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熙最終還是說出了事實。自己的兒子他最瞭解, 若是沒有猜出真相,瀟兒又如何這般理智對待?這不正是在等他的答案麼?
“既然如此,您昨晚爲何說白易瀟已死?”
羯聽到他的話語還是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儘管他已心中瞭然, 但話從白文熙口中說出來, 對他來說還是有不小的衝擊。
原來他有家, 也有姓!這就是他的家。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瀟兒不是好好的麼?這些日子你去哪了?老爺你爲什麼要騙我……”
夫人一臉震驚地看了看羯又轉而質問白文熙。
“那一日, 你只說你去五環區火車站送朋友,沒有人知道那兒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活下來的人, 只有你一個,因爲蠍子出手救了你。”
白文熙看了夫人一眼, 轉過頭去, 看向窗外。出神地想着那些歷歷在目的事情。
“蠍子是誰?”夫人問道。
夫人聽得一頭霧水。那一次的事故不是火車出軌嗎?爲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總有股神秘的氣息, 籠罩着白家,而老爺也從不對她提起工作上的事情。
“我的上司……”羯淡淡解釋道。
“你當時身受重傷, 昏迷不醒,我將你送到七環區那最好的醫院,無奈醫生依舊素手無策。最後,我只能找靛青……”白文熙說道。那時候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只有靛青才救得了他的兒子, 他無從選擇。
“靛青只聽從蠍子的話……”羯看着白文熙說道。
在星宿的這些日子, 他早已摸清了每個人的秉性。以靛青的性子, 是不會隨便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只有蠍子下令, 他纔會出手,他是星宿的醫生, 是蠍子的隨從。
“不錯,蠍子從來不做無用功,開條件是她的慣例!”白文熙嘆了口氣說道。
即便蠍子是他的下屬,可似乎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地約束她。因爲只有在她的手裡,星宿才能不斷壯大,至少在現在,也只有她有這個能力。
“什麼條件?”羯深鎖着眉頭問道。
他知道蠍子不做無用功,定是與她交換了有利的條件,才肯幫忙。
“你,成爲‘她’的人!”白文熙平靜地說道。他並沒有說出星宿,那是不能說出的秘密,他必須守口如瓶,即便是面對他深愛的夫人。
“原來如此!我去找蠍子理論!”
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憤而起身便欲往外走。蠍子怎麼可以趁人之危!拿他來作交換。
“瀟兒……”
夫人見他起身急忙要攔住他。
“她這麼做是對的!”
白文熙一聲不起波瀾的語調瞬間涼透了羯的心。
“爲什麼?”
羯詫異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他。拿自由換命,這與鎖在牢籠一生有何區別?他就這麼希望自己的兒子走進那冰冷的巢穴?
“因爲那個計劃!你是唯一一個見過的人,現在只有她才能保全你!你只有在她身邊,纔是最安全!”
白文熙不得已說出了這番話來。
如今,羯即便恢復了記憶,也必須待在星宿裡,U計劃背後的力量是什麼,沒有人知道,但傷害瀟兒的事情是真的。只有那兒,纔是能夠保護他的地方。
“什麼計劃,你們在說什麼?我是越聽越糊塗了!”夫人心急地問道。在她兒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老爺要讓自己的兒子有家歸不得?
“夫人,喝杯水吧!”
陳媽端來了三杯冒着熱氣的開水,她將少爺以前用的杯子依舊放在他面前,也爲老爺和夫人端了杯茶水來。一樣熟悉的動作,一樣一家三口坐在這說話,如今一看卻是恍如隔世一般,她真怕這是個夢。
“嗯!”
夫人端過水杯輕輕地喝了一口便放下,不過數秒的時間,便躺倒在沙發上。
羯心下一驚喊出了聲:“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他急忙將夫人扶起身,卻看她已昏迷了過去。
“不礙事,陳媽,扶夫人樓上休息!”白文熙擺了擺手說道。這事對他來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在易瀟離開之後的日子裡,他早已習慣了。
“是,老爺!”
陳媽說完便將夫人扶起,小心翼翼地走上樓去。
“你給夫人下了藥?爲什麼?”
羯一臉驚愕地看着他。
“有時候,知道得越少越好!我不希望她生活在無知的恐懼中。”白文熙一臉平靜地說道。
他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他要完完整整地保護好家人,那就是讓他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剩下的擔子他擔着便好。
“爲什麼會這樣?”羯失神地自言自語道。一個好好的家庭,就這樣被拆散了。
“天意如此!不必再多糾結,日後,你便好好待在星宿,待在蠍子身邊!”白文熙看了看他說道。
“那要待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羯挑了挑眉問道。
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卻還是有家歸不得,已經見到了自己的父母,卻怎麼也喊不出口。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還未記起。
“我也不知道,或許解除了危機,便是你離開星宿的時候!”
白文熙如今也只能剩下嘆息。
“希望吧!我可以去看下自己的房間嗎?”羯打量了下屋子的周圍問道。
“可以!陳媽,帶少爺回屋子看下!”白文熙喊道。
“誒!好好好!少爺請隨我來!”
陳媽一臉驚喜地看着羯,原來他真的是少爺,真的是少爺回來了!陳媽的手一直在顫抖,是喜悅,還是激動,她抓起羯的手便走向後面。陳媽打開了門。
“少爺請進!你的房間一直都有打掃,還和半年前一樣,一點都沒有動!夫人一直說你會回來的,便一直不讓人動你屋裡的東西,夫人每天都進來看,還要親自打掃,屋裡還是一層不染的。”
陳媽說到這邊鼻子發酸,眼眶有些泛紅。這些日子真的是苦了他們家夫人。好在少爺真的沒事。如今少爺回來了,他們的家終於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了。
“這……”
自房間門打開的一剎那,羯便愣在原地。屋子裡的擺設竟和他在星宿住的地方一模一樣。他一臉錯愕地走進去打量着每個角落。羯打開了衣櫥,發現裡面的衣服竟幾乎和他在星宿的衣服是一樣的。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搖着頭,轉過身大步走向窗邊,拉開窗簾。外面正是那一條他與彩看過又走過的小路。
羯的腦子瞬間停止思考,他愣在了原地。
“少爺,少爺,怎麼了?”陳媽察覺出一絲異樣便不安地問道。
“這真是我的房間?呵呵,蠍子,你真夠煞費苦心的……”
羯一臉自嘲地笑了起來。住了這麼些日子,他竟不知自己住的就是曾經住過的地方。一模一樣的地方。難怪一開始走進去他就有種熟悉的感覺。
“少爺你在說什麼?”
陳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羯拉開窗簾看着窗外,良久忽然蹦出一句話。
“陳奶奶,琪琪是誰?”
“琪琪?少爺不記得了嗎?你以前常對陳奶奶說,琪琪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以後你一定要讓她當最美的新娘!”
陳媽一臉驚訝地看着他。少爺從一進門便怪怪的,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少爺,如今懂得叫她一聲陳奶奶,卻又記不起他最喜歡的琪琪。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