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這樣,就不怕這些餃子裡有毒嗎?”
餵我餃子吃的聲音終於開口了,我聽着耳邊的聲音想不起這個聲音是不是認識,可是至少知道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我還是這樣,我們以前認識?
我沒回答他的話,他在明處我在暗處,我想讓他主動再多說話。
他果然接着說話了,“你爸爸可沒你的心理素質,喝水嗎?”
他提到了我爸爸,我心裡馬上緊張起來。本來我就想自己從樓上拿着紅信封衝到樓下時老爸沒追上來就有點不對勁,可那時候沒多想,現在聽這個人一說,那就是我跟老爸都被抓起來了。
抓我們父女的人到底爲了什麼呢。
“我老爸在哪兒,你們爲什麼抓我們?”我儘量平靜的問着。
“喝水。”
說話的人突然離得我很近問我,我本能的往後躲了一下,他開始動手給我解開了手上綁的繩子,然後把一瓶水塞到我手裡。
我的手腕微微疼着,他塞給我的水瓶沒拿住一下子掉了,我看不見就攤開手去摸。
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然後水瓶再次放進了我手裡,這回等我拿穩了他才鬆手。
我沒馬上喝水,又問一遍,“我老爸呢。”
沒有回答,我只聽見腳步聲響起,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他走的時候沒把我的手綁起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可是至少我自由多了,我也趕緊打開那瓶水喝了兩口。
坐在地上時我開始擔心老爸,不知道他被關在哪裡現在好不好。
我還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應該都在,也沒覺得身體哪裡很疼,證明我沒被虐待打過,剛纔還給我吃了東西喝了水,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像是被綁架會受到的待遇。
我動了動手腕,一下子反應上來自己的手自由了,怎麼沒想到先把眼睛上的眼罩摘下來呢,我這個腦子。
眼罩取下來之後我才知道,自己被關在一個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的屋子裡,屋子的牆壁和地面都是毛坯房那種水泥地,屋子裡也沒有任何傢俱和擺設,空蕩蕩的只有我。
我的腳還被綁着,我試着想解開,可是怎麼也打不開,費了好半天力氣我只好暫時放棄。
那個人離開的時候是忘了把我的手綁上還是故意這麼做的,因爲他知道就算我的手能動也打不開腳上的繩子,至於眼罩去不去下來應該也無關緊要。
他不怕我看見他的臉。
這個念頭一出現,我真的開始害怕了。
可我還沒仔細想明白,屋子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蒙着臉的人走了進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之前餵我吃東西說話的那個人,因爲他進來之後就站在門口看着我,既不說話也沒往前走。
這時的我正蜷着身子在試圖解掉腳上綁的繩子,看見他進來停下了動作,身體保持了一個挺不舒服的姿勢。
進來的人就一直看着我,我慢慢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坐到了地上仰頭看着他。
我沒問任何問題,只等着他先開口。
一種陌生的感覺出現,我知道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之前那個人,那說明我現在面對的是好幾個人了,他們到底都是誰。
我只能確定有一個女人。
沉默的對峙下,我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反覆告訴自己別緊張,別緊張……
“你還真的是心大,這種情況下還能先把肚子吃飽了,你不當警察有些可惜了,他對你的判斷很準確啊。”
終於,站在門口人先開口說話了,可他說的話……他的聲音。
“你是……”我睜大了眼睛盯着他,他的聲音雖然不是我熟悉的,可是我還記得這聲音,可是怎麼會是他呢。
站在門口的人沒回答我但是點點頭,他臉上什麼表情我看不到,可是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在笑,他還慢慢朝我走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半開的門,我又沒有機會衝到門口呢。
“你以爲我是那個一直在給你和身邊人寄快遞的人吧?哈哈……”
我還是不說話,他這句話等於告訴我他不是那個人,我想看他接下來還怎麼說。
“我只是模仿了一下而已,你們居然沒發現不一樣的地方……”這個人站在我眼前停下了腳步,他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盪着。
