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歇斯底里

“他變了!”阿浩收起地上的東西說道。

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白易瀟了, 那個眼裡只有琪琪,只有他們兄弟們,只有籃球, 只有愛的單純少年。他的眼裡總是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滄桑, 凌厲的身手, 俊朗的裝束, 平淡的語調, 傷痕累累的軀體,找回記憶的一顆心。是什麼讓他判若兩人,不過半年的時間。

“是變了……”

陸俊茫然地看着遠處。他也說不上爲何, 但總之,就像那位叫彩的女生說的那句話:白易瀟已經死了……陸俊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阿浩!”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場外傳來。阿浩的身子微微一震, 她怎麼會來了?

他轉過身看着那抹纖瘦的身影從遠處奔跑而來。

“琪琪?”

陸俊看到她小跑而來的身影微微訝異道:“還沒下課, 你怎麼來了?”

“他沒死是嗎!人呢?”

琪琪不住地掃視着周圍, 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她的眼裡露出的一絲希望漸漸消失,轉而襲來無窮盡的失落。

一聽到他死而復生的消息, 她便衝出了教室,一路奔跑,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對她來說,白易瀟一直都在她心裡, 即便回來的是魂魄, 她也要去見他。她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一臉期盼地看着阿浩。

阿浩和陸俊兩人怔了怔, 錯愕地看着她。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即便他們不說, 也有人會去說。

“琪琪,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他不會回來了!”陸俊不忍再看她如此,心狠開口道。

他的眉頭緊蹙,他也不想欺騙她。但他答應過易瀟,便要守住承諾,他相信易瀟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沒有人會無故放棄如此無憂的日子去肩負那道道傷痕。也許善意的謊言,能夠減輕她的相思之苦。

“瞎說,我明明看見白易瀟回來了,他根本就沒死!”小云從琪琪身後追了上來,她拍了拍胸脯喘着氣說道。

她方纔確實坐在場下看着他們打球,她是刻意逃課過來看陸俊的,沒想到卻看到了白易瀟。小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可那人確實是白易瀟,他還活着。

琪琪嚥了口水,轉過去瞪大雙眼看着阿浩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小云沒有必要編個謊言來騙她。一直沉浸在失去白易瀟的痛苦裡,她的腦子裡全是白易瀟的影子,漸漸沉靜下的心終於明朗,她連白易瀟的屍身都未見過。

可如果他還活着,白夫人爲何還會發瘋?難不成是伯父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不,這不可能,太可怕了……

她多希望他還活着,可若他還活着,又爲什麼不來找她?琪琪的思路變得繁亂,不知道究竟什麼纔是真的。

阿浩不忍心再看她的眼睛,他搖搖頭轉過身說道:“我不想騙你!”

他無法面對她期盼的眼神,他的心也在痛。他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她。已經半年了,她還是忘不了他,只要有一絲關於他的消息她都會在意,也對,誰能和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相比?阿浩的心裡無力地自嘲着。

“只是一個和他長得像的人罷了,剛開始我們也以爲是他,阿浩你說是吧!”

陸俊急忙迴旋着。阿浩喜歡琪琪他是知道的,可若說破了白易瀟還活着的事實,對琪琪來說纔是最大的打擊。

“嗯!”

阿浩閉上雙眼點了點頭。他的手心緊緊地擰着衣角。

“那個人……在哪?”

她的眼裡有些失望,卻又想抱着那一絲的幻想去瞧瞧那和易瀟長得如此相像的人。

“他已經離開了!”陸俊指了指校門口說道。

琪琪見狀立馬轉身往校外的方向走去。

“不要再想他了!”

阿浩轉過身攔住她,他的手在發抖。他不能讓她去追易瀟,絕對不能,無論是爲了誰。

“我忘不了他,即便是影子……”

琪琪後退幾步看了他一眼,隨後推開他便往校門口跑去。長髮被風吹起,右耳上一顆和羯一樣的釘鑽若隱若現。

易瀟,你究竟在哪?我好想你!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琪琪!”

小云急忙跟了過去,阿浩見狀急忙想跟過去卻被陸俊攔了下來。

“她追不上易瀟的……放心吧!”陸俊捉住他的肩膀說道。

阿浩只得停下腳步看着那遠去的身影……

琪琪一路小跑到校外,她扶在牆邊喘着氣,卻又不斷地看着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影,只有一輛疾馳遠去的車子。

她的眼裡漸漸浮現出霧蒙,堅強了這麼久的她終於被思念壓得透不過氣而癱坐在地上。兩行淚早已落下,她看着無盡的前方啜泣着。

“易瀟……易瀟你到底在哪,我真的好想你……”

“琪琪,琪琪你起來!”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小云見她倒在地上,不禁大驚失色,急忙將她扶了起來。她卻依舊一直哭着,看得小云心裡一陣揪疼。

“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好嗎!”

小云歇斯里底地大吼着。她要把她搖醒了,要把她喊醒了。

“你說他沒死的……你還看見他了……”

琪琪抽噎着,她已經經不起這樣的起落。爲什麼要給她希望,卻再次將她打入無底洞?

小云眉間緊鎖,一臉困惑地想着方纔的事情。

“我是看見他了……可爲什麼?”

這世間會有這麼相像的人嗎?即便看起來有些消瘦,即便裝束和以前完全不同,就連陸俊他們都將他認作是白易瀟……

“你……確定是他嗎?”

琪琪斷斷續續地抽噎着,發現了小云眼裡的一絲異樣,她擦乾眼淚問道。

“不確定……不過……”

小云一直回想着方纔的那一幕,腦海裡閃過的那一句話:我可以加入嗎?

琪琪一臉瞪大通紅的雙眼看着她。

“不過什麼?”

“聲音很像……”

小云只記得這個聲音,在她急忙繞出場外的時候隱約聽到的聲音。

“聲音?”

琪琪的瞳孔漸漸變大。

“對!”

小云細細回想,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風吹起髮絲,琪琪右耳上的銀色光芒照亮了小云的腦海。她瞪大雙眼,擡起手指着她的右耳。

“耳釘……”

琪琪摸了摸耳釘疑惑地看着她。

小云驚訝地叫了起來。

“他的左耳,和你一樣的耳釘!”

雖然只有一晃眼,可那閃耀的釘鑽還是晃過了她的視線。

琪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的嘴角在上揚。

“是他,他還活着,真的是他回來了!”

她轉身便往前跑去。

小云急忙喊道:“琪琪!”

琪琪一個激靈,停下了腳步。

“不對,如果他回來了爲什麼不來找我?阿浩他們爲什麼要騙我?如果他真的活着,爲什麼白家依舊是這般頹廢?”

太多的困惑讓她一下子無法理清。

“琪琪,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白易瀟,只是猜測罷了!”小云趕到她身邊勸說道。

“不,真的是他!”

琪琪堅定地看着她,原來她的易瀟還活着,她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要去問陸俊他們嗎?”小云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琪琪說着便轉身離開了學校。既然他們寧願隱瞞着也不說出事實,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不想勉強他們,她要自己親自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