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覆滅的泡沫之夢

電話的另一頭……

“什麼?羯失蹤了?”

這怎麼可能, 他不是應該在五環區?無緣無故怎麼會失蹤?

莫非和那些失蹤的人一樣?

彩一想到這便雙腿一軟,倒在椅子上。她不該爽約,不該約他出去, 她不該……

“不清楚, 蠍子只是說把他找回來!”瑞達掛上電話後一臉詫異道。

他們一直在蠍子的辦公室裡等她, 蠍子的電話從來不接, 也鮮少打給別人, 卻難得她會打過來,沒想到一開口便是如此驚人的消息。

“打他電話!”彩忽的跳起來說道。

瑞達手忙腳亂地摁下號碼,良久看了看彩說道:“沒通!”

彩一臉焦急地在屋裡走來走去, 她轉過身大喊道:“他能去哪了?還不趕緊派人出去找!”

“知道了!”

瑞達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轉身便往外跑。

彩忽然想到了什麼, 瞪大雙眼說道:“等等!先先, 先陪我回學校!”

她的眼裡閃過一束光, 腦海裡一個激靈。

“什麼?你不去找他要回學校?”

瑞達是越來越搞不懂彩在想什麼了,明明這麼擔心羯, 卻又不去找他。

“如果不是無緣無故的失蹤,他唯一會去的地方,或許是那兒!”

彩拍下桌子發出的聲音震動着瑞達的耳膜。空氣稀釋着冷意,傳達着他們尚未相信的事實。

學校?

瑞達瞪大雙眼看着她。莫非羯的記憶復甦了?

伯爵學院門口,偶爾走出幾個學生。天空漸漸地變成灰色。羯看着那即將關上的校門, 忽然衝了進去。他徑直地往右手邊走去, 穿過小徑, 走到籃球場旁。

那些熟悉的身影, 依舊在這同樣的時刻, 出現在他面前。已經有多久沒有來到這個地方了?羯的腳步不自覺得往籃球場中央走去。走向那些揮灑汗水的兄弟們。

“三分進!”

“好!”

場上傳來幾聲鼓掌的聲音。

依舊還是這些人,依舊還是這個地方, 書包依舊堆在場外的地上,旁邊還放着幾瓶水,也坐着幾個看球的女生,只是在這些人裡,卻沒有再看到她。

現在是上課的時間,或許她正在上課吧。

一顆籃球被投射籃筐,卻反彈了出來。球往羯的方向飛去,羯早已按耐不住,仰身一跳,熟練地接住了籃球,押着球往前運走,雙手一投,球進了。場上的人無不驚愕地看着眼前的故人。

“易瀟?”

陸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回來了!他的好兄弟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阿浩扔下衣服哈哈大笑說道:“我就說,他怎麼可能忘了我們!”

羯笑了笑,看着他們,一切彷彿回到了過去。

“我可以加入嗎?”

他是想起來了,在他奔出家門的那一剎那,他想起了過去,想起了學校的生活,想起了他的好兄弟,想起了琪琪,想通了過往,唯獨想不起他出事的那一日。那一個改變他人生軌跡的日子,依舊是一片空白,就像喝過了忘憂散一樣,獨獨失去它。

“只要你能回來,我們以後都還是伯爵三劍客!”陸俊一拳輕輕地打在羯的胸口上哈哈大笑道。

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遇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沒有什麼比他們兄弟團聚更令人興奮的了。

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撿起球徑直地衝向籃筐投射,一場激烈的角逐開始了。汗雨揮灑,他們卻如釋放一般的豪爽,笑聲又回到了從前。

半個小時後,三人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

“好久沒這麼過癮了,哈哈哈!”

羯看着天空大笑着,汗水已經浸溼了他的衣服。

“你回來了,以後咱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痛快地比賽了!”阿浩爬起來坐着說道。

羯嘆了口氣說道:“回不到過去了!真的……”

“什麼意思?”陸俊有些不能理解,他轉過頭問道。

“回不到過去了,白易瀟已經死了……”

羯站起身子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他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就像彩說的那樣,白易瀟已經死了,即便他回來也不再是白易瀟,他的生活已經完全和過去脫軌。相反,他現在更熟悉星宿的生活,星宿的習慣,星宿的人們,星宿的點點滴滴。

“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陸俊站起身來抓住他的肩膀問道。

他想起了那一日和白易瀟在一起的女生,他想知道這半年白易瀟究竟去了哪裡。

從那一日跟蹤他們跟丟了之後,他便細心尋找着彩,可惜依舊無所獲,他們並沒有告訴琪琪白易瀟還活着的事實,只有他真正出現在她面前纔是事實。

羯看了他一眼,脫下外套,身上一件白色的彈力背心緊緊貼着衣服,溼透的汗水讓他們看見了他身上的疤痕。傷痕累累,讓人不禁心頭一緊。

“怎麼會這樣?”

陸俊和阿浩兩人皆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羯一臉茫然地看着前方,他將外套穿上往外走去。

“你走了,那琪琪呢?琪琪怎麼辦?”阿浩站起身來大聲問道。

羯的腳步頓時如千斤石頭壓住了一般挪不開。一心要找回過去的他,在恢復記憶的那一瞬間,才幡然醒悟。

他追求的究竟是什麼?一段到不了的過去,執着不來的回憶。他已經不再是伯爵的學生,不再是KEY市的人,不再是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懵懂執着的少年。

他不禁蹲下身子抱頭閉上雙眼。

“我……我好痛苦!”

爲什麼老天要對他這麼殘忍?殘忍地隔開他的過去與現在,殘忍地讓他知道真相,抹滅他的泡沫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