他接着說,“網絡發達幫了我,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收到過那些快遞,警方一定非常痛恨那些在網上發帖子的人,這種信息也許就是他們內部的人流出來的,放到了網絡上就隨便什麼人都能看見了,你最近沒看過那個帖子吧……”
我裝作鎮定的看着他聽他說話,可是心裡面已經開了鍋,他模仿那個送快遞的人看似是針對我,可是我總覺得這說不通,他……是在利用我吧。
這個念頭一起,我馬上就肯定自己想的沒錯。
可是我覺得他錯了,他怎麼會覺得拿我可以威脅到……他想多了吧。當然,也許是我自己想多了。
一陣頭疼突然襲來,我伸手摁了下眉心,那個人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你真的不是經常嗎?”他又問我,這問題夠奇怪的。
“不是。”我回答他的時候一直看着半開的門。
“把燈打開吧!”我聽見這個人喊了一聲,他在命令誰呢,屋子裡只有我跟他,可是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屋子裡馬上亮起了燈光,燈光昏暗從門上面射下來,原來那裡有一個燈泡。
“第一次在衛縣見到你,我就覺得不對勁,後來證明真的是有問題!你們早就認識,就算你不是警察也跟他脫不了干係對吧……摁,我的用詞大概不夠準確描述,你跟他……應該是很重要的關係。”
這人說話的語氣很溫和,可是讓人聽起來會覺得從骨子裡發涼,這感受跟我在衛縣第一次接觸他事不大一樣,那是我怎麼會想到儒雅的外表下會隱藏着什麼樣的真實。
可是現在的他完全不再掩飾,他的聲音雖然還是溫和的,可是目光已經徹底變了。
我出事之前,趙隊和餘甜也聯繫不上……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我不知道後來唐嶺有沒有找到他們兩個,也許他們也是被眼前這個人控制了。
一切是衝着唐嶺來的。
想到這裡,我真的害怕了,衛縣經歷過的那些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着。
“你很冷靜,我喜歡你這樣的性格,可惜……你那個朋友就沒你這麼淡定了,她不吃不喝在消耗自己,一點也不聰明識時務,這樣的律師也沒什麼大前途。”
律師……他說的應該是餘甜吧,看來餘甜也被他抓來了,那趙隊是不是也……
他就像唐嶺總能看穿我的心思一般覺察到我的想法,雖然我沒開口問他,可他到樂於直接告訴我。
“警察也是人,有感情的人就會有致命的要害,只看你找的對不對了……但願我沒看錯你,蔣小姐。”
他說完又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很小,可是我的心被他的笑聲震得發麻,我眼前閃過穿着黑色衣裙的高傲女孩的臉,那是她最後躺在急救室裡的樣子,臉上蒼白滿臉是血。
那是古菲的臉,我至今還能一字不差的想起古菲跟我說過的話,我清楚記得她當時的眼神。
我脫口而出,“古菲死前我見過她,還跟她說過話……”
不知道我怎麼會說起這個,可我的話起了作用,他聽完我的話馬上不笑了,可他快步走回到門口並不是走近我,我還以爲他會靠近我問我古菲都說過什麼。
屋子裡又靜默下來,我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在一跳一跳的疼着,門上頭那點昏暗的燈光讓我不舒服,我不再看着門口低下了頭。
可我一直保持着警惕關注着門口的動靜。
過了好半天,他才又開口說話。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可以讓你見到你父親。”
我緩緩擡起頭,不想讓他感覺到我很在意他的提議,我淡淡的問他,“什麼條件。”
他對我的反應也不意外,盯着我回答,“給他打電話,然後按我說的跟他說話,就這麼簡單,這對於一個美院的研究生應該毫無難度。”
他一點點透漏着他對我的背景很瞭解,我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說話要小心。
見我沒馬上回答,他又問我,“不同意嗎?還是不在乎你老爸的安全?我猶豫過要不要把你老爸也帶來,因爲通過曲梅芳的事情我感覺到,你不是一個很看重親情的女孩……這點,倒是跟他很像。”
他又提到了老媽,我心裡一陣難受,看來我給別人的感覺真的是沒什麼感情,連他都這麼說我。
我吸了吸鼻子,慢慢回答,“我要先見到我老爸,還有那個女律師,他們安全了我纔會打你說的辦。”
他再次笑了,“你知道我讓你給誰打電話嗎?你都沒問問……那個女律師對你重要嗎,我以爲她對他才重要呢!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複雜關係嗎?”
他說完竟然沒等我回答就轉身走了出去,門被用力關上,接着響起稀里嘩啦鎖門的聲音,門上面的燈也滅掉了,屋子裡徹底黑了下來。