縮在背後,蹲在牀前看着她,輕聲地叫:“娘。”
她不聞不動不出聲,那空洞的眸子讓我有些怕。
端來粥,一勺一勺地喂她吃。
她慢慢地回神了,看着我淚水就從眼角滑出來。
我朝她笑笑:“娘,別哭,蘇大夫說了,娘不要太激動,知秋一會還帶娘去京城裡看大夫,知秋要娘好起來。”陪着我,不要讓我孤單一個。
“秋,對不起。”她嘆息地說出幾個字,閉着眼睛卻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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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她的手,蹭着她微弱的溫暖,我就知足了。
不管誰把你遺棄,不管誰不要想起你,娘,你還有知秋,還有我會一直一直陪着你,想着你。至使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恨你,你還是我最愛的娘。
我揹着娘走在綠野之中,一波一波的綠浪,都寫滿了希望。
娘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我們是住在京城外,離城也很近很近,城裡與城外,有着天淵之別的不同。但凡大富大貴,當官的,有才氣的,頗有盛名的都會選擇住在京城,華頂如雲,茶肆酒樓商鋪林木遍佈整個京城,人潮一浪一浪地逐着,揹着娘走熱得我一身是汗。
問了好幾個地方纔知道林洛水神醫住的地方,我揹着娘過去,那裡人卻告訴我,他不在。
“那他去那裡了,知道嗎?”
“不知道。”
“他什麼時候回來?對不起,我娘真的不能等了。”
“你有完沒完啊,說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道以爲我們家少爺誰都會見的啊,你是誰啊?”挑高的聲音,帶着鄙視。
我從舊衣服裡找出那張銀票:“我有銀子。”“去去去,這幾個錢,我們少爺還不會看在眼裡呢?”
我有些急了,那守門的推着我不讓我進一步。
娘還在階下靠着樹等我呢,我哀求着他:“請你通融一下好不好,救人一命勝七級浮屠。”他並不搭理這麼多,推着我要我出去。
我着急了:“張喜寶小姐說,和林神醫有些私交。”有時候說出這些疏遠的人情,總是心中無奈又無力。
他一聽卻停手不再推我了,而是說:“就你也認識張小姐?”
“是的。”我並不想多透露什麼,張小姐要我做她的奴婢問的一句話中就有想不想報復楊家,要是她救助我的事讓楊家人知道了,必定不好的。
他終於客氣了一些說:“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少爺真不在,他出去了,去哪裡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豈能知道,有時是三五天回來,有時是十天半月回來一次,你要想找我們少爺,先留個字,少爺有興趣了,就會通知你的。”
“誰找我啊?”一聲揚起的清亢聲調讓我驚喜,轉過頭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腰上插着一把扇子,帶着二個小廝負着手上來。
明明我站在高處,可是他走近,身上帶着一種壓迫與尊貴的氣息,讓我不由自主地低頭不敢與他正視。
只消那一眼,俊顏貴氣逼人,不可仰視也。
“…爺。”守門的也有些驚訝地叫。他扶着門,似乎腳要軟下去一樣,卻又驚惶萬分地不敢軟。
他走了上來,身上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似乎看着我,卻又帶着笑意與張揚的聲音說:“是誰在這裡嚷嚷着,要找本少爺?”“林神醫。”我擡頭看着他,誠懇地說:“請你救救我娘。”
他笑,我只看到他嘲弄的脣角揚起:“我有三不救,你可知?”
我搖搖頭,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許,他太昂揚,太是尊貴了,這是我在楊家老爺面前從來看不到的。
“第一:不是美人我不救,像你這樣姿色的,有多遠,你走多遠。第二:哭的女人我不救,像你這樣眼含淚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爺最討厭了,有多遠,你還走多遠。第三:爺不救成了親的女人,你是要爺救你娘,門都沒有。”我怔住,這是什麼意思?我聽說林神醫是一個懸壺濟世的人,怎會如此的苛刻。
他伸出手,那光潔的手指上帶着一個玉扳指,似乎是想點我的頭,卻又嘖嘖地說:“這麼個髒啊,無從下手無從下手,走吧走吧。”“爺。”守門的扶着門坎,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我又驚恐地說:“你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